第二百一十三章 篷莱螯龟
柳清欢没想到自己竟然有幸会遇到传说中的篷莱螯龟,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还呆在其背上!
篷莱螯龟抬着山峰一样巨大的头颅,把头伸到云层上面去了。而对于他身上的几个人类修士,在它眼里大概就跟那些海中的鱼虾海兽差不多,根本没放在眼里。
远处传来其他人的惊呼声,柳清欢此时已顾不得别人,他只想快点飞出龟背。这样的巨兽只要动一动,都可能让他身死。
但是,此龟之巨大,竟然一眼望不到龟壳的边缘!
他心内焦急,浓浓的不详之感沉沉甸甸地压在心头。招出小蹄角兽,却发现小蹄角兽一出灵兽袋几乎连飞都飞不稳,浑身抖如筛糠,将头扎在他怀里死活不肯抬起来。
神兽的气息,对其它兽类有一种天然的强大压制。就算身为人修的他,都感觉心上犹如压着一块巨石,有些喘不过气来。
柳清欢没办法,只好把小蹄角兽收回去。他如今身受重伤,只是暂时用丹药压制住了而已。能动用的灵力不多,以至完全拿不出平时的速度。
“柳师弟!”杨云桥从身后赶上来,衣裳上破烂了好几处,头上的发髻也有些散乱:“柳师弟,我们怎么办?这只巨龟是什么东西?我们要不要向师门求救?”
一连串问题从他嘴里冒出来,显示出他内心的恐惧与焦躁已经压制不住。
柳清欢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他,又苦笑道:“我们的运气实在太好了,如今只能寄望于赶紧飞出此龟的龟背。至于向师门求救,离得十万八千里,他们赶来时大概只能给我们收尸了……”
杨云桥勉强定了定神,两人此时也无心说话,都迅速往前方飞去。
只是越飞,柳清欢越感到震憾与畏惧。难怪得传说中篷莱螯龟有背负仙山之能,光这仿佛无边无际的庞大体积就够了。
“啊,它动了!”杨云桥突然惊叫一声。
柳清欢往下一看,果见下方巨龟背上的那些山石在摇晃,积存在那些低洼中的海水流了出来。
柳清欢心里一凝:“我们往天上飞。”
他们看来已经没有时间飞出去,只能往高处飞,看能不能逃离。
但柳清欢想得太简单了。此时狂风骤起,大片大片的乌云翻卷起伏。再看下方,那只篷莱螯龟似乎正在下沉。
与此同时,柳清欢突觉周围起雾了,那些雾气跟平常的雾完全不同,仿佛能看到一个个颗粒,完全静止不动地浮在空中。而且这雾气带着莫名的吸力,让他无论再怎么拼命挣扎,都再也往上飞不动,很快便被压回到了龟背之上!
“怎么回事?这些雾是什么?”杨云桥惊恐地奋力想要往上,也同样被压回来。
柳清欢心烦意乱,这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能力所能应付的范围,只能束手无策地死死地抱住身边的一根竖立的石柱。
篷莱螯龟下沉的速度很快,好在并不颠簸,不然他们根本抱不住石柱。
“杨师兄,等下篷莱螯龟若沉入海中,肯定有山呼海啸般的海水冲击而来,我们得把自己固定住!”柳清欢喊道,一边抓住身边细长滑溜的水草,将自己牢牢实实地捆在石柱上。
杨云桥连忙照做:“柳师弟,我这里有避水丹,你要不要?”
柳清欢摇头,他从储物袋中翻出很久以前云铮给的那颗寒水珠含进嘴里。寒水珠不仅能隔热,也能让他在水中保持呼吸,不致被淹死。
然后两人便大眼瞪小眼,再也做不了什么。他们筑基期的实力,跟篷莱螯龟相比,就好比凡人与修士的差距一样巨大。
感受着巨龟身体传来的震动,柳清欢望向雾气越来越浓厚的天空,整个天空犹如一个巨大的漩涡般,只剩下黑色。
杨云桥眼神呆滞地望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柳清欢也没心情说话,两人只能静静地坐在这里等死。
柳清欢望着天空的双目中流露出绝望与不舍。
他是如此眷恋这个世间,他有朋友、有至交,现在还有一个慈爱的师父。他喜欢修炼,他想长生,他想得证大道。
他在这世间有那么多的欢喜与收获,又有那么多的遗憾和未做完的事。修行之路才刚开始,朋友已经好久不见,师父还在门派等着他回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过了很久,他听到杨云桥喃喃的低语:“早知今日,我还追求什么大道,还辜负了谢师妹的一片深情……”
深情吗?柳清欢心里浮现出一个女子看似温和实则疏离的身影。
那个女子,明明是最热烈的单火灵根,性情却清冷如冰。当年她连告别的话都不肯来与他说,他想了很久才明白:对方是在暗示自己只想专注于修炼,并不愿涉及男女之情。
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所以他把那些难言的情愫压在心底,以为自己已经遗忘,却在此时突然浮上心头。
汹涌的浪潮从远处涌了过来,仿佛直达天际的浪峰带着让人窒息的恐怖压力。柳清欢的不甘在这一刻达到顶点,他紧紧地抱着那根石柱,眼里是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愤怒!
他不想死!
浓重的海水的咸味扑面而来,冰冷的水滴溅到脸上带起微微的颤栗。下一刻,柳清欢眼前一黑!
却并没有感觉到巨浪的冲击之力,而是仿佛被丢进了一个布袋中,被无数只手拼命挤压!
他想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眼睛是睁开的,只是因为眼前一片黑暗,黑得都让他以为自己失明了一般。
杨云桥的惊呼声仿佛从极远的地方传来,越来越强烈的挤压之感,几乎把他的五脏六腹都要挤爆,难以忍受的痛苦爆发开来。
但这种感觉只存在了一瞬间!他身上突然一轻,眼前就出现了五光十色。无数条流光四溢的光带在头顶上飞舞,一层透明的黑色薄雾将这些光带隔绝在外。
柳清欢惊讶得都忘记了身上的痛,手上紧紧地攥着滑腻的水草,眼睛都迷醉在外面如梦如幻的颜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