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清晨六点半,毛慕琴和毛倾书将所有的妻女家眷集合到客厅,连毛维淳的大太太三姨太也来了,二人已经哭昏过去几次,就像是在比赛谁哭得更伤心一样,让人觉得好像哭得越厉害,她们分得财产能更多一般。
此时陆悠鸣六人或站或坐,陆悠鸣和杨诗缇坐在沙发正中,陆悠鸣左边坐着佘双珑,他此刻不停的和陆悠鸣说着什么;杨诗缇的右边坐着吴馨,付翼坐在吴馨身边沙发把手上,毛晓朵则抱着沙发背一下一下的蹦跶,好像她父亲的死和她没有丝毫关系。
也的确没有丝毫关系。
“现在,请各位先生女士稍安勿躁,想必各位还沉浸在毛老爷子就这么离开各位的悲伤情绪里,请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为各位讨回公道,一定会还毛维淳老先生一个说法。”付翼站起身,对众人说,“现在,请陆悠鸣先生来为我们我们解答。”
陆悠鸣站起身,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开始说:“各位你们好,我是陆悠鸣,我是一名古琴……哦不是,我是一名教书老师,我很荣幸能够受邀在毛老先生的豪宅借宿,但遗憾的是,昨晚发生了谁也不愿意看到的情况,毛老先生死了。”他停顿一下,此时屋内的家眷又哭成一片。“不过根据杨小姐和吴医生等伙伴的帮助,我们基本上已经掌握了毛老先生的死因,并且可以确定凶手是谁。”他的目光在所有人脸上扫过,在某个人脸上停留了一下,继续扫视人群,“我目前,可以确定,凶手就在你们之中!”所有人都发出惊异叫喊声,陆悠鸣等人群安静下来,才继续说:“现在我就来分析一样凶手作案的手法。凶手是毛老先生熟悉的人,而且会让毛老先生放下戒心的人,这种戒心甚至毛老先生面对自己的三位儿子都不会放下,我曾想过可能是大太太或者三姨太,但我觉得如果就目前情况,二姨太刚刚被谋杀,毛老爷子接下去一定会更改遗嘱,大太太和三姨太是巴不得毛老先生活得更久一些,那样就可以在老爷子面前争宠,好让老爷子更改遗嘱,自己多分些家产。如果毛老爷子现在就死,那他们的家产只能按旧的遗嘱分,二姨太的那一份可能就会给二子毛思棋,但从昨晚至今未归的行迹来看,毛思棋是个不务正业的浪荡子,从他瘦骨嶙峋的样子和身上的配饰来看,他不是抽大烟就是爱赌钱,不但毛老爷子不喜欢他,家中可能你们几位家眷也不待见他吧!所以,大太太和三姨太请放心,你们俩没有理由去谋杀毛老先生。”他望着两位太太,却见她们虽然心里放松了一些,但也听出了陆悠鸣的弦外之音,不由瞪了他一眼。
“然后就是长子毛慕琴和三子毛倾书先生了,二位先生看得出来都是成功人士,慕琴先生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我们的佘先生告诉过我们,您几乎掌管了大部分的清帮生意,这个庞大的金融资产和更为庞大的黑帮帝国,百分之九十都在您的手里,毛维淳老先生只是作为辅助从中提携一把,您没有理由去谋杀自己的父亲,他没有的,你已经有了,他拥有的,你比他更多,所以你只需要尽孝道即可;而毛倾书先生,您的资产不多,但也够用,唯一你父亲对你不满的,就是你的妻子。”陆悠鸣看向毛倾书身边的那个妖媚的女子,她不及杨诗缇那么冷傲的美,但是有种让所有男人都心动的风骚入骨的妖媚。此刻提到她,她有些不自在地扭动身体,拉住毛倾书。“是的,您的妻子曾是你父亲对你最不满的地方,所以他从最初的器重你,变成了对你各种不满,然后变成不闻不问,最终就是不管你的生计和生意了。但是你也没有理由去杀你父亲,因为毛家刻苦勤奋的血统告诉你,越是不被器重越是需要去证明自己,你不是一个会被父亲的打压就被打败的人,我们的佘先生也告诉我们,你为了向父亲证明自己,抛开上海的生意,转战南方,和洪帮以及两广地区常有往来,就是为了证明自己将来可以在父亲面前抬得起头,拥有和哥哥一样庞大的资产,所以,他的死,对你来说就是信念的崩塌。”毛倾书听完,颓然倒地,身边的金凤仪想要搀扶起他,但看到自己的男人这副模样,心疼的哭了出来。
“但是,这个凶手和你有关。”陆悠鸣看着毛倾书,毛倾书挣扎着站起身,疑惑地看着陆悠鸣。
“就是他,你的妻子,金凤仪。”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毛倾书身边的金凤仪身上,她的脸此刻一片惨白,一句话都说不出。
“昨晚深夜,你们跟随毛老先生回到各自的房间,毛老爷子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暗示金凤仪来自己的房间,金凤仪没有办法,只有将自己的丈夫哄睡后,穿着暴露的衣服来到了毛老爷子的房里。因为毛倾书先生要在两广地区谈生意,常年出差,这让毛老爷子有机可乘,本来毛老爷子就看不起金凤仪,也知道如果金凤仪将他们苟且的事情说出去,没有人会相信堂堂清帮首领会和儿子来自长三堂子的老婆有一腿,别人只会嘲笑金凤仪是个浪荡的女人,所以她有苦说不出。因此,他们经常在毛倾书不在的时候苟合。甚至在毛倾书回来后,依旧保持着不正当关系,而一心只在生意上的毛倾书,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妻子会和自己的父亲出轨。但多年的积怨和饱受的凌辱,以及对自己丈夫的愧疚,让金凤仪一直有想要干掉毛维淳的心,但只愁没有机会。昨晚,机会来了,我们众人就是她的机会,她想要把毛维淳的死嫁祸给我们,因为我们六人除毛晓朵外,职业不同,来路不明,如果警察来了,我们每个人都会被接受审讯,那样的话,会让案情更加复杂,你就可以浑水摸鱼,在下次毛倾书出差时和他一起去,想办法离开上海。
然后,你悄悄的打开毛维淳的房门,老爷子已经在床上准备好了,你提议毛维淳玩些不一样的,于是你靠在书桌边上,用身体挡住摸索镇尺的手。毛老爷子当然会兴奋的冲过来对你上下其手,此刻你又把他拉回床上,将他摁在床边,在他享受的时候用镇尺猛击他头部,这一下你知道不可能打死他,再接着击打的话会害怕他大叫,所以,你解下窗帘的绑带,将他的脑袋从床尾板后伸出,将绳索紧勒在他的脖子上,高高的床尾板是最好的发力用具,你紧紧的拉住绑带,而此刻毛老爷子正处在昏迷状态,完全没有力量去挣脱绑绳的束缚,连挣扎的力气都没,就被你勒死了,床板上的磨痕就是最好的证明。”陆悠鸣抱起双手,看着金凤仪。“哼,你可真是可笑,我们发现老爷子死的时候,他可是吊在风扇上的,我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怎么可能将毛老爷吊上风扇呢?瞎讲有什么好讲的。”金凤仪交叉双臂,一脸不屑的看着陆悠鸣。此刻,杨诗缇站了起来。
“各位都知道林黛玉吧,传说林黛玉弹得一手好琴,她身姿好比弱风拂柳,这么柔弱的一个女人,可是传闻她可以独自绑琴弦,这么柔弱的女人她凭什么力气绑琴弦?那就是她懂其中的原理,只要她穿过琴身的琴弦拉得越长,那她就有更多的力气去上弦。同理,金凤仪,你出身长三堂子,自然知道古琴上弦的方式,所以你也知道怎么利用吊扇将窗帘绑带加上自己身上暴露的衣服再加上自己身上衣服的绑带,就组成了一根很长的绑绳,毛老爷子的房间很大,从吊扇到开关的位置有近七八米,你将绳索穿过吊扇,拉起尸体,只需要拉到你可以够得到开关的位置,打开开关,迅速解开你的衣物穿上,剩下的,交给吊扇就可以了。”众人哗然,陆悠鸣赞许地看着杨诗缇。
“凡是都要讲证据,你没有证据,怎么证明是我杀了他?”金凤仪明显有些慌张,抱胸的双手放了下来,双手互搅。
“请将你昨晚穿的鞋子借我一下。”杨诗缇走上前伸手说道。
金凤仪疑惑,但身边的毛倾书俯身一把脱下妻子的鞋递给杨诗缇。
杨诗缇接过鞋子,用鞋跟在地板上用力的划拉几下,几条深深的印记出现了。杨诗缇将鞋子交还给毛倾书,说道:“你可以按照这个印记去跟上面的地板对比一下,是否一样。”毛倾书将信将疑的快速跑上楼,没几分钟,他就一脸阴沉的回到客厅。
“看来没有错了,当时金凤仪在勒死毛老爷子的时候,她一定也会死命借力,但她是坐在地上的,只能靠自身体重借力,但她会下意识的用穿着高跟鞋的脚去蹬地板,她忘了在谋杀老爷子后抹去地板上的印记,而她也没有办法抹去,所以就留在了那里。”
“那为什么是她的高跟鞋?谁的高跟鞋不都可以么?”毛倾书此刻依旧不能相信自己的妻子杀了自己的父亲,问道。
“请看她的两只高跟鞋跟的磨损痕迹。你们的鞋跟差不多在六到八厘米,一般的高跟鞋是不可能磨损到脚跟高度的位置的,但她的后跟磨损很严重,想必当时金凤仪完全没有在意到这一点,所以才会留下这个痕迹。”杨诗缇肯定的说道。
毛倾书赶紧又脱下妻子的另一个高跟鞋,金凤仪只得光脚站在地上。
所有人都能从毛倾书的表情上得到答案。
“这算什么证据,鞋子穿多了多少都会有些磨损,我们的鞋子也有的呀!”大太太看着自己的鞋后跟,矫揉造作地白了杨诗缇一眼。
“还是不信?那只有最后一个方法了。”杨诗缇微笑着看向身边的吴馨。
吴馨此刻站起身,对毛倾书说道:“非常抱歉毛先生,毛老先生和您的妻子,有不正当性行为,我完全可以证明,我在毛老先生的下身提取到了他的分泌物,如果可以,还麻烦您的妻子提供一下她体内的分泌物,我拿去做鉴定比对,就可以证明了。”
当时的医学技术还没有那么先进,吴馨所说的这句话,完全是孤注一掷。
就当所有人都看着金凤仪的时候,这个女人说话了。她看起来非常颓唐,眼神里没有一丝光彩。
“是我杀了毛维淳。”此话一出,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