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结局(一)
要不是跟徐集和肖原野他们走得近,又是同个宿舍住了一段时间,还真就信了江晚这一套。
江晚喝了一口温开水,淡淡劝告:“人有俩面,徐集的阴暗面我看的比你多,比你更了解。
她是个自私的小人,不管是钱还是人,都没有爱她自己的多,你可别被她那些所谓的好,蒙蔽了双眼,不管不顾,全身心的一头扎进去了。”
萧尤冷冷看着一直在言说徐集不好的江晚,不悦反问了一句:
“肖原野对你的痴心和专情,不比我轻,他这么付出,值得吗?”
自己都坐不端正,还有闲心往别人身上抹黑。
旁人都看得清,许是肖原野自己心里也有数,江晚只不过是在利用他。
江晚自己也很清楚,肖原野只是她在溺水时抓住的一根木头,只能暂时获得安全,却不能救她脱险......
她会因为肖原野的搭手帮助而感动,她甚至也很想要爱上他,以此仅有来给予回馈,但就是做不到......
许是提及到了肖原野,江晚眼里闪过一瞬的动容,但很快敛去。
“我们话不投机,还聊什么?”
她对这样护犊的萧尤很是不耐,连带他也生上气,再多说俩句,怕是连他也得一块恨上!
“就聊你这次找徐集,有什么目的?”
萧尤一双瑞凤紧锁着江晚脸上任何细微:
“不可能只是单纯找徐集说说话叙叙旧,唠唠家常这么简单吧!”
“呵。”江晚嘴角勾起一抹牵强:“所以你先来找我,是想替徐集解忧?先摆平我?”
萧尤不慌不忙地拿出手机,点开了一张图片,上面是江晚去露山寺的监控图:
“悟法大师说,你昨天去露山寺,把老方丈给接下山了?”
以江晚的谨慎和手段,她不可能忽略掉监控这块。
除非是她刻意没有遮掩,有意无意想要留下点线索......
“你想拿老方丈来要挟徐集?”
江晚捧着手中杯子已经温下的开水,静静看着眼前质问她的萧尤,嘴角突然勾起一抹阴森邪魅:
“是,原本是有这打算,但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先来的,会是你......”
“不过也好,计划是死的,人是活的,见机行事,也许也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和同样能达到的目的......”
萧尤凝眸,看着眼前已然透着疯态扭曲眼神的江晚,突然起身——
...
机场。
徐集一席黑色的帽衣,单间背了个黑色背包,带着黑色口罩,嘴里像是咀嚼了什么,老实安分地跟着队伍出站——
出站口,平南带了俩个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见着抬手示意的平南,徐集有点意外,走跟前去:
“南哥?你没跟着萧尤吗?”
“跟他干什么?是有什么事吗?”南哥一脸纳闷。
人好好在学校上着课,乖乖等他的徐大爷回来宠幸他,他跟着是要干什么?
接机就是萧尤下的吩咐。
怎么?
是都以为他很闲吗?
他好歹也是个小老板,一天天看账都看不过来了,还得供他俩当小弟一样使唤.......
心里正吐着呢,徐集刚想说点什么,口袋手机传来振动,是萧尤的电话——
“喂,不是让你带南哥去......”
话还没有说完,那边的萧尤情绪十分焦急:
“徐集,你下飞机了没有?快点,你快点......我们现在在救护车上,正要去鲁苏县医院,你快点来.......”
徐集皱眉:“鲁苏县?不是让你先把人给摁住了,你怎么还动手了?”
她以为是萧尤先把江晚给弄了。
“不是,是你师傅......”
徐集:......
...
一个多小时后,鲁苏县医院。
徐集赶到六楼手术室门口时,萧尤坐在手术室边上的等候椅上,双手都是血,神情恍惚,像是七魂丢了五,嘴唇微微轻颤,像是在呢喃些什么......
医院的电梯慢,徐集一路跑上来的。
她看着等候椅上有些发懵无神的萧尤,气喘着急:
“老和尚怎么会跟你们在一块?”
“他伤到哪里了?”
“是江晚干的?”
徐集一连抛了几个问题,随后也不等萧尤的回答,去到手术室大门的跟前,用力地拍打着......
一边跟身后追上来的平南沉声:
“去把护士叫过来,让我进去......”
萧尤在电话里没说清伤到什么位置,只说腹部刺了一刀。
县级的外科医生的能力水平还是摆在那个范围内的。
她得亲自进去上手才行。
平南点头应了一声,紧跟着又跑走廊那边的护士台去了......
可还没等到平南折返,里面的人许是听到这重重的拍门声了,移动门突然往右侧开了——
门一开,徐集迫不及待地就要往里冲,被穿着消毒服的医生给连忙拦住:
“哎,你干什么!手术室不能进......”
椅子上的萧尤站起上前来:“医生,老人怎么样了?”
医生脸色沉重,略有惋惜:“刀子插得太深,伤到血管大动脉了,再加上老人家身体本来就不好,路上耽搁太久,出血量太大......”
徐集已经听不进去这套说辞,她犹如一下从高空失重,身体掉进了冰窟窿里,冷得她止不住浑身一颤,推搡医生的手劲不禁用力了几分,把拦她去路的医生一把推开,直奔手术台的所在而去——
“欸你这人......”
医生后脚想追,却别萧尤一把拉住:
“她是医生,全世界最好的外科大夫,让她......”
去尽她最后一点力所能及吧!
..
手术台上。
手术台上的助手已经开始做清理缝合工作,其他医护人员也开始清场......
徐集把助手拉开,长睫的煽动十分暴露了她此刻的不安和害怕。
可她面上却没有过多的悲伤难过。
“准备心脏起搏器。”她整个人头皮一阵发麻,眸色慌乱地不去看手术病台上的迟暮老人安详睡去的面容。
“你是老人的病属吗?请你出去——”
“病患腹主动脉破裂.......”徐集看着还未缝合的伤口位置,基本就能大致判断出出血点......
可说着说着,徐集眼圈泛红地厉害,站在手术台的旁边,整个人像是体寒,止不住的发冷颤抖。
刚才说的那几句专业,让旁边的医护人员判断出来这是同行。
见不再有任何过激的举止,那个助理这才沉稳下来:
“你先出去吧!我要给伤者缝合伤口......”
徐集回神,抬手伸向旁边:“拿副手套给我,我来缝......”
助理:......
医院没有这个先例和规矩,中间还折腾耽搁了几分钟,最后徐集戴好手套,用缝合针线开始缝合伤口......
还没缝到第二针,许是因为低头弯腰的缘故,眼眶装盛不下那么多的压抑,一滴晶莹的清明滴落在伤口处,瞬间渗进泛开......
徐集偏头,眼看着那老态尽显,颧骨处还有几块老人斑的老和尚,眼神渐渐变得空洞,随即蓦然化作了像是要吃人的冷戾和凶恶——
江晚、江晚、江晚、江晚......
..
正当徐集攥紧了拳头出来之际,手术室的门口早已经乱成了一团。
肖原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正发了疯似的想要弄死萧尤。
平南和跟着肖原野一块来的警察拉扯着......
还是平南见着手术室的门开,徐集出现,吆喝了一声:
“别打了,徐集出来了。”
这个名字对肖原野和萧尤都有着一定分量的魔力。
肖原野的理智总算拉回了一点,眼睛红肿着,像是刚刚才崩溃大哭过一场。
他推开拉住他的俩个警察,来到徐集身边:
“你师傅怎么样了?”
面对肖原野的关心,徐集无力地半睁着眼睛,眼里充满了危险的堕落。
她低哑了声:“江晚呢?”
提及到江晚,肖原野眸子一颤,眼泪顿时滑落而下:
“晚晚......”
肖原野扭头,看向身后一脸颓废模样的萧尤,眼里的悲伤被愤怒取代:
“晚晚被萧尤杀了!”
“我没有!”萧尤淡声否认。
“你还敢狡辩!”肖原野想杀了萧尤的心都有。
他回过头来看着眼前的徐集,“你师傅,露山寺的老住持,也是萧尤杀的!”
徐集长睫一颤,不由顺着,看向被眼前肖原野挡了一半的萧尤。
而这句,萧尤却没有否认或作任何反驳。
甚至在对上徐集的视线后,下意识地左右顾盼,慌乱不安地躲开了。
见萧尤如此反应,徐集的视线一下突然变得模糊起来了。
她一把推开挡在眼前的肖原野,朝萧尤走去——
平南见势,插在了徐集眼前:
“徐集你冷静点,萧尤怎么可能会杀你师傅呢?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保不准就是江晚的一个圈套.......”
话音还未落,肖原野眼狠瞪着平南:
“圈套?有证有据,你他吗的还在往一个死人身上泼脏水.......”
俩人针锋激动,像是下一秒又要打起来。
可徐集右手一动,将偷带出去的手术刀亮出,刀尖直接顶在了平南的右下腹部。
刀尖锋利,隔着花衬衫的布料,平南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了疼痛。
“滚开!”徐集眸底深邃,毫无波澜温度。
徐集手里那把银色,让旁边的俩个警察也看的清楚,连忙紧张了起来:
“欸这位同志,你别乱来啊,咱们有话好好说,这事都还没有查清,不能动私人手段,法律会为你们主持公道,你把刀子给我收起来,不然我们对你不客气了......”
这话徐集没听进去,但萧尤听进去了。
他把挡前面的平南推开,对上徐集眼里的愤怒和怀疑,依旧没有吱声。
徐集注视着萧尤,气息难过至郁:
“是,还是不是?”她迫切地想要得到一个回答。
可换来的,依旧是萧尤难言的沉默。
不否认,也不承认。
空气就这样僵持了一会,旁边其中一个警察作声:
“我们是鲁苏县派出所的,这事.......”
话还没说完,徐集左手握拳,狠狠打在了萧尤的脸上——
“你他吗说话啊!那刀子是不是你捅的!!!”
“萧尤!!!你他吗哑了?”
“说话啊,我操你大爷!”
萧尤被打倒在地。
徐集这拳头来得凶,萧尤没有想要反抗的丁点意思。
他躺在地上,一只手攀在骑身上发了疯似的打人的徐集的腰上,拽紧了她腰腹处的卫衣,强忍扛下徐集那一拳一拳打得极恨,没留一丝情面的拳头——
旁边的俩个警察刚把肖原野拉扯开,现在又得出力忙活着比肖原野还狠的徐集.......
平南就不往跟前去凑了。
他偷摸踢掉了徐集不知道什么时候扔地上的手术刀,抬眸看了一眼同样极度悲伤且愤怒的肖原野,有点无奈:
“拉着点,警察叔叔都在这,你想让徐集也一块进局子?”
肖原野没动:......
不帮着一块弄死萧尤就不错了!
可眼见着打红了眼的徐集作势要把拉她的俩个警察也给弄了,肖原野到底还是挪步,从后死死抱住徐集......
江晚死了,老和尚也死了,徐集不能再跟着进去了。
平南见势,赶忙弯腰把地上的傻傻让打的萧尤给拖了出来——
扶他站起后、“小道爷,我们先走吧!”
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太清楚。
但徐集和肖原野这一个俩个的,都跟得了狂犬病似的,见着人就咬,还是先避着点,起码得情绪稳定点后再好好说道说道......
萧尤单手捂着出血不止的鼻子,鼻腔的血呛进了咽喉气管,惹得他不受控地咳嗽起来——
尽管没说话,但萧尤没顾平南的拉扯,站在原地没动。
徐集如此愤怒,想来是老住持救不回来了。
失去至亲,徐集此刻怕是难过的心都要碎了,他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的离开她......
可平南见着徐集掉过头去就打拦着她的肖原野撒气,那一脚踹得,平南虚得慌。
他赶忙:“俩位警察先生,要不咱们先找个清净点的地方做个笔录啥的?”
俩个警察也累的慌,又拉停徐集和肖原野后,作势要把他们三个全部带回派出所——
萧尤急着出声了:“我不追究她打人,不关他们俩的事......”
抚养徐集长大的老师傅还没推出来,徐集不能进去了。
最后警察把萧尤给带走,先行去到急诊科处去处理一下鼻子的血......
...
一下俩条人命,这事在一个县级地方发生,着实不小,上级领导很是重视......
听说萧尤从医院直接被带到派出所关了起来,暂时扣押了人身自由......
当天晚上,在外地出差的宣启闵才知道这事。
一个多小时后,一架小型地直升飞机盘旋在露山寺的上空。
没有什么较好的着陆点,宣启闵在第三十七次打不通徐集的电话后,选择绳降——
佛殿之上,烛火通明,炉鼎中线香燃地正浓,十几僧人着祭祀大日时的重袍,分成三排,跪坐于蒲团之上,左手立于胸前,右手一下跟着一下敲击着眼前的木鱼,眉眼低垂,嘴里呢喃诉诵着佛经佛法.......
徐集一席发旧的灰色素袍,双手合十,笔直地跪于蒲团之上。
住持存量接过僧人递过来的那把很有年代的老式剃头刀,眼见着近前低垂眉眼,不知是是何情绪的徐集,不由轻叹了一声,问:
“弥生,你可想好了?”
徐集长睫轻颤,闭上了眼:“阿弥陀佛。”
存量无奈,到底还是上手,摁着她的头,将徐集已经蓄到锁骨的短发剃下一缕......
宣启闵闯入佛殿时,徐集的头发已经被剃得乱七八糟了。
存量刚当住持没几个月,露山寺没有招收新的僧人,徐集是他剃的第一个。
按师门辈分,他还得叫徐集一声师兄......
此刻别说徐集的头剃得不好,像是斑点狗似的这一块那一块不说,有几刀没掌握好力道角度,划破了头皮,血倒是没怎么流,但好像把徐集给疼哭了。
双手合十,闭着的眼睛,都溢出了一行清痕。
宣启闵像是跑过来的,气息有些微喘,见蒲团前跪着的徐集,犹豫再三下,到底还是没有上前作声打断——
几分钟后,等存量住持把徐集这颗头剃干净了,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把老旧的剃刀放回至托盘上......
徐集睁眼,见迟迟没有下一步举动的存量,主动提及:
“住持大师,点戒疤吧!”
存量迟疑,看着徐集光头上还浅淡存有的九道戒疤:
“弥生,这就不用了吧?”
他们也就是因为被老和尚收的早,老和尚又迂腐古板,所以才在剃度后点有戒疤。
用燃着的线香在头皮上生生烙点出九道戒疤,现如今其他那些寺庙出家的和尚,谁也不会做到如此地步。
“点。”徐集一句轻声,带着不可质疑的坚定。
存量:“......”
要是悟法师兄没有因为老方丈的死病倒,现在最起码还能劝说拉住倔强的弥生......
宣启闵眉头皱得死紧,眼睁睁看着徐集的头皮被线香烫出烟......
可徐集像是全然不觉疼似的,双手合十,眉眼低垂,硬是连吭哧都没有出声一句。
片刻,剃度礼毕后,其他和尚散去,宣启闵这才走到依旧跪在蒲团上的徐集面前:
“你这又是何苦呢!”
徐集低垂着眸,仿佛未闻,没有任何回应。
处于对立场,他本来是不该帮萧尤说话的。
但——
“你应该很清楚,萧尤不可能会杀你师傅.......”
“不。”徐集眸子颤抖了一下:“他杀了。”
她太了解萧尤了。
如果老和尚不是他杀的,他又那么在乎她,不可能不否认。
可他没有说话。
这在徐集眼里,是种承认。
宣启闵:“......”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只知道抚养徐集的老和尚死了,徐集一定很难过,便迫不及待地回来了。
至于其他,一概没有去关心了解。
“宣启闵。”徐集念着他的名字。
“我在。”他轻声答应着。
她问:“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他应:“可以。”
“......”
徐集抬眸,看着站她侧面的宣启闵,只一眼,很快低下......
...
...
翌日。
派出所。
一大清早,平南带了份瘦肉粥过来看萧尤,说了个事:
“昨天晚上凌晨一点多,徐集把老和尚的尸体送到殡仪馆火化了。”
萧尤有点诧异:“还没有定案,不是不让动尸体吗?”
平南把外卖盖子打开,看了一眼才不过一天就消瘦颓废的萧尤,又给他拆了勺子的外塑料纸,插进粥里后,这才慢慢:
“看徐集这意思,大概是不想追究,但这事,不是她不追究就算的事......”
毕竟死了个人。
还不是单一个。
徐集肯放过,肖原野不会,江淮也不会。
萧尤顿默了几秒:“她......还好吗?”
“她回露山寺了,看着像是没事,但谁家里出这种事,心里能不难受的,更何况......”
更何况这杀人的刀,还沾有萧尤的指纹......
平南没说徐集剃度的事,也没说老和尚的尸体是因为有宣启闵的介入帮衬才被烧的......
萧尤垂眸看着盒里还冒着热气的流粥,心里头百味杂陈,极其不是滋味。
平南深吸了一口气,安抚宽慰:
“王大律师已经在准备开庭事宜了,他说了,单单是一段录音,根本就定不了罪,等开庭结束后,会因为证据不足,不说当场释放,事后也能给你申请担保保释,你再委屈一下,张爷今天中午就下飞机回来了......”
萧尤没有料到,江晚会在去给他倒水的时候,偷偷开了录音,把他们的全程对话都录下来了不说,包括后面——
江晚这次约徐集见面,那就是打着鱼死网破的心思计谋。
她挟持了房间锁着的老和尚,想逼他就范自杀。
他听话去厨房取了一把水果刀,还偷带了一把剪刀,在用刀扎进自己肚子时,趁着江晚视线聚集在他肚子上泛开渗出的鲜血时,将另只手的剪刀扔向江晚——
江晚的肩膀被剪刀扎进刺中,于此同时,他转动插入自己肚子不过俩公分的水果刀,大步靠近江晚......
他没想过要杀她。
至少,在救下老方丈之前。
至少,在佛门眼前,他不会当即杀了江晚。
可防不住江晚心狠,一把将身前的老方丈推了过来——
他往前,老方丈被猛的一下推过来,俩人之间这个距离一下被拉得太近,他手里的刀子根本就来不及变换,接到老方丈的,除了他的身体,还有那把水果刀......
至于江晚,他根本没有杀她。
他当时慌了神的抱起老方丈就往门外跑着送去就医,哪里还有心思去顾江晚的死活。
江晚的死,也不是死于插进肩膀的那把剪刀。
他走后,江晚拔下肩膀的那把剪刀,插进了自己的肚子......
临死之前,没有报警也没有给自己叫救护车,而是编辑了一段很长的对话发给了肖原野......
萧尤上救护车之后,给张叔打了个电话,大概是想让他叫人去控制江晚......
张叔应承下来之后,叫萧尤这事不管谁问什么,都不要乱说话,哪怕是徐集!
张叔不知道什么法律几条几条,但人在社会混久了,对这种见血的事,大概都知道点一二。
现场的录音并没有明确指出是江晚把老方丈给推到萧尤手里的刀子上。
反而是江晚,明知道自己开着录音,在见到老和尚中刀之后,还特别假惺大喊‘啊,方丈大师你没事吧?萧尤,你疯了吗?居然对方丈大师动手.......’之类误导情节的话。
就算不是蓄意谋杀,过失杀人是肯定跑不掉了。
所以张叔吩咐人去找江晚后,第一时间联系了王存瑞,首先跟王存瑞坦白,交了个底......
一个律师想要在法庭上颠倒黑白,他需要知道真相,才能从各种合理的角度,去把这场错杀案,重新编个无懈可击,逻辑满分能说动法官的故事.......
而江晚是自杀嫁祸,这点已经从她尸体上的伤口插入的角度判定是自杀,而不是被他杀。
这就更加成了推翻那条录音最有力的证据!
王存瑞也说了,这场官司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只要萧尤这边别乱说话,开庭审理之后就没什么事了。
萧尤低垂着眸,眼睛有些微肿,眼下青黑,显然都没有闭眼休息过......
他相信王大律师和张叔可以尽快帮他出来。
可......
张叔和王存瑞的那套口舌,欺骗不了徐集。
也骗不了他自己。
他甚至可以担下过失杀人的罪名。
不管是三年还是五年,他都没有任何不是。
可.......
徐集会原谅他吗?
...
夜里。
医院的停尸间。
徐集摘下脸上的白色口罩,眼看着从冷柜里拖出来的尸体,嘴角咧起一抹诡异瘆人的弧度——
...
翌日早上十点多。
一席佛袍袈裟的徐集盘膝坐在大殿佛祖脚下,双手合十,虔诚信服,帅气清秀的眉眼低敛,嘴里念喃着往生咒......
因为老和尚的死,露山寺闭寺七天。
随即,一个和尚跑了进来:“弥生师兄,寺门有人敲,说是叫江淮,想找你......”
徐集眸子一抬,嘴里念喃的往生咒因此被打断,淡声了一句:
“让他进来。”
“是。”
很快,江淮气势汹汹地大步进到佛前来,没有一句言语,抓住那袈裟佛袍的后领,一个往后扯,直接给了她一拳——
“徐集!!!你还是人吗?”江淮红着眼,恨不得杀了徐集。
他早上接到医院的电话。
江晚的尸体,身上的肉被人刮了干净,只留下一具白骨不说,连头被砸了个稀烂......
“她都已经死了啊!死在萧尤的手里!你的心居然能狠到这个地步,你的血能冷到这个境界.......”
江淮忿恨控诉着徐集,眼睛发红,眼泪止不住地溢出。
以前,他江家被徐集欺辱到家破人亡的地步,他都极力控制着不去复仇......
可现在,换来的是什么?
更过分的得寸进尺!
人死了还不算,居然还对阿晚的尸体.......
徐集眉眼没有一丝情绪波动:“从手开始,我一刀一刀的把她的肉割下来,全部装了起来,然后带出医院,分给了那些野猫和流浪狗......”
“啊啊啊!!!!”江淮忍受不了,又是一拳紧跟着一拳地落在徐集的脸上。
他像是疯了,拳头不够,他还上脚——
徐集也不反抗,双眸无神,没有疼痛,只有绝望。
被江淮这样打死也不错。
没一会,住在露山寺的宣启闵快步上前来,把人推开后,看了一眼地上徐集脸上的伤和血,握紧了拳头.......
俩个男人在佛祖的脚下打了起来。
江淮自然是打不过宣启闵的,很快变成单方面的挨揍。
徐集只是保持躺着的姿势,眸子毫无波动地看着俩人......
她当然相信萧尤不会在主动的情况下去对老和尚动手。
警察局和王存瑞那边什么情况,她也都知道。
她也相信萧尤是误杀。
不——
误杀老和尚的,不是萧尤。
是她。
是她的自负自傲,是她对江晚的怜悯留情,是她叫萧尤去找江晚,是她没有防住江晚这个神经病可能会对她最亲近在乎的人动手,是她没有保护好老和尚.......
是她杀了老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