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启闵单手扶额，对这样一个并不了解交好的所谓‘姑姑’，特地过来取笑他感到无奈。

    良好的绅士风度让他对女性始终保持着合适的礼仪分寸，下车前，特意招呼了一声：

    “你慢慢笑，路上开车小心。”

    手刚摸到车门把手，宋希君连忙止住收敛，叫住他：

    “欸，你别为难人徐集，那孩子皮是皮了点，但没什么坏心，挺可爱的。”

    反正她挺喜欢，不管她是男生还是女生。

    社交里多个小朋友解闷调剂一下这枯燥乏味的生活也可。

    要是能加个亲，‘嫦娥姐姐’换成‘姑姑’，也不错的样子。

    再不济，她弯也就弯了。

    就是比较头疼麻烦的是，他们俩都是强势在上的性子，总不能周一三五的划分轮流吧？

    同圈有这个处法吗？

    宣启闵只是一顿，视线深深地看了一眼，像是在看什么变态似的。

    不要脸的老阿姨，祸豁人小男生。

    ...

    宣启闵一下车，人刚走过拐角处，便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你在哪里？”

    他怎么可能会为难人徐集。

    他只是想弄死她而已！

    ...

    晚上近十二点。

    烧烤夜宵店晚上门口大多会摆个十来张桌子，客人都做外面，很少有人会坐大厅，更别提吃个串还专门要包厢的。

    徐集也没办法，她的脸现在太红，虽说不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但人人上网，人群中总会有那么一俩双眼睛一直盯着她.....

    宣启闵在服务员的指引下上了二楼的包厢，

    十几人的大桌上，只徐集一人坐着。

    桌上有几许肉串烤鱼之类，七八瓶空了的啤酒瓶，以及除了徐集之外，还有一副用过的碗筷。

    很显然，在他来之前，徐集是约了什么人的。

    见门口的宣启闵，徐集连忙恭维招呼：

    “七爷，快快快坐。”

    说话时，宣启闵进来，随手关上房门，把门口一脸羞涩喜欢的服务员关在门外，还多举将包厢房门反锁......

    徐集顿时察觉危险，心虚站起来，戒备地看着把门反锁后，随手抄起一把椅子就向她砸来的宣启闵——

    ‘咔——’

    徐集闪过，椅子砸落在身后墙上，椅背和椅腿随之断裂。

    徐集伸手，止住劝和：“七爷，七爷别激动，你先听我解释......”

    “那些鬼话你留着见鬼的时候再说吧！”

    宣启闵着实生怒，说着就要去抓徐集。

    他有生之年打死都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会被人坏了贞洁？

    呸！

    是名节！

    徐集不傻，要只是像上次一样稍微发泄一下那还成。

    今儿这架势，不被干死也得被整残！

    她围着大圆桌躲，宣启闵抓不住，随手抄起桌上一个空的啤酒瓶：

    ‘啪——’

    玻璃瓶稀碎一地。

    徐集赶紧：“七爷，爸爸，你听我解释，我这么做真的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借着跟你的关系，好出面搞垮江氏日化而已......

    你先冷静一下成不成，你等我说完，你要还想打，我坐着不动让你捶！”

    宣启闵气息粗重，到底还是听了进去，随手拉开就近的一把椅子坐下。

    徐集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解释之前，还不忘把桌上装羊肉串的铁盘小心翼翼地推近到宣启闵的跟前......

    这讨好的小举动，莫名的，堵宣启闵胸口怒闷的气，稍稍散了些许。

    徐集远远站宣启闵的对面座，这才开始作声：

    “七爷您很清楚，一个企业的成功，无非就是运营，以及市场这俩点.......”

    一个公司的失败，可能会有很多因素的影响才最终走向倒闭。

    但其中最重要的俩点，无非就是内部运营，以及市场的消费。

    内部高层的决策如果对市场出现错误的估算偏差，会直接导致损失的造成。

    而如果市场消费并不受众，也会渐渐面临收支不平.......

    总之，江氏日化上半年总体的投入和销额已经开始出现偏差，如果这个时候内部运营的腐败混乱，再加上市场的打压，亦或者产品质量出现大的毛病，引起口碑下滑，并大肆抹黑带分的话......

    与此同时，自家再着火.......

    ...

    说简单了，她一个年纪轻轻的毛头小子出面，压根就不可能说服那些公司高管，以及研发高层人员。

    在掌握一些对象的不可暴露的丑陋同时，给予好处恩惠，再加上她现在与宣启闵的关系几乎人尽皆知，她借机是在替宣家，替宣启闵出面洽谈，有了宣家这后顾之忧的大树，并在威胁与利益的双重作用下，驱使他人作工具，就轻而易举了。

    徐集一番长篇交底，宣启闵眉宇之间并没有所谓的放松亦或是赞赏。

    他不否认商场如战场，也不否认自己也有过一些恶劣，但徐集的卑劣恶心，让他有些不屑之外，更多是种难以言喻的堵闷。

    也许这种感觉，是因为看到了徐集的优秀。

    良久，宣启闵才低沉：“你知道这种打压，如果出了什么差错篓子，会引来什么后果吗？”

    单是威胁和贿赂这两项，徐集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徐集凝眉，“我挑选下手的人，本身就是些不干不净的，在利益，双方都更好的情况下，他们如果蠢到想同归于尽的话，那我没什么话说。更何况，就算他们良心未泯真想拉我垫背，那也得估量估量，我背后的，可是您宣七爷啊！”

    在他们看来，她只不过也是个听命行事的跑腿。

    他们要想鱼死网破的对象可是宣启闵，有那个能耐吗？

    别丢了孩子，狼没套着。

    宣启闵桌下的手忍不住又紧握成拳了。

    合着他还是没从她的坑里爬上来是吧！

    宣启闵阖眸，深吸了一口气，满是隐忍：“你知道你给宣文哲的那段录音，造成了什么后果吗？”

    “宣文哲？录音？”徐集下意识疑惑，但很快想起了什么：

    “我只见过他一个胸特别大的女秘书，你说的录音，应该是她找我聊跟你的事，她自己偷录的，我回答的不好吗？三个问题，一百万呢！”

    舆论发酵爆发之初，各行各业的相关人员都在争先找她确认。

    她本来是谁都不应的，但那个秘书打电话主动自报家门，在她拒绝后，提出有酬采访，这就......

    很难拒绝。

    宣启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要是再加个百十来万，应该能让你在背后捅我一刀吧？！”

    徐集这个小人！

    她刻意造谣也就算了，居然还为了钱，含糊承认，这让他的名声大为受损，就像宋希君说的找个女人搞点绯闻就能撇清正名，但这个污点，将永远烙在耻辱历史柱上。

    他要是再因为江氏这点小利受她牵制，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他就是狗！

    宣启闵看她的眼神，让徐集着实有点不安，总觉得好像不小心碰到什么禁忌之地......

    “不可能，我们什么关系，再多的钱来买通不了我对你的敬意感情。

    再说了，那一百万我也没落自个口袋，我从六点就开始约人吃饭，吃到现在，全当小费，一人二十万，给了江氏日化的高管和研发高层.....”

    她可是认认真真在搞事业，这还没落着半点好呢，倒是贴了不少。

    宣启闵不着急作声，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喝了一口后，才道：

    “你散发的那些言论，传到了老爷子耳里，我刚被训出来，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决定吗？”

    徐集心里没底，“不会是成全我们了吧？”

    这可真是太让人害怕了！

    宣启闵：“......”

    人长得一般，但想的挺美！

    “老爷子发话，我跟宣文哲，谁先结婚，谁先生下曾孙，他手里的股份份额，以及其余大量的房产也好，基金也好，都会当做奖励给予继承。”

    事后金叔发来消息，说老爷子不像是开玩笑，真的约了律师，打算拟定内容。

    真好，他因为江氏日化这点小甜，以及带着想看徐集本事的成分，放任胡来，结果现在小甜还没尝着，他后面的家被人钻了空子.....

    宣启闵是情妇生的，这种见不得光的出身本来就遭人指点诟病了，用老传统的说法，那就是妾室贱生。

    父亲宣志海虽说不喜欢他，但也看不上宣文哲，

    唯独对才六岁的小五，倒是多了几分慈父的意思。

    这偌大集团将后谁才是真正当家做主的掌权者，老爷子手里攥着的股份有着很重要的影响。

    一旦丢了，一方得势，另一个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宣文哲就像是只经验丰富的种公，别说求取良妻觅真爱，今儿晚上人就已经在上宜路风花雪月了......

    他特么连个入眼的女人都没有！

    徐集一脸痴呆，显然没想到，自己只是想借着绯闻图个便利，没想到会引发豪门遗产纠纷......

    “那.....你要加油吗？”徐集呆呆。

    宣启闵：“......”

    加你个头！

    “明天你跟我去洛杉，找老爷子说明情况，告诉他你就是‘钱多多’，以及你那点肮脏心眼，打消他一气之下做出的幼稚决定，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翻篇了......”

    徐集义不容辞的一口应下：“当然当然，我有责任去解释清楚。”

    说完顿了一下，又改口：“但能不能过俩天？我明天有排了一场戏，我得现场观看。”

    “戏？”宣启闵皱眉。

    什么戏能比他的清白重要？

    徐集刚想要接话，房门突然被敲响：

    “警察，快把门打开！”

    门外传来的声音让宣启闵和徐集俩人一个对视，估摸着是宣启闵进来就锁门，又传出摔椅子啤酒瓶的声音让服务员觉着危险，才叫来了警察......

    “没事，我来解释。”

    徐集淡定，率先去开门。

    门一开，俩个老熟的面孔。

    易熙和姚升也是意外地看着开门的徐集，姚升一句：

    “你怎么在这？”

    徐集淡淡：“跟朋友在这吃个饭，他喝多了，情绪有点激动，都是误会。

    既然是你们，要不坐下一起吃点？”

    徐集在说这话时，易熙和姚升俩人下意识地往包厢内探。

    宣启闵有意倾侧了身，俩警察只见着一个背影。

    俩人值班期间，就算见了好友，也不敢说坐下真吃。

    姚升作声：“既然没事，那在这里签个字，砸烂的东西记得赔给人店家.......”

    “那是当然。”

    徐集接过单子，签了个潦草，转而跟背对着门口的宣启闵招呼一声：

    “你先吃，我跟姚警官出去抽根烟。”

    说完，搭着人姚升的肩膀一块走了。

    只留下原地的易熙，不知道是该进包厢坐坐，还是咋地......

    店外人行道边的树下。

    姚升：“我没烟，我也不抽。”

    徐集一拍口袋：“我也没有，就是出来透口气。”

    姚升对报警这事还有点在意：“你要是有什么难处了，尽管说。”

    听服务员说，好像是那人要找徐集的麻烦？

    “谢了，你呢？你能力还算不错，天天大街小巷的跑，着实有点浪费，怎么样？要不去刑侦部门什么的？工资也多点。”徐集随口闲聊。

    姚升只是看着徐集，没着急应声。

    虽然确实有点志不在此，但当初人事调动分配时，他主动请愿要留作辖区，累归累，但好在上下班时间还算固定，能有空每天回家照顾年迈的奶奶......

    而且就算他现在有心想转一线刑侦警，申请递交上去，也不一定会批。

    但如果徐集开口帮忙的话，指不定就成了.....

    一番犹豫考量，姚升淡淡：“算了，我这隔三差五地就得见你一回，到时候我可不想在刑侦大队见到你......”

    徐集：“......”

    这话说的！

    俩人闲扯没一会，徐集拿出手机给包厢里的宣启闵打了个电话：

    “七爷，对不起啊，我跟姚警官刚抽烟，酒气上来，差点吐了他一身，姚警官说我这喝酒不能开车，非得送我回去......”

    旁边站着的姚升：“......”

    您这现编也是厉害。

    他跟易熙俩人开着摩托过来的，要送她走了，易熙咋办。

    徐集也没想真麻烦人姚警官在值班期间干私事。

    没俩句，徐集一番道歉后挂断，跟姚升说句了改天约，路边拦了辆出租车走了。

    姚升站在原地，思虑了几秒，自个开着摩托车走了。

    他刚才可是听见徐集冲对方喊什么了。

    包厢里坐着的是宣七爷，那徐集自然撒谎了，他要是再留下，不是找事嘛！

    ...

    徐集都走了，宣启闵也不再留。

    一出门，见门口走廊立着的易熙，俩人对视一眼，易熙眼里明显露了几分讶异。

    只一眼，宣启闵收回，往楼下去。

    快走到门口时，服务员叫住他：

    “先生，你还没买单呢！”

    宣启闵应声回过头来了，服务员拿着点菜单过来：

    “一共消费574元，这是单子您看一下。椅子一把280，还把墙上的墙纸也砸坏了，刚给老板打过电话了，说整面墙都要掀了重翻.....”

    宣启闵只听到了一个重点：“刚才那小子走的时候没买单是吧？”

    “嗯，您看，您是现金，还是扫码？”

    宣启闵阖眸，难怪她明知道他这个时候找她指定是算账问罪，她还装无辜傻楞的告诉他地址......

    神他妈的出去抽烟，早就计算好了逃单是吧！

    徐集，真好！

    “扫码。”宣启闵眸色阴冷，颇有些咬牙切齿。

    ......

    秦北高中。

    徐集站在男生宿舍楼下，眼看着都夜里一点多了，三楼最末的那个窗户还亮着暖黄的灯光。

    他还没睡吗？

    会不会裹被子里偷偷哭鼻子？

    被伤了小心心，他会不会就此堕落，变得不再相信爱情，然后开始吃喝嫖赌，开启潇洒游乐人生......

    他......是不是还在生她的气，不会再原谅她了？

    ......

    徐集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像是一颗大树，从最初的一个芽点，瞬间延伸为一颗参天大树。

    她倒是没有失恋的心伤难过什么的，因为她就没想着说抛弃他。

    她只是暂时退一步。

    毕竟她不能拿肖原野他们，拿露山寺去陪着她冒这个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