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

    ……

    晏七倒是没有说话，此时他能否逃出生天全得依仗柳双双。不过想到小姑娘的实力，也放下心来。

    对面人数虽多，也不过一群武夫狂徒，凑一起也凑不出一个二流高手来。凭柳双双的实力，打发他们也还是绰绰有余。

    他沉思之间，柳双双已经动手。这次不同于上次，林间长袖难展，小姑娘只能是欺身攻上。晏七更是识相地退到一边，看着小姑娘飞身投入人群，笔直向着那刘公子行去。

    足下步伐似比姮娥善舞，一身浅绿衣裙恰如月底昙花。绽放在人群面前，一双玉掌犹如金玉，在人群之中挥舞开来。那真真是中掌便伤，推中吐血，拂中倒地。十数人忠心护主，前仆后继，也不够柳双双几掌功夫。

    转瞬间一个个便或捂胸膛，或捂脸颊地滚在地上，已经是晕了过去。这还倒还是小姑娘下手未尽全力的结果。

    晏七暗暗称奇，这小姑娘手上功夫，竟看不出是出自何门何派，也辨不出地域南北。

    看她动如脱兔，足下走的是步步生莲，偏偏拳掌上大开大合，似有开山破石之力。犹如绵里藏针，石中嵌玉。

    不说整体，就单单从步伐、拳掌中拎出一样，也看不出跟脚。却又是一等一的精妙。

    此时那刘公子反应过来，他见势不妙退后甚远，却也不够柳双双一纵之距。她足下轻点，身形飞快接近那锦衣公子。

    调动了内力的她，本就白如凝雪的手掌更是带上一丝如玉的光泽。这一掌击中，不会半点武功的刘公子，只怕要当场重伤。

    柳双双欺近之速极快，这一掌眼看就要落在刘公子前胸！她双耳突然微微一动，在半空中强行拧过身形，裙摆飞舞，竟在半空绽放！

    “咻——”

    破风声响起，一枚金钱镖间不容发地擦着小姑娘的咽喉呼啸而过。回头惊望，射入她身后老树树身，没入之镖身，足足有三分之一！可见暗器力道惊人。

    毫厘之差，晏七看得心惊胆战，心中暗暗为小姑娘捏了一把汗。从来冷箭阴枪最是难防，暗中投镖的人武功未必有多高，但金钱镖却极其精准。

    这等暗器手法，恐怕一流以下，难以躲避。此人必是刘府暗中高手，做一些行刺之事，最合适不过。不过此等人才也实属不多，刘家能养得起一位，也实属不错了。

    柳双双见到那树上飞镖，只得放弃刘公子这个伸手可及的目标，飞快地退回来，守在晏七身侧。她怕暗中之人下一个目标换做晏七，届时这书生决计躲不过去。

    晏七看到她这一举动，更是心中一暖。也暗中惭愧，自己竟然拖了小姑娘的后腿……

    山林中陡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看不见的敌人往往比明面上的更加可怕。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出来咬你一口。

    幸好柳双双武功够强，暗中之人也无处下手。

    对峙良久，暗中之人还未现身，柳双双与晏七也没有松懈，眼看天色渐暗，两人的眼中也更加凝重。等到天黑，全靠听力分辨暗器轨迹，难度更是大大增加。

    倒是那刘公子，已经逐渐不耐。

    身为浪荡公子的他不明白一位暗器高手只有藏在暗中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的道理，更不会懂得如何将暗器高手的作用发挥到极致。

    “既然我们谁都奈何不了谁，不如各退一步？大家都走？如何？”刘公子忍不住开口道。只是谁都能听出他言语间的不甘心，在他看来，这次会失败，也不过是他人带的太少。

    这话出口，山林寂静良久，一阵风声响起，似是带过一声叹息。刘公子背后远处，隐隐约约有一人影显露了出来。晏七可以笃定此人就是那暗器高手，因为此人一出来，整个林子间的肃杀之气突然骤减。

    这一点，柳双双也是察觉到了。用暗器的人不在暗中，已经威胁大大降低。那人不敢临近，恐怕也是防范这她突然暴起，将刘公子杀掉。

    柳双双心中权衡一下，终究还是没有把握在攻到刘公子之后，抢在飞镖前救下晏七。再者说，她也没有杀人的意思，目光微微闪动了几下。

    再次将晏七打横抱起，柳双双极快地离开了这片林子。以她的轻功速度，不消片刻，就已经是无踪无影。

    “你为什么不先出手杀掉那个男的！”两人走后，刘公子转过身冲着那暗器高手叫嚷道。

    “他死，你也得死！”冷漠的声音传出来，仿佛没有一丝情感。“甚至我，也得死！”

    “你……”刘公子犹不甘心，“那女人有那么厉害？”

    “天下一流！”就算刘茂不是武林中人，却也知道这句天下一流是什么意思。以刘家四代为官的雄厚家底，也不曾招募到一位一流高手。

    何为天下一流？是人中龙凤，是凤毛麟角……

    山林深处，暗器高手没有说话，轻微的风声带来他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急促呼吸，不知道他心中是作何想法。

    刘公子也是呆在原地，但很快又有一句话传进他的耳中。

    “下次不要对着我吼。你父亲也不敢这么做！”

    ……

    开封城北大门，临近换值，值守了一晚上的城门官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依稀之间，他听到有着不急不缓的马蹄声。

    同值的小吏已经有人跑过去张望，回来时脸色不太好看。

    城门官暗道晦气，临近下值的时候有人出城门。等到马蹄渐近，他才更加气愤，那一队人马足足有百人之数。

    不过全是拉货的矮脚马，身后的板车上绑着几个大箱子。只有最前方几人，骑着高头大马。

    “停！”

    行至城门，最前方的男人抬手喊道。然后他翻身下马，走到城门官面前，满脸陪笑道：“大人，我等乃是去大辽通商的商户，货物繁多，装车点数拖至而今，有劳大人了。”

    城门官尤是不悦，正欲开口，感觉手上突然被塞进一个钱袋。那男人在他耳边笑言道：“还请大人，通融通融……”

    掂了掂手中钱袋子，听着隔着布袋子都清脆的碰撞声，城门官这才云收雨霁，整张脸都笑起褶皱，将钱袋子塞进怀里，招呼着城门口的小吏们过来查验。

    “大人，都是些棉衣棉裤御寒之物，您知道的，大辽国在北方苦寒之地。这些物件，最是好卖！”

    那男人耐心的解释着，城门官也装模装样地点着头，收了人家的钱，自然还是要买个面子。

    “行了行了！你们走吧！”不等手下差吏们仔细盘查，城门官大手一挥，便将车队放过。

    车队走后，城门官与手下弟兄们紧接着下值，开封城北门，随着夜色降临，逐渐寂静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