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起黄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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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曲折(六)

    过了两天,楚璃收到了传召,再次进宫。

    魏宁澜这次是在花园中见的楚璃,楚璃行礼后,魏宁澜问道:“听凌霄说,你有事情想禀告朕,是吗?”

    “是。”楚璃回道。

    “何事?”魏宁澜略有些心不在焉。

    “苗家主使严柏贩卖私盐一事,证据确凿。请陛下下旨,抓捕苗家。”楚璃伏地道。

    魏宁澜看向跪地的楚璃,冷冷道:“你可知道苗家是朕的外祖家?”

    “臣知道。”楚璃回道。

    “贩卖私盐,重者抄家问斩。你可知道?”魏宁澜再问道。

    “知道,苗家之罪,足以问斩。”楚璃平静道。

    “苗家不论做错什么,都是朕的外祖家。”魏宁澜的拳头握紧,“朕可令苗家配合查案,但是不能将苗家全家下狱。”

    “苗家一再为陛下招惹是非,于陛下千古名声不利。”楚璃继续回道。

    “哼,朕不在乎什么千古名声。”魏宁澜似乎十分倔强,“你若执意要办了苗家,等案子之后,你就不怕朕问罪于你吗?”

    气氛逐渐剑拔弩张,楚璃却似乎毫不察觉:“陛下当日既然遣了臣去邺城,想必对邺城之事不会一无所知。若陛下真的不想发难邺城,作为吏治的起点,又何必任用微臣?”

    “朕用你,是因着太傅向朕举荐。”魏宁澜冷笑道,“即便你文采斐然,可你的身份,朕如何敢大用。”

    魏宁澜的话中含义,楚璃明白,抬头望向魏宁澜道:“师父效忠大瑞,定然早将我的身份与陛下说清了。而陛下依旧点我为榜首,可见陛下如今招贤若渴。”楚璃又低头道:“我如今既然跪着,那便是大瑞的臣子,自当是以大瑞为重,若陛下不信微臣,可将此事交予其他人处置。微臣能做的,已经尽力了。”

    两人陷入沉默,都没有说话。一阵风吹过,卷起了不少落叶。

    魏宁澜才开口道:“等这案子结束,你便去襄平一带的县衙做知县吧。”

    “是。”楚璃应声道。

    “邺城的案子,既然当初下旨,全权交由你负责,自然由你处置。”魏宁澜的话中透露着疲惫,“苗家也好,严柏也罢,希望楚寺正可以依律处置。”

    “谢陛下。”楚璃跪谢道,“臣还有一事,是关于严柏……”

    “不用和朕说了,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吧。退下吧”魏宁澜有些乏力。

    “是,谢陛下。”楚璃行礼告退。

    苗家被下狱后,皇城中的谣言四起。

    苗家算不上作恶多端,却得罪过不少人家。流言之中,自是说陛下在一些国之根本的事情上,决断圣明,十分大快人心。这样的事情,已经许久不在大瑞发生过了,这些日子说书先生的生意真是比往常好了不少,故事也添了许多。

    流言之中,还有一条关于严柏的,说苗家到案之后,严柏之案就已经在内部开堂审过。如今正是秋日,听说已经提交陛下,复审斩首的名单,不日将严柏全家斩首。

    不过严柏的事情,之前都被传了不少了,还是苗家的事情更吸引人一些。故而众人依旧起哄,要说书先生多说些苗家的事情。

    江远在城中,听说了这些,自是一番筹谋。他明着与方刃的关系,很多人都知道,是拜把子的。其实他自小是受了严柏父母的恩惠长大,若不是严柏的父母收留了他,恐怕他早就尸骨无存。故而他与严柏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非同常人。

    不论是报恩还是兄弟情谊,江远是定要救严柏的。只是他不熟悉皇城的衙门,若是先杀了衙役,再混入监牢救人,怕是人还没救出,就先被射成刺猬了。何况死个衙役,必定会引起警觉,他如何还能救人。

    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在押送处斩的途中救人为上。靠着围观的百姓,他可以引发动乱,趁势混入其中。

    江远多番打听之下,才知道严柏被定在十月十五这日处斩。因最近处斩的人不少,故而严家并不引人瞩目。

    到了十月十五这日,他站在押送严柏的必经之路旁的馆子二楼,确认是严柏无误。

    先往下撒了一堆铜钱,吸引了不少百姓冲撞去捡。随后从二楼一跃而下,底下百姓和官兵乱做一团,他趁势想用剑斩断门锁,却听严柏嚷道:“快……走。”

    江远抬头看向严柏,严柏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许绝望,可是附近吵闹,严柏似乎叠声说了许多遍快走。

    江远不明原因,却也不纠结,刚准备离开。就见一杆银枪挡住他的去路,凌霄已经上车。

    江远猜到可能是抓捕他的计策,迅速反应,佯装抓一个百姓当人质,凌霄的银枪迅速挡住。却被江远寻到了可逃之机,往人群多的地方扎进去。凌霄不敢激怒他,毕竟附近百姓很多。只是看着方向,随后跟上。

    既然安排了这一出,就决不是只有凌霄一人拦他。楚璃在此之前,将慕容倾悄悄放出。

    慕容倾见到江远跳上台时,人群混乱,挤不过去。见江远往下逃,便跟着他往前跑。

    江远倒是聪明,直接冲进一个酒楼,想趁势混在其中。慕容倾脚程更快,在他刚跑进去时,从背后用剑袭去,江远被刺了一下,反手就攻向慕容倾。

    酒楼中的客人见状都逃了,店小二和掌柜的,也都逃到了后院。

    巡城兵自是早有戒备,将酒楼团团围住。

    江远是她的仇人,她自是早就红了眼,招招奋不顾身,杀的极是狠戾。江远见慕容倾的剑法,便知她是谁,中间还言语刺激她,“你比你父亲的剑法强多了。”“你们慕容家的剑谱也就那样,倒是那最后一式,颇有意思。”“你父亲死在一剑封喉,也不算薄待了。”此类的话云云,激怒慕容倾动手越发失了分寸。

    慕容倾到底年轻,经验上如何比得过江远。身上伤口又多,流血不止。

    凌霄的速度也快,及时赶到。命人将慕容倾抬下去,自己亲身上阵。

    江远方才没有想起那银枪是谁,如今见到银枪,自是知道凌霄的名声。江远本就是个武学上的痴人,凌霄出手,他便知道是高手。

    江远知道,若是用凌霄做人质,自是严柏能放,自己也能获救。至于以后逃亡的事情,那就是两说了。

    故而江远使出全身的看家本领,向凌霄袭去。凌霄自来是花枪少,实战杀招多,招数虽简朴,却轻易的挡住了江远。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凌霄的银枪如绳鞭一般,缠住了江远的剑。两相较力之时,江远将剑往前一掷,凌霄旋身躲过。江远本想趁势袭击凌霄,凌霄却比他更快一步,用枪敲击他背部。致他重伤。

    江远扑倒在地,起身困难。凌霄这才命人,将江远缚住,带往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