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元笑了笑，并不答话，而是只道让老丈直接告诉他是与不是便是了。

    他越是这样，老族长则越是沉默，并不是因为苏元这个问题，而是独眼龙本人就是这群土匪的头目，稳坐大当家的交椅，据说为人身手不凡，擅使用一柄环首大刀，因为刀使得快准稳好，为人又心狠手辣，极为喜欢斩人头颅，故而才稳坐了土匪窝里大当家的头把交椅。

    而他早些年的时候年轻气盛，经常与人比武搏杀，因而不慎瞎了一只眼睛，江湖人混的人便因此给他起了个诨号，叫独眼龙。

    而他本人对这诨号不以为意，甚至还以此沾沾自喜。

    老丈这些人不敢说实话，就是因为害怕苏元是土匪窝里的人，虽说他打扮的好似富贵人家的公子，可奈何如今这世道纷乱，群魔乱舞，知人知面不知心，到底抱着何种来意，是善是恶，又有谁能说的清呢。

    几次询问之下，老丈都是推脱他顾，或是装聋作哑，这人老成精的老头子滑溜的简直让人无可奈何，死活套不出实话，无奈之下，苏元便放弃了这个打算，转而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那请问老丈牛头山的方向是哪边呢”？

    既然你不愿意说实话，那我自己去找总行了吧，苏元是这般想的。

    老族长听了微微吃惊，有点搞不明白他又是闹哪出了，不是都已经告诉了他牛头山上的土匪特别危险了吗！

    “后生仔，你去牛头山做甚，那地方去不得啊”！

    苏元笑了笑道：“我去收债”。

    “收什么债”？

    “有人欠了我一些东西，然后逃到这地方来了，我找了好久才在这儿打听到他们原来躲在这来了，所以特意来找那些人要债”。

    老族长听了之后，长长的胡子抖了抖，这话他不知道怎么接啊，这时，原本正在听着两人交谈的李三忽然插嘴道：“不知公子是去收什么债”？

    苏元仔细看了看他，然后又打量了一下他那壮硕的身板，笑了笑道：“我在旅途的路上遇到了一位姑娘，当时她身负重伤快要死了，我救不了她，然后和她做了一次交易，她想要独眼龙的命陪葬，我同意了，所以特地来此借独眼龙项上的人头一用”。

    所谓的乱世啊，就是如此，群雄并立，龙蛇起陆，富者愈富，穷者愈穷，正是一片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下场。

    这这一路走来，苏元见过太多太多的惨状了，纵使他灵能在身，也无力去改变这种现状，这是时代的造就，这是落后的代价，他可以救得了十个人，百个人，千个人，却救不了这个时代下的所有人。

    这也并非是所谓的圣母，而是身处在这样的时代之下，亲眼看着这一惨状的发生，着实令人心生怜悯。

    人类之所以会是万物灵长之首，正是因为人与人之间有着感性的互通之处，人间人间，在人之间，方才是人世间。

    这一路走来，苏元见过了太多的惨状，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惩恶扬善，纵使世道混乱，但他却仍能保持着心中的底线，这是他做人的根本。

    贪官污吏他杀得，为富不仁他惩治，鱼肉乡民他罚之，残忍暴虐他亦是杀之，这一路蒙头乱穿，闻风而动，但有不平事，依仗无牵无挂，来去自如，人也杀，妖也斩，愣是闯出了名号。

    代价就是人变得愈加成熟。

    也就在前些时候，他在路上救了一个身手重伤的姑娘，姑娘伤势深重，即便是他也无能为力，灵能不是万能的，即使他用学习了相关的技能可以用灵能治愈自己或是他人，面对心存死志的那人而言，却依旧没辙。

    罪魁祸首正是那些从牛头山走下来的土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也正是因为看到了许多例类似的惨状，这才有了苏元这次的一行。

    老族长和他身后村子里的人听了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光天白日之下，竟然有人想要去土匪窝子里区土匪头子的脑袋？

    这怕不是在做梦吧？

    然而，李三仔细打量了一下苏元的面孔，又看了看他身后安静的大灰驴，忽然吃惊道：

    “你……您是**大侠”！！！

    不敢不敢，在下哪里敢当！

    苏元下意识的想要谦虚，但一想起别人都是这么称呼自己的，否认也好像没用，于是微微扭头。

    “你认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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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得知了苏元的身份之后，老族长和李三当即红着眼把村子当下的情况都说了一遍，那真是令人闻之伤悲，潸然泪下，几家的媳妇妇孺都暗暗落泪，就连人群中的汉子都有几个红了眼。

    苏元耐心的听他们讲完了这些事情，然后才缓缓开口道：“原来如此，难怪老丈不愿意告与我实情，怕是担心我是土匪那边派来的人吧”。

    老族长听了老脸一红，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他一开始确实是这么想的，而今被人揭破，虽说岁数大了，却依旧感觉难为情。

    苏元也不以为意，继续道“事情我大致已经明白了，你们担心的问题我可以帮你解决，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大侠但说无妨，老头子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不要也会做到”！

    一听到苏元应承下来，老族长立刻拍着胸膛打包票，似乎是生怕一旦不答应苏元就跑了。

    “我需要一个人陪我一起去牛头山，并且要熟悉牛头山里的山势和地形，怎么样，有人要陪着我一起去吗”？

    苏元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这些人，然后等着他们给出答案。

    原本激动的人群顿时沉默了，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默不作声，正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遇到困难，有人要帮他们出头，他们自然是乐意的，可一旦要拉着他们一起当出头鸟的时候，他们又不不乐意了。

    虽然都是没啥文化的庄稼人，可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他们还是知道的。

    **大侠固然是名气响亮，可到了牛头山的地界，终究是那帮子的土匪说的算，毕竟人家人多势众，还有枪，而**大侠孑然一身，只有一个人，在没见过真实本领之前，谁又愿意去冒着这个风险去给他带路呢。

    人都是惜命的，要是能活着，谁又愿意去找死呢，毕竟这可是个一不小心就连命都会没了的差事。

    对于这种情况，苏元虽说是要有预料，可这一幕真正发生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的感受到了失落，这便是人类刻在骨子里的天性之一啊！

    也正是因为这一天性，以至于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屈居于人之下。

    老族长看到这一幕，咬咬牙自个站了出来，他已经一大把年龄了，说不好听点，半个身子都已经埋入了黄土，只要能为村子解决这一匪患，就算是牺牲了这条老命也还是值得的。

    “大侠！我跟你去吧”！

    看着站出来颤巍巍连走路都站不稳的老族长，苏元哭笑不得的摇摇头。

    这是在给我带路呢还是让我背着照顾呢！

    “您老人家啊，还是安心在村子里等着吧，那崎岖的山路您可走不了”。

    “我来带路吧”！李三忽然闷闷的说道，他从小在村子里长大，对村子里的感情很深，也不希望有人来破坏这乱世中来之不易的平静生活。

    然而事与愿违，人群中忽然钻出了李三的老婆和子女，死死得拉着他不让他去，那一声声呼唤不让父亲去牛头山的稚童着实让李三狠不下心来。

    “还是我去吧，李三叔，族长爷爷”。

    就在争执之中，人群里再次走出一人来，而这次却是一位衣着朴素的少女。

    少女看上去约莫只有十四五岁，身形娇小，皮肤瘦黄，看上去似乎是因为长时间缺乏营养的缘故，脸色有些苍白。

    “丫头，你……”，老族长认出了这人，有些吃惊，似乎是吃惊她竟然敢在这个节骨眼站出来。

    “不行，你不能去”！

    然而李三却反对的异常坚决，“我答应过你父亲，要照顾好你，不能让你冒这风险”。

    “李三叔，这些年你已经把我照顾的很好啦，正是因为有您在我才没有饿死，也多亏了村子里的大家的施舍我才能活到现在，也是时候回报各位了”。

    少女的这番话，让人群中的一些人不由得羞愧的低下了头。

    “娃儿啊，你可要想清楚了呀……”，老族长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混浊的老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

    “族长爷爷，我已经想清楚啦，牛头山我小时侯可是经常去玩的，对那里也熟悉的很，难不倒我的，我一定会帮大侠带好路哒”。

    苏元的眼中闪过了那么一丝赞赏，少女虽然面黄肌瘦，长的不算出众，可单单就以这份大无畏的精神便已经值得称赞了，可谓是巾帼不让须眉。

    “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一去注定凶险无比，对方人多势众，若是群起而攻之，我未必能顾得了你的安全”。

    “我不怕”！

    简简单单三个字从这少女的口中说出，却需要有大无畏的魄力，苏元仰天长笑，欣赏的意味越发浓重。

    “那好！今日就算那牛头山上尽是牛鬼蛇神，龙潭虎穴，我也带你闯上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