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内幕不浅。

    东姝沉思片刻，正要转身，却见容苍已经从寝殿里走了出来：“我可能已经知道是谁了。”

    此言一出，顾谨言和东姝齐齐看着他。

    “今晚我们一起去。”

    东姝皱眉：“你的身体可以？”

    容苍摇头：“没什么问题。”

    顾瑾言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微妙，不过他也没说什么，跟东姝告退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容苍继续回去躺着，东姝陪他说了会儿话，问道：“你觉得是谁？”

    “容我卖个关子。”容苍淡笑，“如果我猜测不错，顾谨言应该是要带我们去牡丹楼。”

    说完，像是怕东姝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牡丹楼是皇城最负盛名的一家青楼。”

    东姝瞥了他一眼：“看来你经常去。”

    容苍否认：“臣从来不去这种地方。”

    东姝嗤笑，信了他的鬼话。

    青楼是三教九流之地不假，藏污纳垢，不过很多秘密也确实是在这些混乱的地方才能打听得到。

    东姝这般想着，眉眼微微一动。

    晚上黑幕降临。

    顾谨言带着容苍和东姝出了门，三人皆是一身黑衣打扮，整个人几乎完全融入了黑夜里。

    三人很快来到一家繁华的青楼，远远就听见丝竹管弦声入耳，楼里姑娘们打扮得花枝招展，热情如火地招待着客人。

    三楼雅间灯火通明。

    顾谨言掏出随身玉箫放在唇边，一缕箫音缓缓融入青楼丝竹声中，清越和缓，没有让人察觉到丝毫异常。

    只是楼里巡逻的打手们忍不住泛起了困意，个个打起了呵欠，开始昏昏欲睡。

    顾谨言和容苍就趁着他们防守松懈的功夫，如入无人之境般从后窗潜入三楼屋顶。

    掀开一片琉璃瓦，顾谨言给容苍和东姝让开了位置，他则站在一旁打量着四周的动静，以防万一。

    雅间里映入两张熟悉的脸。

    坐在主位的男子慵懒地斜倚在屏风前的软榻上，一袭红衫俊美妖艳，手执一盏美酒，笑意风流邪魅：“如今朝中又要乱上一段时间，不知云王殿下打算如何感谢我？”

    他这张脸生得当真是好看，一双桃花眼天生带着勾人的风情，肤色白皙没有瑕疵，稍稍一笑，邪魅气息萦绕在眼角，轻易就能吸引女子为他痴狂。

    武安侯谢陵，皇城世家公子之中最不好招惹的男子，未在朝为官，也不涉及兵权，却让人不敢小觑的人物。

    谢家是太后的亲戚，但因为是太后当年入宫时后迁进来的，所以很多人并不是很清楚谢家跟太后究竟是什么样的亲戚关系，甚至有人怀疑谢陵是太后的入幕之宾——当然，这个说法有些大逆不道，没有得到证实过。

    但众所周知，谢家有太后庇护，哪怕手里没有实权，也很少有人敢招惹这个谢陵。

    谢陵性情古怪，从不参与世家公子举办的活动，对一些宫宴也没有任何兴趣，出现在人前的几率很少很少，少到常常让人想不起来皇城里还有这样一个人。

    所以，他这是靠向了晏铮？

    “云王殿下说了，谢侯爷可以任意提一个条件，只要是殿下力所能及之内的事情，一定照办。”

    谢陵漫不经心地一笑：“那就让他欠我一个人情吧，什么时候本侯爷有需要，自会去找他。”

    “属下会转达。”

    东姝目光落在说话的人脸上，这人正是晏铮身边的幕僚，她以前见过两次，但不是很熟。

    晏铮跟谢陵关系密切？

    “这次算是一箭双雕，既能置苏家于死地，给晏翎致命一击，又能让皇上对二皇子生出怀疑，不愧是谢侯爷。”云王府幕僚真心实意地夸赞，“我家主子没看错人。”

    谢陵冷冷一笑：“不用拍爷的马屁，等爷以后收取报酬的时候，让你家主子大方一点就成。”

    幕僚讪笑：“这是自然的，谢侯爷放心。”

    轻轻的叩门声响起，随即两个侍女推门而入，走到门内左右躬身站好，一个姿色不俗的薄纱美人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跟谢陵见礼：“奴家见过谢侯爷。”

    谢陵举杯慢饮：“海棠姑娘果然姿色不俗。”

    美人微垂着头，姿态恭敬，身姿纤细优雅：“谢侯爷夸奖。”

    “弹首曲子吧。”

    美人问：“侯爷想听什么？”

    “你拿手的就行。”

    “是。”

    容苍和东姝不动声色地把瓦片放回去，三人趁着夜色离开，像是黑暗中的影子一样，没有让人察觉到丝毫异常。

    牡丹楼里依旧旖旎热闹，奢靡气氛浓郁，悦耳的丝竹声久久不歇。

    回到公主府，青溪奉上淡茶，东姝眉心微皱：“你怎么看？”

    “谢陵为人孤傲，应该不至于为晏铮卖命。”容苍声音淡淡，在夜里听着多了几分清冷意味，“臣以为其中应该另有隐情。”

    东姝看他一眼：“本宫以前曾无意间听说过他的事情，有人传他是靠着容色取悦太后，你觉得这个可信度有几分？”

    容苍语气平静：“一分都没有。”

    东姝挑眉：“看不出来你会如此高看一个人。”

    “倒也不是。”容苍实话实说，“谢陵虽看起来不着调，但太后那么大岁数，他只怕下不去嘴。”

    东姝默然，随即点了点头。

    确实。

    虽然皇族自古以来就有很多说不得的事情，表面上的尊贵繁荣遮掩不住其中的脏脏，但太阳底下没有什么秘密是能永远被掩藏的。

    如果太后真有养男宠的举动，后宫不至于至今风平浪静。

    不过提到太后，东姝就想起了上次容苍所说的，太后想把苏樱赐婚给容骁的想法，眉心微皱：“本宫从边关回来这么长时间，太后至今没有露过面，也没有召我见面的意思，你觉得她在打什么主意？”

    太后妄图插手容骁的婚事，先是欲把晏无忧赐婚给容骁，被拒绝之后又想把苏樱赐婚给容骁。

    虽然她的这两个决定都不可能成功，容家不会听她摆布，但东姝还是觉得太后的行为有些可疑。

    容苍执着茶盏，像是在想什么事情，对东姝的问题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