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速度极快，樊师兄听到破空声只来得及扭头看去，就已经近在眼前。

    “啊～”

    黑影重重撞在他的肩膀上，连带着他的身子都翻倒向一侧。

    手中的匕首再也握不住，掉落在地。

    剧烈的疼痛以及刚才一声清脆的声响让他明白，大臂的骨头碎了。

    右臂耷拉着使不上力，他便以左臂支撑自己爬起，踉跄着往相反方向跑去。

    无穷的恨意和恐惧将他吞没，他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躲在后边，这群狗东西，真阴啊！

    左手从怀中掏出几张符纸，灌注气机之后看也不看便往身后甩去。

    但没跑两步，脑后袭来劲风，强大的精神力让他感应到了来自身后的攻击，但身体却力有不及，没能及时躲避。

    砰的一声，后脑像是被一块石头狠狠砸中，瞬时便觉天旋地转，朝前狂奔的身子无力扑倒在地上。

    一个椭圆的东西滚到他面前，迷蒙的眼睛略微睁大。

    片刻才发应过来，哦，一块石头。

    温热的液体顺着脖颈和发丝滴落。

    身后传来脚步声，但他已经做不出什么应对了。

    随即而来的剧烈疼痛让他回光返照一般发出惨烈的嚎叫。

    “嗷～”

    这声惨叫不似人声，蕴含着强烈到无法忍受的痛苦。

    他的双掌以及双脚都被干脆利落地剁掉，疼痛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他的头脑，让他近乎晕厥。

    这还没完。

    他的身子被翻过来仰面朝上。

    紧接着一个拳头砸在了脸上，一拳又一拳。

    山林中只回荡着拳拳到肉的闷响。

    砰！砰！砰！

    好一会儿。

    “师兄，搞定了，他应该不会反抗了。”

    罗力从樊师兄身上爬起来，看向瘫倒在地的几位师兄说道。

    众人看着地上整个脑袋都被砸进泥土之中的身影，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蒙霄双眸失神地望着已经毫无声息的樊师兄，有些神思不属地点头道：“干的不错。”

    “要把他绑起来吗？”

    回答他的是沉默。

    众人瞅一眼看不到头的身影，再瞅一眼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有那个必要吗？

    “那个持弓箭的呢？”

    “被我剁了。”

    “......”

    过了好一会儿，蒙霄才道：“搜身，看看灵石是不是在他身上。”

    罗力一拍脑袋，这是正事。

    在樊师兄身上仔细搜刮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遗漏之后，罗力才提刀来到师兄们身旁。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师兄们好像都往后撤了下身子，什么意思？

    罗力停下脚步皱起眉头。

    刚想发问，就听蒙霄说道：“快打开储物袋看看。”

    罗力闻言，将刀插在地上，打开了一个皮袋，里边儿空空如也。

    满脸失落地朝着师兄摇头。

    他们辛辛苦苦跋山涉水追了一天一夜，还为此重伤了绝大多数，没想到到头来竟然一场空。

    心底的失望难以言喻。

    却听蒙师兄又道：“那是御兽师放妖宠的宠物袋，是另一个！”

    哦对！还有一个来着。

    依言打开真正的储物袋，里边儿漆黑一片，依旧空无一物。

    罗力掰开储物袋，将袋口朝向蒙霄，意思不言而喻。

    “你特么的...咳~”蒙霄刚爆了句粗口，随后轻咳一声，放低声音道：“要用魂力。”

    噢~

    精神力顺着指尖探入储物袋中，顿时一片光彩照射进他的脑海，他睁大眼睛，似乎想看清那现实中并不存在的绚烂，久久无法回神。

    “有吗？”蒙霄压着脾气轻声问道。

    罗力猛然攥紧手中轻若无物的袋子，视线看向蒙师兄。

    蒙霄感觉心跳慢了半拍儿，喉咙滚动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制地绷紧，身上的伤口处渗出的血液也开始加快。

    眼神死死地盯着罗力，一眨都不眨。

    却见罗力瞪着大眼，小鸡啄米般朝他不断点头。

    “呼~”

    长出一口气，蒙霄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一半，灵石追回来了，不枉他们经此一遭。

    至于另一半儿......

    他看一眼罗力。

    转头又看向其他师弟们，道：“先行疗伤，此处并不安全，劳烦罗师弟为我等护法。”

    罗力自然答应下来，尽心尽力地为师兄们护法，毕竟在场的就他一个身上没伤，这是应有之责。

    蒙霄等人身受剑气所伤，当时众人虽来不及躲避，但都护住了要害部位，伤势不轻，却也不致命。

    打坐恢复之后，以灵力运转周天，身上的伤口难以痊愈，动手不大行，但行动却已无大碍。

    众人收刮了战场，清点了收获，保命用的一些符纸被众人分了，关键时刻，以他们现在半残的状态，也能借助符纸发挥出不俗的战力。

    罗力没有参与其中，作为这些人中最熟悉符纸的存在，他却是唯一一个用不了符纸的，说起来也挺让人难过的。

    其他一些暂时没什么用的战利品都放进了罗力身上的那只储物袋，等长老与护法们找过来之后，还要上交的。

    两只幼小的赤焰虎也被收进了那个专门儿用来收放妖宠的宠物袋，至于那头成年的赤焰虎，伤势过重，早已经断绝了气息。

    为了表示对死去妖兽的尊重，他们决定......

    烤了它。

    一天一夜没有进食，他们早就饿得不行，尤其是罗力，饿得眼冒绿光。

    他迫切需要进食补充气机的消耗。

    想到气机，罗力忍不住皱起了眉。

    他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隐患，来自于《莽诀》。

    当时对战（殴打）那个御兽师的时候，生怕对方再搞出什么花里胡哨的操作来，他每一拳都用上了全力，体内气机运转时几乎是下意识地按照《莽诀》中的拳法运行路线使出，威力甚大！

    但有个问题，他全力运转气机增强攻击的时候，似乎......智商有点儿不在线。

    当时脑子里完全被暴戾充斥，想法很简单，打到对方再没有丝毫反抗能力就可以了。

    至于什么程度算作没有反抗能力，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不智者见不智了。

    长叹了口气，罗力终于知道这部功法为何叫《莽诀》了。

    其实功法开头第一句就给出了答案：

    武者，莽夫也！

    ······

    圣宗。

    戒律堂正殿。

    戒律堂首座菅锋高居案后，沉着脸看着下方低头躬身的吕岩。

    此时的吕岩，一身紫衣破破烂烂，身上血污遍布，模样狼狈至极。

    “从头细说。”

    浑厚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不休，给吕岩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他的头埋得更低了。

    “是。”

    从周稽带着人去到庆山开始，包括自己要了心腹的小队从旁协助，以及路上罗力发现了那棵树的异样，再到发现坠毁的飞舟，以及后来的战斗，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

    菅锋面无表情地听他说完，问道：“损伤如何？”

    “损失三位六品护法，周护法身先士卒，身受重伤。”

    听到周稽身受重伤，菅锋的眼角忍不住抽搐几下，所幸吕岩低着头，没有看到这一幕。

    片刻后，又听上方声音传来：“灵石呢？”

    吕岩身子一僵，额头冒汗，但不敢犹豫，回道：“我已派手下一队人前去追寻......”

    “结果呢？”

    “......诸位护法伤势颇重，斩杀青魇鸟之后，顾忌另有强敌，我等就...就先回宗了。”

    他没敢说他们一群人死伤惨重，着急忙慌地跑回来，把那支小队给忘了......

    上方的呼吸声陡然粗重了许多。

    “你的意思是，你们损伤惨重的回来，实际上就杀了只鸟，正事一点儿没办成？嗯？”

    最后一个字落下，吕岩感觉身上像是突然压上了一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有心辩解几句，但也知道，事实就是如此，容不得辩驳。

    “还不滚去找？”

    咆哮声如同雷鸣滚滚，轰得他脑袋嗡嗡作响。

    “是是是。”

    吕岩慌不择路地跑出大殿，顿觉压力一轻。

    从宗门调用一艘飞舟，顾不上整理仪态，掐诀驾驭飞舟升空，刚要离去，却突然感觉到一股股巨大的波动从山顶传来，感应一番，正是戒律堂所在的方位。

    这股波动太过可怕，离着这么远，依旧让他感觉心悸不已。

    不敢过多停留，手中印诀变幻，飞舟化作一道残影飞速远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