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海岛一日
后半夜,雨下得小了一些。夏侯琰又烧了起来,哼唧着说冷。
萧玉心提到嗓子眼,手足无措的看了一眼阴雨连连的老天,心说:贼老天,别下了。
他想生火,但现实条件不允许。
手足无措之际,他抓住了夏侯琰的手,用手心给夏侯琰传递温暖。
“好点没有。”
夏侯琰没有回应,因为寒冷身体剧烈的颤抖,脸蛋上挂着冷汗,没有半点血色。
萧玉不停揉搓夏侯琰的柔荑,又往手心哈气,效果仍不理想。无奈之下,他把夏侯琰的脚抱起来,放在了自己的小腹。
感受到刺骨的冰寒,他颤栗起来。他用肚子给夏侯琰暖脚,抓住夏侯琰的手反复揉搓,说:“坚持住,挨过去就好了。”
过了一会儿,夏侯琰反映变得和缓,呼吸也顺畅了许多。萧玉放下心,维持姿势不变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雨停了,天光放亮。萧玉头昏脑涨的睁开眼,看到了夏侯琰睁着眼。
他意识到自己正握着夏侯琰的手,姿势着实暧昧,丧家犬似的钻出木帐,说:“抱歉,昨天晚上……”
夏侯琰红着脸说:“我知道发生了什么。谢谢你。”她想要起身,可是虽然体温降了些,但仍在发烧,四肢无力又瘫坐回去。
萧玉问:“你要做什么,我来帮你。”
“麻烦把火升起来吧!”
萧玉点头,照着夏侯琰昨天的样子,找干树叶干树枝,钻木取火。
这时他才明白钻木取火比看到的困难,掌心磨出泡都没看到火星。夏侯琰给他撕了一截布条,让他做辅助,像转陀螺似的做。
这一招果然有效,火升了起来。
萧玉燃起篝火,有用木柜搭了架子,用椰子做锅将椰汁煮热给夏侯琰喝。
夏侯琰喝了热乎乎的椰汁,觉得舒服了许多。
萧玉接着又去海里捕鱼,他拿着夏侯琰制作的“鱼叉”,淌水进入浅海一本正经的劳作,结果忙活半天,一条鱼都没抓到。
他失落的回到海边,寻思这样下去非饿坏肚子不可。这时,他想起之前在一本农书上看到,渔民在岸上用石块垒的小石塘捕鱼。
就照着书上的法子,在海边寻了几十块石块,在海边堆砌了一块凹字形的石塘,心想:等到再次落潮的时候应该能吃到新鲜的鱼。
他砌石塘的时候,还得到不少意外收获,几只躲在石头下面的螃蟹被他生擒活捉。
螃蟹很小,没有多少肉,但终归比饿肚子强。
他把螃蟹丢到了椰壳锅,跟椰汁一起煮,开锅之后喂给夏侯琰吃。
夏侯琰赞美说:“不错,就是有点费牙。”
这是萧玉平生第一次做饭,他对自己的劳动成果很满意,一种强烈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在这种虚无缥缈情愫支持下,他想干更多的活。
他问夏侯琰木篷的棚顶是怎么编的。后者如实相告。
于是他找来若干木条,把它们编成了由“田”字型的网格组成,三寸见方的木网,之后又用棕榈叶将网格填满。
“做这个作什么?”夏侯琰问。
“补鸟啊。岛上鸟多得很,刚才稍不注意它们就抢走我好几只螃蟹,现在是让他们付出点代价的时候了。”
夏侯琰听了他的话,眼前一亮,夸他聪明。
萧玉摸着后脑勺傻乎乎直笑。他随后在岸边找了一块空地,用一根连着布条绳索的树枝撑起“网”的一角,在网下撒了若干螃蟹残肢,最后躲进了临近的灌木丛。
夏侯琰觉得好奇,聚精会神远远的看着,生怕错过收获的时刻,整个心都被那面网吸引了去,心中随着补鸟的进度默念,“进去了进去了。快拉绳,快拉。慢了一步,就差一点。没关系,再来,怎么又慢了,笨死了。”
浪费了足足十只螃蟹和整个下午,萧玉久违的欢呼声响了起来,“哈哈,看你还往哪跑。”
夏侯琰激动的差点跳起来,大喊:干得漂亮。
在残阳照耀下的沙滩上,她找到了人生中最令她快乐的事——看萧玉笨拙的忙碌。作为一位皇子,他的自理能力着实不敢让人恭维,但在这样的环境下他只能万事靠自己。
那些寻常百姓,特别是居住在海边百姓日常生活中再平常不过的劳作,对于萧玉而言都是新奇而又艰难的。
他尝试着去学习和践行,总是呈现出奇怪的过程,得到令人啼笑皆非的结果,经常逗得夏侯琰前仰后合。
夏侯琰默默地看着萧玉忙来忙去,竟生出温馨的感觉。
她的父亲去世以后,她过得并不开心。
作为一个年仅十八岁的姑娘,她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
一座岛,三十多万人生活是否美满与她有脱不开的关系。四万夏侯军吃喝拉撒,都得指望她。
在无数个日日夜夜,她希望有个男人站出来帮她分担,而她则像寻常家庭的姑娘,去享受自己的豆蔻年华。
她曾经以为,这个男人会是墨哥哥,但事实却是墨哥哥有自己的宏伟大计,在这个庞大的计划里,需要她肩负起做好大当家的职责。
她做了梦把墨哥哥编进自己的梦里,没能遂愿,反在墨哥哥更大梦里的拥有了角色。
她曾经对自己说过,为了墨哥哥,可以付出一切,于是她碎掉了自己少女梦,让自己学着变坚强。
如果不是萧玉出现,如果二人没有流落到这个小岛,夏侯琰甚至忘了自己曾经也想被人守护,可以在灿烂的阳光下,美丽的海滩上享受被人照顾的快乐。
这种体验,让她有种美梦得偿所愿的快感。
夏侯琰看着萧玉屡试屡败,屡败屡试,一笑就是半天。当萧玉把带着鸟毛和内脏烤出来的海鸟送到她面前时,她尝了一口,夸好吃,让萧玉也试试。
萧玉信以为真,满心欢喜的塞进嘴里一块肉,五官扭曲成一团,“呸呸呸,烤焦了。”
“不拔毛,不焦就怪了。”夏侯琰皱着眉头吃的津津有味。
“那你为什么还吃?”
夏侯琰哭笑着说:“总不能饿肚子吧。”
萧玉看到夏侯琰贝齿被碳灰染黑,像极了缺了牙的老太太,忍不住笑了起来。
夏侯琰虽然不知他为什么笑,但猜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在萧玉脸上抹了个碳手印。
“你这丫头怎地如此无理,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就跟你知道似的!”夏侯琰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萧玉抱着自己玉足睡一晚的场景,脸又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