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无能的脸色已变得凝重无比。

    他松开九齿钉耙，九条各色的大道显化而出。

    风为鹰鸟，雨化莹龙，雷成夔牛、电做玄虎。

    阴晴圆缺，则化作一轮月相，悬挂身后。

    而九齿钉耙，如今只剩下纯粹的黑色。

    “暗。”

    朱无能平平无奇地一个暗字。

    整片星域便黯淡了下去。

    与此同时，那些黑剑射入其中。

    李太平诧异抬头。

    但他如今已是半点都无法感知到其中黑剑的动静了。

    朱无能的身影自星域之中迈出。

    他的脸色如常，看上去，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样。

    黑域人身举剑挥落，一道黑色剑气破开这被拉长距离的无尽光年时空。

    “这是剑道？”

    朱无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样。

    “燕赤霞的剑道。”

    朱无能看着他，眼中满是不解：“哪怕是剑道，也不可能存在相同的道蕴，但你的剑道，怎么同燕赤霞一模一样。”

    李太平不答，只是举剑，再度平静地刺去。

    黑色剑芒凝作微小的一点。

    以这一点为中心，周围的规则开始崩坏。

    黑洞旋转而来。

    朱无能挥舞纯黑色的九齿钉耙，黑暗如影随形而动。

    黑色九齿形成的耙影拉长为黑色天河。

    天河滚滚，撞上了黑洞。

    声势浩大的天河撞上黑洞，便被其肢解得支离破碎。

    但风雨雷电所化的鹰鸟、莹龙、夔牛、玄虎四相齐动，配合着困住了它。

    而阴晴圆缺的月相，则挡住了剑气。

    朱无能见状，反手一耙砸来。

    李太平不甘示弱，剑尖反刺。

    超新星爆发级别的光彩不断在这里展现。

    两人的战斗惊动了周围星域的其他故事主角。

    他们看着这个被拉长了无尽距离的宇宙在两人的战斗之中不断破碎又修复，都不由得吃惊起来。

    “明明已经被限制了力量，但他们还依旧如此可怕。”

    众人吃惊之余，私下不断地开始联络起来。

    狮虎相争，必有一伤。

    而他们，则要做那狩猎狮虎的群狼。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们的想法，朱无能的攻势忽地一滞，随即，他看向李太平，笑道：“我有一个想法。”

    李太平并不言语，手上动作也没有停留。

    “我们两人如此斗争下去，到最后只会便宜了他们。”

    朱无能似乎还想要劝说他。

    但李太平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只是不断地挥剑，像是要弥补多年未曾挥剑的遗憾一样。

    “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便不要怪我了。”

    朱无能深吸口气，决定不再留手。

    九齿钉耙耙身光华流转，随即，冥冥之中，足以寂灭一切的黑暗天河开始覆盖到李太平接管的赤霞星域来。

    李太平此刻的心中有些奇怪。

    一方面，他既奢求战斗所带来的感觉，但另一方面，他又对于这种战斗察觉到了几分厌烦。

    他举剑，横斩而去。

    一瞬间，周围一切天体的光芒都失去了色彩，化作能量被这一道剑光尽数吸入。

    朱无能的面色也不由得大变。

    他看见，他九条大道所化的天河、鹰鸟、莹龙、夔牛、玄虎以及月相。

    在那一道剑光面前，变得无比脆弱。

    这一把剑，就像是庖丁解牛的刀一样，将他的道于无形尽数切碎。

    而且，每一剑，都是沿着他的道纹所剥离开来到。

    就像是他早已洞悉了他九条大道的命运一样。

    朱无能大吼一声：“岂有此等事情。”

    哪怕是命运之道，再如何霸道绝伦，也不可能如此才是。

    因此，朱无能猜测，对方手上应当还执掌了第二条道才对。

    但在他施展的途中，他却没有半分觉察。

    这才是令他气恼的事情。

    他连对方所施展的道，都没有觉察出来。

    “你的第二条道，究竟是什么？”

    朱无能沉声道。

    他的眼中满是不解，而这种不解，需要李太平来解答。

    李太平没有回答，只是报以纯粹的剑光。

    “又是燕赤霞的剑道。”

    朱无能冷哼一声。

    风道化作神衣，落在他的身上。

    雷电双道，则化作羽翼，长于他的后背。

    阴晴圆缺，化作十二轮月相悬挂于身后。

    雨道做千针，浮于身周。

    深邃黑暗的九齿钉耙则一如既然的被他握于手中。

    而李太平则是将命运之道与剑道融为一体，剑刺而来。

    即使是在这方无穷宇宙中依旧夺目的光彩绽放。

    围观的众人都情不自禁地发出了惊呼。

    他们可以从那其中感觉得出来这场战斗的烈度。

    “换算下来，应该是这些年来所发生过的最大规模的战斗了吧？”

    有人出声问道。

    对于他们来说，这些年是这里最广泛的用语，因为，时间的拉长，他们早已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也许这里度过的一秒，有可能是他们先前所在宇宙的数亿兆年，也有可能数亿兆亿之一秒。

    但谁在乎呢？

    无论他们先前来此的目的是什么。

    但如今，他们似乎都已经沉醉在这样一个世界里了。

    成为道之极限者之后，他们的实力不再变化。

    但在这里，他们能够找到那种久违的激情，战斗的热血。

    “不错，若要往前追溯的话……”

    “那应该是青莲剑仙李太白与剑圣杜甫的那一战了。”

    有人也追忆起了他先前所见过的那一战。

    “明明他们都将自己的力量降低到了仙圣级别，但我有种感觉，哪怕是我恢复了道之极限的力量，也依旧无法打败。”

    “那也只是错觉吧了。”

    又有人出声，不容置疑地说道：“除了叙事层世界的造物主外，道之极限者的力量，是最强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不管如何……”

    在众人的交谈之中，远方炫目的色彩逐渐变化。

    各色的色彩相互上映，变化无穷。

    “要分出胜负了吗？”

    又有人低声道。

    仿佛是为了验证他的话语一样，各色交相辉映的光彩忽地猛一收缩。

    随即，它就同一朵绚烂盛开的花朵一样，在瞬间又收缩成为了花蕾。

    光彩渐渐散去。

    随即，远方的景象也随之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风衣罩身的朱无能此刻七窍流血，面容全非。

    风道形成的衣袍也变得破烂不堪。

    雷电双翼则被两把黑色的利刃洞穿，钉住在虚空之中。

    九齿钉耙则被其一根一根敲碎，残片撒落星空。

    十二月相同样散乱一地。

    看上去，异常凄惨。

    李太平化身的黑域人身，则是站在他的面前，不紧不慢地注视着自己身躯上逐渐愈合的洞口。

    “看样子，分出胜负了。”

    “没想到，御使九道的朱无能居然也是此人的对手。”

    其他人的眼中开始纷纷闪烁起异样的光芒。

    对于他们来说，两败俱伤是最好的情况。

    这样一来，他们就能坐收渔翁之利了。

    如果是先前为道之极限存在的他们，还不需要联手，以及使用这种计略。

    但如今的他们，可不同于往日了。

    不过，也正是因此，才有趣啊。

    面对这些蠢蠢欲动的人，李太平没有做到过多的反应。

    他没有受伤，或者说，哪怕是受伤了也不怕。

    然而，看着悬停于空，正默默注视着他们是李太平。

    在场所有人的心中都不由自主地浮现了惧意。

    “我说……”

    一个头发发白，肤色纯黑的三头巨汉正想鼓动众人出手。

    却不料，他们一个又一个地开始接连退去。

    李太平兴致泛泛地扫了他们一眼，便放任他们离开了。

    对于他来说，失去了无敌之心的他们，想着退让锋芒的人，已经失去了让他动手的资格。

    不过，想来也是。

    道之极限者，本身就只是人类所能领悟的道之极限而已，并没有规定说，以何种心态到达的才算最强。

    李太平看着眼前失去一切的朱无能，微微抬手。

    刹那后，数不清的光芒自他身上剥离，融入了他的体内。

    忽然之间，他似乎也有些明白了叙事层世界的造物主们让自己来到这里有何目的。

    吞噬掉他们的道吗？

    人类所能认知的每一条道是极限的。

    那么，将这些道融合起来，是否是就能够成功造就一个全知全能的道之极限者？

    不……

    确切来说，应该是人类范围之内所能知道的全知全能者。

    只是，按照李太平的猜想，哪怕是这样的存在，也未必就能够约束道外之道的存在吧。

    “算了……”

    李太平不再去思考他们是怎么想的了。

    他打算就这样下去，继续等待着。

    等待着他的外神分解为可以构建一切的最完美存在之时。

    这里没有时间的概念，因为时间在这里错乱无序，你永远不清楚，现在的时间，是之前时间的千万亿兆倍，还是千万亿兆分之一。

    所以，他们不去计算时间。

    他们以事件作为他们认知时间的事物。

    李太平击杀朱无能之后，在他的感知中，以他先前所在的宇宙时间为单位计算。

    约莫十万亿年之后。

    黑域已经扩散了七个星域。

    这七个星域，都是由前来挑战他的强者所留下的。

    他们中的每一个，都是赫赫有名的存在，其中不乏有领悟十几条大道存在的强者。

    其中最难缠的一个，当属三千道人无疑。

    他仿佛真的掌握了三千大道，具备着全知全能境界一样的存在。

    当时李太平与其纠缠了约莫有千万个与朱无能一战的时间之久，最后才依靠着黑域的可怕艰难地打败了他。

    但，哪怕他得到了对方的星域。

    他却有着感觉……

    对方还没有身亡。

    不过，即使如此……

    他也没有打算去再找对方麻烦的想法。

    此时，他依旧在虚空发着呆。

    片刻后，一抹蕴涵着五彩斑斓的黑色光影浮现在了他的七个星域之前。

    “吞噬一切的黑域之主，请问您是否可在？”

    李太平微微侧头，然而，在她的身上，他没有察觉到半丝半毫的敌意。

    “你是？”

    黑域之外，诸多星辰在他的伟力之下移动，构成了这两个字。

    “吾乃念无之主。”

    人影微微显现出几分女人的轮廓，对方含笑道：“吾曾听闻过几分黑域之主的伟大，故此特地前来冒犯，是想邀请您同吾等一起前往一处地方。”

    李太平并不在答，只是沉默地等待。

    那道人影斑斓的黑影见状，则是继续道：“吾想，您也应当听说过这个宇宙的构成吧。”

    黑域之外，几缕黑气隐隐缠绕，化作一道若隐若现的人形悬浮在念无之主的面前。

    她点头示意道：“原本这方宇宙并无存在什么险境之地，但不知是否是造物主们见惯了吾等之间无聊的厮杀，故，他们为吾等创造了凌驾于圣境之上的道境险地，据说，便是道境强者，也有可能会沦陷其中。”

    圣境与道境，乃是这方宇宙对于仙圣和仙祖的称呼。

    据李太平所知，这个无穷宇宙，已经开始有陆续地接纳圣境级别的存在了。

    “而在其中，则有着可让人朝夕得道的道果。”

    道果……

    听见这个熟悉的称呼，李太平的意识也不由得变得微微恍惚起来。

    道果，乃是一名道境凝聚全身知识而所产出来的事物。

    它可以令人朝夕得道，让一个凡人在瞬间便成为道境级别的存在。

    但同样的，一旦道境强者选择凝聚道果。

    那么，他同时也会失去大道。

    只是，道果对于他们来说，吸引力应该不会很大才是吧。

    似乎是知晓了他的困惑。

    念无之主苦笑道：“当然，道果对于我们确实并不具备太大的吸引力，但最重要的是，里面可能藏有回归宇宙的通道。”

    哦？

    李太平微微动容。

    “实不相瞒，有些人，已经后悔来到这里了。”

    念无之主微微笑道：“而此行之中，便有着不少想要借机脱离这方宇宙的人。”

    李太平刚想拒绝。

    “据说……里面甚至于还存在着蕴藏三千大道的全知全能果。”

    李太平沉思。

    他对于回归宇宙的通道并不感兴趣，但全知全能之果，他却很是在意。

    如果真的存在这样一枚道果。

    那么，得到那枚道果之后，他是否可以借机解决外神的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