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他们的王。

    然而，奥丁只是露出一个微笑。

    下一刻，黑洞骤然自他身躯中心浮现。

    即使只是沿着冥冥之中的命运。

    但他依旧还是察觉到了那外神的道。

    刹那间，原本他引以为傲的智慧，被那庞大的几乎要将他碾碎的道理面前，变得毫无意义。

    他所获取的“智慧”根本无法理解这种存在，也无法解析。

    不要说他。

    事实上，只要但凡是仍然存在生命范围之内的存在，便根本无法完全理解这种存在。

    “王！”

    原本的喜悦在瞬间变作了悲嚎。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令人伤心的一幕。

    令人无法接受与相信的一幕。

    “王，为何……”

    奥丁在接受到冥冥之中的命运指引之时，其实便相当于等同于李太平的外神之躯直面。

    自然便会如此。

    “王！”

    诸神在鸣泣，他们不明白，为何在世间最大的敌人黑王尼德霍格已经灭亡之时，诸神之王奥丁会无缘无故死去。

    “一定是你！”

    有人明白了什么一样，转身指向刚自久远苏醒的巨狼芬里尔，大声呵斥道：“一定是你，害了王。”

    巨狼芬里尔沉默不语。

    此刻的它，根本无心同这帮蠢货辩解。

    它的牙齿紧紧地咬合在一起，附身咧嘴，朝着外神之躯所在的方向发出阵阵威吓般的低吼。

    “你在干嘛？”

    有神不解问道。

    他无法理解巨狼芬里尔的情绪。

    在他的感知中，那里应当并无事物存在才对。

    巨狼芬里尔同样没有察觉到那里的情况。

    不然此刻的它，早已化身为外神了。

    但是，身为世界之敌的它，还是隐约感受到了一股极为可怕的错觉。

    不仅是它，便连中庭之蛇也同样感受到了那种可怕的气息。

    中庭之蛇耶梦加得昂起头，眺望那空无一物的世界。

    在它们的注视之中。

    李太平隐约感觉到了。

    自己……

    不，外神之躯已经开始有了些动静了。

    下一刻。

    恐怖的黑域自外神之躯散发出去。

    顷刻之间，已是一片漆黑。

    一切都失去了光彩。

    “那是什么？”

    诸神惊呼道。

    但很快，他们开始各自祭出法宝，试图破斩黑暗。

    但没有用……

    那片黑域，就像是一切事物的分解者一样。

    它们能将一切之物化作无形。

    非是在它们之上的结构物质，都无法制止自身被其堙灭。

    无论是量子、元素、分子、原子，亦或是质子、夸克，包括灵气、仙气等。

    因为它们本身便可以构成以上种种物质。

    “完了。”

    “完了……”

    诸神掩面而泣。

    所有人都想不到，世界末日的到来会如此突然，又如此的难以抵抗。

    连诸神之王都无法回绝的叹息。

    李太平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不清楚他的外神之躯为何没有显露真容，也没有将自什知道连接黑域，若是如此，这些诸神恐怕在顷刻之间便会直接崩溃。

    但即使如此，对于他们来说，其实也不过只是慢性死亡而已。

    诸神依旧逃脱不了败亡的命运。

    这是无可避免的痛楚。

    世界注定因此灭亡。

    哪怕没有他这个外神的存在，它依旧注定灭亡。

    哪怕没有他的到来，黑龙尼德霍格终究将吞噬世界树，令世界灭亡。

    他的到来虽然只是加速了这一个进程，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没有罪恶。

    相反，从某种程度上说，正是因为如此，他的罪恶便显得越发深重。

    因为世界终结前，是会预留一些时间提前告知三千世界中的人。

    让他们做足准备再来面临死亡。

    但如今……

    诸神尽皆明白末日到来。

    他们或悲愤，仰天质问。

    或感慨，自刎而亡。

    有人则依旧无法认同眼前的结局。

    他们打算奋力一搏。

    有人则准备建造可以航行于宇宙之中的巨船。

    众生百态，应有尽有。

    李太平并不打算横加干涉，尽管他也无法干涉。

    他从他们的身上看见了他们过去的影子。

    众生种种，不一而足。

    但同样的，这个世界也依旧会同他们世界一样，迎来无可回转的灭亡。

    此刻，在他的心中，他们的挣扎竟然像是蝼蚁一样的可笑。

    他明白他不应有这种情绪，但不可否认的，他确实是带着这种情绪在观察着他们。

    尽管这种情绪不仅否定了现在的他们，还包括了过去的他自己。

    黑域愈发浓厚，诸神的脸色也越发难堪。

    不管他们拥有着多少种手段，也不管他们拥有着多少力量。

    但……

    无法被打败的东西就是无法打败。

    同样的，无法被击碎的事物就是无法被击碎。

    追求完美的外神之道上，他们的敌人可以说几乎只有自己。

    炽热的光彩自云间盈满流落，宛如熔岩倾斜。

    李太平抬头。

    却见天际神光昭炙，似乎，它也明白自己即将迎来陨落之时，于是，它在尽情地释放着自己最后的光芒。

    “诸神黄昏。”

    “诸神黄昏！”

    他们想起了预言。

    末日终是无法回绝，黄昏同样不会黎明。

    “诸位！”

    神明们发出最后的怒吼，纵身跃入黑域。

    他们试图以此来填掩黑域。

    但这终究是无用之举。

    正如精卫填海、愚公移山。

    没有半丝神血或是神息遗留，甚至于连战斗的声音和痕迹都没有，诸神投入其中，就像是被烘炉吞噬了一样，安静得没有丝毫声音。

    所有人的表情渐渐绝望。

    他们看着那片黑域。

    那片几乎淹没了所有的黑域。

    在他们的注视下，黑域越发膨胀，最后几近覆盖了整片天空。

    太阳的色彩也仅仅只是爆发了一瞬间，随后便被突如其来的黑暗吞噬了。

    所有人只能看着那片黑域一步一步地靠近，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三千世界中的凡人也已经发现了那片黑暗。

    “难道，是我们惹怒了神明，他们要因此降罚于我们吗？”

    有文学家掩面而泣。

    “不！”

    神官们声嘶力竭地为他们的神明作证。

    “神明不会如此的。”

    慌乱开始蔓延在世界之中。

    与此同时，预感到世界末日即将到来之时，有人不禁在昔日的好友面前暴露出了本性。

    民众不再畏惧资本。

    资本愈发猖狂。

    一切都开始变得无序。

    阶级也在瞬间崩塌。

    李太平漠视着眼前这一切，渐渐无喜无悲。

    当黑域蔓延到世界树上时，已是两个小时过后。

    这两个小时里，诸神与人类在此刻尽皆没有任何区别。

    他们肆意地放纵着，不再为自己寻找借口。

    战争，人与人的战争就此爆发。

    有人坚信这不是世界末日，他们作为旧阶级的维护者。

    有人则已经不管其他，他不就只想找一个合适的借口发泄罢了。

    有人则宣称，只不过只是神明的考验罢了，他们要展露自己同野兽不同的一面。

    他们要作为人而死去。

    李太平不想感慨，也不愿感慨。

    他只是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很快的，黑域吞噬了一切。

    无论苦难的，还是罪恶的，亦或是光明的，又或是崇高的。

    一切都将归于平静。

    世界在最后一丝黑域扩散之前，分崩离析。

    也是在此时，他忽然多出了一种所谓的饱腹感。

    李太平连罪恶感都消失了。

    他只是沉默着。

    因为，此刻他才像是惊醒般地回想起来。

    自己，在这之前，似乎早就已经吞灭了许多个宇宙了。

    只是，除了机械宇宙之外，他忽然莫名其妙地没有感受到什么的在意。

    也就是说，他身而为人的人性正在褪去，只剩神性。

    “““““”””””“““”””““””

    “““““““”””””””“““”””

    第七千六百个宇宙……

    这里，给李太平带来久违的熟悉感。

    这个宇宙。

    与他先前所出生的宇宙很是相似。

    只不过……

    当他出现之时，他却意外地在这宇宙之中，感觉到了一股宛如等待已久的欢呼。

    “这是……怎么回事？”

    李太平高悬于叙事层世界的视角。

    借用起这方宇宙的时间长河观察。

    刹那间，他便明白了真相。

    这个宇宙世界起初也是同他们的世界一样。

    为生老病死所纠缠，为天灾人祸所苦恼。

    他们战争，他们与痛苦斗争。

    他们愤怒，他们为不平愤怒。

    但终有一天。

    不知是谁提出了这个说法。

    宇宙终会热寂。

    人类却一直想要违背热寂，获得永生。

    正如黑暗才是宇宙的正义，他们却宣传光明为正义一样。

    那么，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正义呢？

    光明是正确的？

    错，光明才是错误的！

    光明的，才是黑暗。

    在这种所谓的厌世论的影响下。

    人类的繁衍极速下降。

    他们传颂黑暗，信仰无序。

    正如宇宙之中的所有一样。

    一切都将从有序化作无序。

    因此，在他到来之时，他才会得到这种与众不同的迎接与发自内心的喜悦欢呼。

    李太平微微沉默。

    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高兴。

    或者说，他已经失去了人性，正剩下机械般的神性。

    黑域突破了宇宙的规则，以穿越光速无数倍的速度扩张着。

    只是，这个世界里，所充斥的，只有喜悦，没有悲伤。

    但他依旧没有丝毫的波澜。

    这样下去，终有一天，李太平可能会连自己为何要成为外神的理由都忘记了。

    他们欢笑着，欢笑着投入其中。

    喜悦在他们的脸上显露出来。

    “这样真的对吗？”

    李太平久违地感受到了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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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一万三千零五个宇宙。

    李太平的意识漂浮着，明明有所意识，但他的意识却像是在沉睡一样，无所不知，无所其知。

    “李太平……”

    “李太平。”

    恍惚之间，他的名字久违被人呼喊了。

    李太平再次睁开眼时。

    眼前是耀眼到几乎无法察觉的世界。

    无穷尽的能量在身侧爆发开来。

    不……

    它所散发出来的能量确实无穷无尽。

    但李太平不知为何，有种错觉。

    它无法满足自己外神之躯的欲望。

    “你……是……”

    太过久远的“沉睡”，以至于他险些连语言都忘记了。

    幸好的是，他在那堪称庞大的沉睡记忆之中，找到了属于他的那一段几乎微小的“人生”。

    “忘了我了吗？”

    对方的声音明明沉稳，李太平却从中听出了一种苍老的感觉。

    就像是枯树逢春一样。

    即使它生长得再怎么繁盛，依旧掩饰不了它苍老的本质。

    “永恒仙祖……雾之岚。”

    雾之岚……

    “我没想到……我们居然还会有重逢的一天。”

    “是啊……”

    雾之岚的声音很疲惫，像是回光返照的老人。

    “我失败了。”

    下一刻，他的话，让李太平蓦然惊醒。

    “失败了？”

    “这是什么意思？”

    李太平问道。

    “我先前不是说过……”

    “那个计划吗？”

    雾之岚的声音轻描淡写，仿若无情。

    “是啊，可你不是成功了吗？”

    “成功将它打造出来了。”

    “但……它终究还是无法撑过太长的时间。”

    雾之岚说道：“我本以为成功的应该是我，毕竟，按照道理来说，我才是真正的主角。”

    “真正的主角？”

    在此刻，李太平才忽然惊醒过来。

    他目前正处于叙事层世界的视角。

    雾之岚是怎么察觉到他。

    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

    对方同样也是处于叙事层世界的人。

    “所以说，你也是吗？”

    李太平已经不知是否该苦笑了。

    “是啊，可惜……”

    雾之岚的笑容很勉强：“我本以为，我是真正的主角，所以，成功应当是属于我的才是，但……”

    真正的主角……

    李太平沉默。

    是啊，从他们两人的人生来看。

    对方其实才是真正的主角才对。

    拥有前世地球科技记忆的唯一一个人，第一个成为仙祖的存在。

    仙界之战后，依旧还存活的仙祖也只有他。

    但……

    如今，他却认输了。

    雾之岚说道：“便连前往叙事层世界的第一个人，其实也是我，也正是因为那一次，所以，我才准备了孤鹜作为备用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