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的长剑在拨动，看似女子般地莞尔一笑，实则乖张至极。

    脑海中的一些些画面在闪现，太子殿下用那个年纪难以言语的纯粹喉音，风中都传开了他对怜儿公主的亏欠。“怜儿……”

    有一些事情，经过了风霜寒雪几年，渐渐都人面不识了。

    “哈哈！你还不乐意了呢，且不说戎弟底下那些刁蛮之士，就美人之子的痛楚流传至今，外界最多就传你是诩帝丢弃在外的小羊崽子。皮毛之事，触及发肤了是不是？”年幼的太子殿下对皇子戎都爱做尽诡异之事以便糊弄和恐吓，因而性子都会显得很乖张。

    是谁的画面一转，止住了暂时的兵戈，不过怜儿的岔眼间，就能让一切定格。

    要说遗世的恨吗？有谁能想到这样的兄弟阋墙，仅仅一句话，足够引起恍若隔世的恨……

    画面中，太子殿下将皇子戎拖到了宫廷的护城河旁，那也是怜儿最愿留下的地方。

    满城盛开的桃花，迎风而落，见证着诩帝对她的宠爱，得天独厚。

    小时守岁，太子殿下倚仗底下谋士，宫廷禁卫军根系于他的舅舅何进，又对着天地间的烟火满天，肱肘之间大声宣布着，“戎弟！去了蛮荒之地，只要戎弟甘愿归降，那么就算是戎弟言语间豪犷粗鄙了些，本殿下也都担得。”

    “太子殿下，戎王，都别闹了，父皇母后该来了……”怜儿顾着烟火，一时无法从这种景象里抽出身来。

    “这样闹着，宫廷禁卫军会不会先捉走了怜儿去谢罪呢。两位皇子，守夜才开始不久呢？我们回诩帝宫殿去，如何？”

    虽是这么说着，不过何后对长皇子那么惜命，估摸着会罚着自己给长皇子守夜。

    皇子戎自出生至今，都不知道王美人之事，这也是为什么从长皇子的言语中会那么欺辱他的原因。每当看到长皇子眼中可怜的凄苦表情，怜儿都会觉得是错觉。随之而来的，是长皇子一贯的乖张笑颜和处事风格。

    怜儿想想，这还是太天真了的公主心思。除却王美人之事不说，毕竟自己已经受了宫廷之位，还是诩帝疼爱着的一宫之主。

    想着想着，很多陈年往事也都如约而至……

    这样的对剑偏执，怜儿不是没有见过……自小到大，太子殿下都能够想方设法从何后那将怜儿解救出来。今年守岁，怜儿看了看往昔以来一直不变一二的乖张容颜……

    只是恐怕，今夜的兵法谋略是没能看了呢。

    现在是什么状况？对阵的局势，并不见好？

    两人都刻意压低了一些声音，从原来的口头三寸之说到互相点到为止的武术较量。

    最后，太子殿下拔出了腰带上系着的剑。寒光一现，剑尖对着戎王殿下的方向挥舞。

    “皇兄自小身子比常人虚，此刻真较劲了吗？还是皇兄底下多了些和诩帝较真的能臣，尽管忠心于东宫长皇子。皇兄还要计较少时毛发不全之事，因着不同于一般男子难以驾驭职权而无法泄恨，就对一贯草原儿郎的胞弟动手了？”戎王殿下并不服输，外界只是对之前皇长子的身体状况闭而不宣，可若太子殿下时常这样兵戎相见，戎王也是不可能不全力以赴的。

    “本王若真让太子殿下这般乖张去了，才真不愿了！”

    点到为止的武术较量，不知是多少次的守岁都成了大大出手，太子殿下动用了剑术。

    “还犟！长剑之下，脑子呢？小鬼！”太子殿下说着便反身擒拿，将皇子戎扑倒在护城河之上，手下一松，长剑掉落在身后。时不时伸出一手拍打着太子殿下的颜面，捏一捏他留下的婴儿肥脸颊。“说说！曾经是谁毛发不全了？”

    “就这么不安分么？守岁之夜，没什么要事也值得你们声张打闹？”刘怜儿不知怎的，看着满天被火花染白的烟火。一只手一直压抑着胸前的心跳，一只手打着灯笼，越发掩饰着心中的不安。“这万家灯火真的能够被世俗接受吗？太子殿下？戎弟？”

    “皇姐，快来呀！你看，太子殿下持剑都被戎弟制伏了。他又病弱得咳嗽不止了呢。”戎王殿下不依不挠，一瞬间反败为胜。就着地上爬滚着，最后还不忘被压护城河上的太子殿下捏上几下，更加响亮了原本的耳语，“去啊，该是你又要叫了太子太傅对本王说一大堆情理之中的事儿。还不求饶！”

    “看看这习武强身之术，都做得懒散成了病躯子了。皇兄，不如让底下武术师父呵护几年，保全了身体发肤再说啊？”

    “你还敢引得怜儿姐姐前来！”太子殿下说完还不忘对着怜儿方向狠了气力，几度而下。身子反被戎王殿下骑着，太子殿下中气十足地说了一句，却又摆出了他乖张的个性。“这顿责罚，你给本太子记着吧！”

    刘怜儿并不出言相助，两人打闹之时言语中已是气力不足，“太子殿下还来，谁不知道，一旦姐姐有了对你违心的话，你这身躯子受得住么。”

    还好，两人都提上一提身边的能臣，免了怜儿被外戚克扣为长皇子受一些宫女的罚跪、守夜之说。东宫的人倾巢而出，一个个提着灯笼下，一切忽明忽暗。此时，何后外戚的禁卫军还不知，可戎弟已经出手对太子殿下动了武力。怜儿心一紧，只能大了胆子喊出了声。

    “那么这万家灯火，戎王和太子殿下也无妨先停下来看看，这可能是空前的京师盛景。若是被太傅许可了，也许父皇母后就不会责难了，不好吗？”

    怎么回事？她一回头，两人都成了“落难皇子”了？

    什么时候？两人都快闹离了禁军该在的地方？

    “太子殿下，戎王。都回来吧……”怜儿才下思索着要赶在禁军前巡查，从天色之中逡巡着，慌乱着眼在护城河之上的两人。眼中虽是焦急，渐按心里的波动，久而化为无奈一笑，嘴角感染了戎王嘴边的伤痛，连忙扒拉开了互相制服之中的两人。“年年守岁，岁岁相冲，这小小的闹景却也能纠缠不休。”

    太子殿下黑了一双瞳眸，烟火设及他多年参考异术异象后的盛京，很多时候，都成了不是一回事儿。可是，戎弟和怜儿都不参与去知晓。

    “谁有什么闹景！”戎弟气不打一处来，又是一年的哽咽。“都止住了嘴！”

    “谁敢说！”

    “谁敢。”

    太子殿下灵活着双眼，看着怜儿犹豫的样子。一个不同于年龄段的笑容随之而出，似乎只要伸伸手，他便可以摘到星辰。“本殿下可不服输，就今夜守岁之说而论。你们就看着这天下，异象之事迟早被本殿下操控于掌中！”

    “你扯谎！”戎王真气了，心中愤懑不平。“世人都跟着皇兄去了，皇兄还不成了妖孽祸乱天下了？”

    “怎么说着，比流年灾害还可怕，都不就是说了。本太子和戎王能够互相理解，这或许会是父皇口中的幸事呢？”太子殿下更加乖张地笑了，纵容着戎王的怒气。

    “好卑鄙！”戎王很不相信，听着太子口中说到的异象，就像是某刻都会成真，令他每时都觉得可怖。

    “什么？”太子就当是没有听见，顾自去了另一处风景之地，硬是拖了怜儿一起走。

    戎王毕竟太子殿下年少，见他更是乖张，几次下来也就泄了气。

    “每年的守岁不易，可不能再闹就是了。”她必须制止，至少不能让外人传了蛾子。

    正如外界传言，她是一个居住于冷宫旁的公主，一出生就住了冷宫的受宠公主。

    世态炎凉，因王美人之死，她被推究掌管了两位皇子之事。就像他们三人，未夺位之前的样况。

    寂静的皇宫内，冷宫附近都有戎王和怜儿的宫廷军把守。

    “还好！事情算是压制下来了……”怜儿庆幸，借助了戎王殿下的禁卫军，赶在了有心人之前。

    这样在太岁爷头上动土的事情，怜儿真真不敢有二次之想。

    “守岁过后，满京师都该是一片祥和。每一个夜晚，在平静中度过，年年岁岁，岁岁年年。”太子殿下对着怜儿公主的小心谨慎，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