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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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贰

    有时候,整个身体会莫名其妙地塌陷,一瞬间被抽去所有力量,连蜷缩都做不到,厌恶所有的光,害怕一丁点的温暖,滴滴答答的敲打榆木做的头,打湿一张宣纸,模糊了几个字,越美好,越悲伤。在那里开始觉醒,开始关注本身的一些东西,不再把自己当成一个符号,也不再去活成一个符号,虽然走了不少弯路,但每一条路在未来都将是一条大河,载着戒疤的焦糊味上路,洗去满身的油脂与暴戾,到站时能否造一尊佛像。那不是第一次抽搐,但是第一次被完全打破、吞噬,找不到一点点的残渣,由于白头发和军人的缘故,对他们保持着最高的敬意,在白色的灰尘里被一日一日消磨,黑色的青色的坚硬石板每一次撞击都以生命力作为代价,虽然更早时候的那纸文书早已封印了其他的可能,固执地坚持己见,最开始以刃的锋利如何也打不开一个口子,后来还是应了那句最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开始被打破的。起初还把姿势的改变当成了环境变化的因变量,态度的转变当成了地域特色,那些满嘴的谎话与狂妄印证着也一点一点撕裂着最初的坚守,然而,一切都是假象,确实是有差异的,或者说最初的本心和品质造就了各种不同,无论是什么行业,或者什么人。那些浮夸的表演配着拙劣的演技,轻狂的言语意味着令人恶心的假面,一切都是有目的的,无论赞美与讽刺,而且丝毫不加掩饰,因为肥胖的自甘堕落而更加肆无忌惮,当那只湿漉漉的蛤蟆从那张擅长重复与自夸的嘴里跳出来的那一刻,刃往日所积攒的千百刀便一齐刺来,造成多到再无法遮掩的漏洞,无可抵挡,鲜血淋漓,一些执拗被随处可见的白雾掩埋,几乎在一段日子里把这当成了全部,这导致在很长的时间里对目之所及的整个群体都抱着一种强烈的敌意,常翘起一个自以为是的恶意微笑,其实有点可笑,嘲笑到最后往往讽刺自己,只能无奈摇摇头。佛陀将自己的佛像打破,还踩在脚下碾成尘,脖子上挂着血淋淋的人头,还和恶鬼一起在青楼里言欢,哪里还有彼岸,没有遍野黄花,只有皑皑白骨,希望也只是绝望虚构出来的幻象,只是为了跟孩子们玩一个红黑两色的游戏,这种幽默首次所见深恶痛绝,后来园子里的苹果开始腐烂,扭曲的脸强行挤出一个类似的微笑,也就慢慢开始麻木,有时甚至还会在这麻醉中寻找快感。这一切不能仅仅归咎于倒下的佛像,但它起了很大的作用,纯净亲自证明了肮脏的存在,这证明不是对比,更像是变质。记得上一次讲白雪皇后宫外的那十二个雪宫侍卫跟那些披上了雪衣的怪兽战斗时,也是那张嘴,吧嗒、吧嗒掉出了五颜六色的糖果,鉴于后来那只癞蛤蟆的恶心引起实在难以控制的寒毛倒竖,冷汗直流,头发缠绕在树枝上,整个人吊在半空,看着我的朋友们一个一个在低矮的台阶前摔倒,又一次一次试图爬起、跨越,可无论如何还是重复跌倒在台前,我隔着神秘的维度穿过他们,眼眶里藏了一条河流,我看到了原因,他们少了半条腿,永远也掌握不了平衡。他们和我一样,早早被弄脏了眼神,所以从没看清,生命中显而易见的缺憾。

    那也是一棵很大很大的树,虽不及红门前的那棵年代久远,但因为后来的时间乱了节奏,像一匹被枪声惊了的马,夺路而逃,一路飞驰,所以后来几多匆忙,那棵晚芽的树竟也长得枝繁叶茂,丝毫不因少了时间的积淀而在体格上有什么缺陷,就像近几年来那些催熟、催红、催大或者催其他别的什么的那些果子和肉,虽然两者不好混作一谈,但在一些方面确有同工之处。枝繁叶茂的树,枝繁,叶茂,虽不可避免各自飘零,总有一点相似的烙印很难褪去。刚进了那扇门,就有一片叶子迎面飘来,叶子上绣着一辆牛车,一只正当壮年的黄牛——不是老黄牛的过往,虽然也有过一瞬间的恍惚,也因了这一瞬的恍惚保持着莫名的亲切,牛也如此。它热情,奔放又带一点羞涩,前两者可以认为是有一所温暖宽敞的牛棚一直为它遮风挡雨,把寒风关在门外,后者表现在一只壮年牛的身上,本身就有点令人诧异,再加上和前两者的对比,实在有点矛盾,后来发现牛角竟然是这类品种中少见的弯曲相抵与顶,便也不再纠结。它时常拉着自己的车和火车赛跑,还偶尔脱下束缚站在树上像狼一样嚎叫,那片叶子对它的束缚越来越少,借了那牛车的价值,还给牛角染上了白色。那抹白色就像傍晚时太阳对面那朵孤独的云彩,云说它见过,在小时候,它们还做了一段时间的朋友,只是有些云注定要化作雨,后面的事,不可捉摸。我把它当作黄土地上的水仙花,不受束缚,自由自在,可以随意越过花园的围墙,就像一朵真正的水仙,可以站在山顶,与云遥遥相望。吃了这果,就要受这因,因了热情,山巅树梢可去,有了奔放,与花与狼共舞,这羞涩,是一根绳索,使它掉不下去也升不上来。牛角开始变化,当然这与那场波及甚广的瘟疫不无关系,毕竟没有一个人逃出来。枝叶繁茂,所以不会让目光仅限于一片叶子,虽然在瘟疫里也曾一叶障目,终究要看很多很多的叶子,还要攀上更高的枝头,这是初生的纯良与向往。一段时间之后,那牛角变成了灰色,不仅如此,它的身体也开始褪色,那是最早的一批感染者,最疯狂也最恐惧,无可抑制的念头总是占据了整个大脑,这导致牛角开始产生裂缝,后来它在城墙上撞了七天七夜,终于撞掉了那些裂纹,虽然不能恢复原貌,但好歹保留下来了全貌。叶子的力量也开始显现,尽管那叶子着实已经开始发皱发黄,但上面的脉络依旧清晰,对即使已经灰化的牛角仍有着相对较强的牵引力,后来那只牛就在叶子与灰色的力量之间挣扎,央也许会想到,有一天,这些都会被一声狼嗥打断,血盆大口迎面咬下,牛会重获自由,那时候,不知道它的那两只特别的牛角还在不在?

    总是喜欢在那片白色的沙漠里滑雪,顺着洁净的流沙,向着地下深埋的岩浆与袅袅的炊烟,感受一种纯粹的无杂质的熔炼,也明白,也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腐蚀,或者说那种纯粹本来就是不存在的,曾经所见,不过加了主观的臆想。被刃的锋芒所摄,时常会被寒光灼痛,在光圈之内,往往有可以联合的同盟。比如一座现代的庄园的那片银杏林,一片金碧辉煌之后自然少不了先祖的荫蔽,所以有机会穿过那片林子,来到山水之后的庄园。那里有几只前几个世纪的花瓶,还留着时间的刀影,出落得亭亭动人,但因为仅有美感而不再承担赡养花瓣的责任,所以就早早失了兴趣,开始关注下一个。那是一把花纹繁复的古剑,应该是佩剑——只展览,不杀人的那种,虽然并没有开刃,与手里的刃比试一番之后,结果却令我惊讶,古剑略胜一筹,只落了几片锈。由于毕竟局限于某一个时段,所以对科技的美感相对更敏感一些,用了更多的目光去追逐那只手电筒,它是一根烟的外形,照在我的身上,便有了一种与这个庄园不相容的感觉,完全相对,化作一阵烟,在一吞一吐之间完成此生的大半任务,留下满地的残渣和空气中残留的尼古丁香味。庄园的主人便是同盟,那只手电筒是共同的玩具和武器,灼伤了刃的朽木的刀把,也用它来烤一条鱼,在大坝的边缘,手动的炉子,等待的间隙,旺盛的火,贫瘠的肉。在一片树荫下,有两个一边喋喋不休一边绕着树荫转圈的小孩,他们的样子很丑,稀疏的头发,四只翻白的死鱼眼,鼻子塌在脸上,耳朵就像仙人掌的叶子,嘴巴在整张脸上游荡,时而在额头,时而在下巴。他们一刻不停地商量着切实可行的计划,但因为要不停转圈的缘故,又把计划搁浅,虽然明白实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是因为这计划的异想天开,而在于明白没有一方先行动这计划永远也走不出第一步。尽管如此,为了证明同盟存在的必要性以及可能的先创性,依然要保持喋喋不休地讨论和循环地转动。后来遇到一只力大无比却又胆小如鼠,心细如发却又斤斤计较的黑熊,它用他的力量表演,甚至能扛起那架新买的半自动式的投石机,把城墙砖当成豆子一样扔进嘴里,用牙齿磕碎;它记得那场瘟疫中慌张的人群踩死了多少只蚂蚁,在王后的宴会上大家洒掉的酒的准确数量,还观察到王后的每一个表情的细微变化——这甚至是后来我选择偏殿的一个重要原因。这些表现使它的光芒完全盖过了它的身躯,可它仍不受控制地躲进最深的树洞,还把里面的一窝松鼠抛掷荒野,虽然那些松鼠早就失去了联系,还把磕碎的砖块就着口水一粒粒盘点记录,这使我深受打击,只好拖着瘦小的身躯,继续在大殿里游荡,像一只萤火虫飞在大海上,荧光点点却无处落脚。

    接下来应该是和解,后来细细想来那并不是与外界和解,更像是与自己和解,与自己妥协,用刃的锋利,削去自己的棱角,或者说打磨,以便能更好的放进模子里。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只是为了跳出那些固定的模具,到后来,以为自己做到了的时候才发现,你跳出的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就像你看到的天空一样小,有时候更讽刺的是,你亲手为自己打造了一个曾经你万般唾弃的模子。当然,这些也都是懦弱者的借口,也可能是勇敢者的宿命,就像一个黑色玩笑,时常用来自黑自嘲,是因为还残留着一丝鲜活。

    时间在这一个阶段,有着很强的加速度,以至于时间越往后事实就像被扔进了搅拌机,往往混乱不堪,亲历者也不明所以,就像那场瘟疫的受害者们每个人嘴里往往有着几个版本的往事,即使仔细甄别,也很难找到绝对的真相,甚至那些最触动人的部分也难免不是加了后期。山在浑圆的状态时常翻滚,不惧碾压任何生机,甚至以此讨喜,虽然时常被人诟病,但始终没有一束光照亮山北的阴暗,直至在瘟疫中喝过一场酒,还把桌子撞翻,菜肴洒落一地,番茄汁溅到树叶上,给山抹上了更加浓郁的绿。山掠去了另一座山,一座打磨之后雏形初具的朝气蓬勃的山,那座山,山顶有着云朵状的云,山上种着树影状的树,山上的石头也很像石头,每种动物或者植物和书上简直一模一样。山不明白它为什么不反抗,就像不明白自己哪里来的掠夺的勇气,虽然有那些刀削斧凿的经历,但这并不是对虔诚或疯狂这种态度的解释,整个过程其实更像对自己堕落的惩罚和冷笑,但结果却更像一场救赎,至少在最年少无知的阶段,一些荒山都抱此观点。其实朴素的道理,就像两只耳朵的相互羡慕,不过是两种风景的对碰,恰好没有泯灭,反而形成了一种新的物质,创造力总是值得肯定的,所以往往被附加美感。山峰与棱角本来是共存的,棱角被不可抗拒的力量摧毁,表面变得平滑,然而这棱角也是生生不息的,甚至那种使其毁灭的力量也是这生生不息的源泉之一。这些只是一种诧异的情绪以及试图消除这诧异的自我求证,实际上,类似的情况并不少见,限于细微与有限,经常被忽略,偶尔出现一些可见的,也被传唱,显得珍贵,于事物的本身,这只是它们的一种选择,就像可能会做的其他千万种选择一样平常,况且这种选择之后,无论是当局者还是旁观者也进入了一种平常的状态,区别在于当局者要继续为他们的选择承担责任,山们后来比那些看似正常的选择走得更远,这不能说明什么,于当局者而言,一切只不过和他们的计划一样而已,就像瘟疫早晚会过去。刃因了锋利,锋芒毕露,也因了锋利,伤痕满满。有一只猫从高处摔下,刃想接住它,反而因为锋利给了它更深的伤害,凄惨的叫声在耳畔回绕,揪着一颗跳动的心脏拷问那些没有答案的事情,想起门神的那次忧郁,明明的善意被本能曲解成挑衅和对抗,徒留一道指骨上的牙印。跳动的火苗一次次熔炼它的锋芒,于是越来越尖锐,虽然有时候像那场尘土飞扬的争辩之后也会反思那些尖锐,但还是要坚持那些儿时的烙印,不然很容易迷失,虽然过犹不及,但毫无特色也是艰难。大多时候,只是一场酒后的狂欢,或者烈日下的燃烧,偶尔也会有地牢里的冷峻。纸醉金迷之时,拖着行尸走肉之躯,跳入酒肉池林之地,把一切不幸归结于自身之外,所以这更像一场报复,一场以暴制暴的对抗,直至迷失自己,腐烂不堪;因为早先的黑暗实在可怕,能将一切信念都蹂躏,开始怀疑这一切的虚妄,天亮之后,已没有勇气,所以将懦弱化作怒火,燃烧自己,并企图给其他人一个教训;冷峻的时刻意味着理智变成一种模式,在这种模式中有在火海中一样的洋洋得意,然而,这放慢的节奏恰好让很多东西及时沉淀并延长它们的保质期,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刃的锋芒反而使自己伤痕累累,这痛苦又会勾起那些神经质的快乐,加进这味佐料,往往痛不欲生,那坛白酒的作弄,烧坏了本来模糊的眼睛,哭闹着寻找那些幻想的曾经。所以,后来那种有痛感的冷峻几乎占领了指挥所的位置,遣兵调将,将酒后的麻木,一腔的热血都当作一种武器,去争去抢,然后又把猎物和自己都置于那久远的冰窖,试图在那里寻觅一种苦行僧式的坚守与明悟,在这过程中,又错过一些现实中的朴实的快乐。谁在哪里自信满满,谁就在那里收获阳光,谁在哪里郁郁寡欢,谁就在那里品尝阴霾,这种概率占据了百分之八十的份额,剩下的那些适合写进故事,但由于写得太多,又使人们对它的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