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颗红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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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墙边的缝隙

    一觉醒来已经大中午了。

    贺少庆回去看了眼,门口堆放着新买的石棉瓦和水泥,姨和姨夫还有小舅都在屋里帮忙。

    里屋的积雪太多了,断裂的房梁已经清理出来了,看这进度,一时半会是修补不好的。

    贺少庆和弟弟只好在小姨家暂住了一晚,表妹和弟弟们看着电视,贺少庆看不进去,想到两天没写作业,就心里慌……

    “蕾蕾,你带他俩就在家看电视,别乱跑,我也去帮忙修屋子。”

    “好。”

    贺少庆回去的时候,没想到他们几个昨天忙碌了一天,已经把里屋的屋顶搭起来了。

    这会正在修贺少庆那间屋子,屋顶全部掀起来,对着墙上的砖,敲敲打打,灰尘满天飞。

    贺少庆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就是把砖浸水,然后再递给小舅。

    小舅砌着砖,还有心情和她开玩笑,“现在我是大师傅,你是小师傅啊。”

    贺少庆一笑,“就你这技术,还师傅……”

    “怎么?瞧不起我的技术啊,那我下班了,换你来上班。”

    贺少庆指着小舅抹上去的水泥。

    “看你砌的这么丑,都不平整,还没我弄的好看。”

    “这不怪我啊,是你爸指挥这么操作的。”

    忙碌了一天,贺少庆站在门口,望着自己屋子上的屋顶,屋顶和墙壁之间还有不少缝隙,承载石棉瓦的中间房梁也少了一根,总之,感觉比修缮之前更危险了……

    和里屋那密不透风的屋顶完全不同……

    姨收拾着工具,和贺少庆半开玩笑道,“你爸知道你不在家常住,就修的这么马虎。”

    这两天,看着爸一直不停的干活,贺少庆还在心中稍微对爸的形象改变了一点。

    看着那满是漏洞的缝隙,贺少庆突然觉得。

    她和爸之间,就是两座相隔很近的悬崖。

    近在咫尺,但悬崖之间,是没有温度的。

    晚上,贺少庆坐在自己冷冰的床上,吹着从缝隙钻进来的寒风。

    她心里有些害怕,她不敢躺下睡觉……

    怕这个临时搭建,看起来更危险屋顶,随时会垮。

    前两天她床上这个位置,还是整个家里,最安全的避难所,今晚却成了最危险的地方。

    黑暗里,关着灯,从那屋顶的缝隙里,可以望见外面的点点夜空,贺少庆越发觉得恐惧。

    试着躺下去,辗转难眠,最终还是爬起来,抱着被子,走进里屋。

    贺少庆把被子铺在火箱上面,直接躺在火箱上睡觉。

    妈还没睡着,看贺少庆躺在火箱上,疑惑问道,“有床不睡,你到这里面睡干嘛?”

    火箱小,贺少庆只能弯曲脚,裹紧被子,“外面漏风,冷。”

    爸估计被两人说话声吵醒了,“你随她,爱睡哪就睡哪,睡街上都不要管。”

    贺少庆侧身,背朝爸妈的床,捂着被子,只管睡自己的觉。

    黑夜里,静悄悄,其实贺少庆还没有睡着。

    听见妈轻声和爸说着。

    “这次真的是神奇,一定有老人保佑,屋顶全塌了,压到人都没伤。而且女儿的房里就只有她床上方那一片没有塌。”

    贺少庆心中默默叹息,之前是没有塌,但被你们重新修了之后,感觉随时都像要塌……

    对于这次的天灾,这两天他们也分析了一下。

    他们家平房后面,紧挨着新修的一栋六层楼的高楼,阳台全部往外延伸,每个阳台还盖了遮雨棚。

    本来楼栋就靠的很近,延伸出来的遮雨棚,几乎就在她家屋顶上方。

    寒冬腊月的几场大雪,不仅贺少庆家石棉瓦上有厚厚的积雪,那些遮雨棚上也一样。

    许是天气放晴了,积雪有些消融,便从上面一点点落下来。

    所以妈半夜会听见有东西砸下来的声音。

    可能一楼二楼的遮雨棚还好,楼层越高,落下来的力量越大。

    估计就是五六层楼的遮雨棚,滑落下来一大块积雪,彻底压垮了她家的屋顶。

    贺少庆心里初步统计了下,这次坍塌事故的损失。

    家里的电视机被房梁砸坏了,还有一台DVD也被砸坏了。

    还有些碎的乱七八糟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后面几天在小姨家看新闻,关于这次全国大范围降雪引起的各种冰灾事故。

    电线电缆被冻断裂了,某些地方铁路封冻了紧急抢修解冰,各种关于这个寒冬腊月的冰雪新闻。

    贺少庆微微叹息,房塌的那天早上,她就在想,要不要搜个新闻记者的电话,来她家现场报道一下,但是又担心万一自己上电视了……被同学看见了她家这个模样,也是很囧……

    总之,感谢老天,没有让这里的人受伤。

    一想到马上就要过年了,幸好这屋子是在春节前塌的,不然过年了,商店都关门,想买石棉瓦水泥这些都难。

    大概是家里突然花了一大笔钱,后面几天的伙食都变得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晚上的菜,一碗水多蛋少的的蛋花汤,和一盘鸡蛋炒辣椒。

    弟弟用小汤勺尝了一口汤,抬头望着贺少庆,“姐姐,为什么我觉得这汤有鸡蛋的味道?”

    贺少庆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知道如何解释这道稀汤寡水的蛋花汤。

    弟弟又尝了一口,一个人自我解释起来。

    “一定是汤放在鸡蛋里太久了,汤都有鸡蛋的味道了。”

    小孩子的想法还真是幼稚好笑。

    贺少庆哈哈大笑着,蹲在门口吃饭的妈听见了也站起来笑弯了腰。

    一场冰灾的劫后余生,松懈了往日生活紧绷的弦,打破日复一日沉寂的心田,连一碗蛋花汤,都能让人轻松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