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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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护

    三个人回到民宿区后,胖子召集几个发小一起吃过了晚餐。

    夏时将包裹好的冰蒿取出,摊放在一张防雨布上,之后给黎叔打了电话,简要的说了一下这里的情况。

    黎叔听得也是心悸不已,自责对于这次行动的事前预估风险不足,尤其是对于鸡冠蛇这种几乎已经绝迹了的危险生物,而花衬衫的出现太过于偶然,的确需要夏时和刘警官的应变能力。

    并一再叮嘱夏时,一定要将冰蒿彻底阴干之后再收好,返回的时候,直接来西安古医药研究所,这里已经给夏时预留了观察室,提供了能够静心恢复记忆的医疗保障器械和安全环境。

    而鲁所长也会在古医药研究所等着夏时,时隔近十年后,再次相聚。

    第二天上午,冰蒿还没有阴干,胖子让几个发小先行返回了长春,躺在床上实在无聊,提议出去走走,刘警官担心冰蒿的安全自告奋勇留在民宿看着,夏时带着胖子一人拎着一瓶矿泉水出了院落。

    民宿区的北面,种植了大片的冷泉水稻,绿油油的,彰显着生机盎然。

    夏时和胖子逡巡着游览了一阵子,还兴致大好的脱了鞋挽起裤管在稻田边上的小溪里徒手捕捉一种手掌大小的溪石斑小鱼,尽管小鱼过于警觉而且游速极快两个人最终一无所获,还是玩得不亦乐乎。

    返回的时候,路过一家小型超市,门口的遮阳伞下坐着几个老年人在闲聊。

    夏时想起景区栈道尽头的中年人,便走近给几个老人派了烟,边吸着,边攀谈起来。

    几位大叔,听说您们这里有一位年纪很大的采参人,对咱们望天鹅山一带非常熟悉,在哪里能找到这个人呢?

    小伙子,你是想进山采参呢?还是要找这个人啊?

    一个端着西施手把壶的驼背老人,在意的看了看夏时,问道。

    大叔,我不是为了采参的,

    夏时连忙笑着解释道,

    我只是对咱们这一带的情况很感兴趣,就是想找这个人问问,听说他当年采参的时候几乎走遍了这里每座山的。

    驼背老人喝了口茶水,说道,

    你想问些什么啊?小伙子。

    夏时看着老人有些混浊的眼睛,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

    我就是想问下咱们这一带有鸡冠蛇吗?

    驼背老人听了,下意识的蹙紧了眉头,又仔细的看了看夏时和一旁的胖子,才问道,

    小伙子,你们不是来旅游的吧?

    夏时注意到老人原本混浊的眼睛里竟然有厌恶的神色一闪而过,不禁暗暗惊诧,便小心的说道,

    大叔,我们的确不是来旅游的,是来寻找一种药材的。

    药材?!

    驼背老人疑惑的看着夏时,问道,

    你们找药材,为什么要问鸡冠蛇呢?

    夏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

    大叔,您认识我们要找的采参老人吗?

    驼背老人自顾的喝起茶水,半晌才问道,

    就你们两个人来的吗?

    胖子在一边看着老人不紧不忙的样子很是着急,刚要回答,被夏时拦了一下。

    夏时暗暗向着胖子摇了摇头,自己向驼背老人回答说道,

    是啊,大叔,就我和我的弟弟两个人来的,因为要找的草药是治疗急病的,所以来的时候准备的也不是很充足。

    好吧,

    驼背老人竟然叹了口气,才说道,

    那个采参的老伙计啊,很久没出门了,你们要找他的话,跟我来吧。

    说着,老人站了起来,也不看向夏时和胖子两人,自顾的向着民宿区外走去了。

    夏时示意着胖子,然后两个人跟着驼背老人出了民宿区。

    老人虽然驼背,但是步履却很是快捷,在通往景区的主路上走了不久,就转向一条村民自行铺设的青石小路,逶迤着通向望天鹅峡谷的南麓。

    半小时之后,从茂密的林间转下山坡,一大片的冷水稻田后面渐渐出现了一处十余户的自然村落。

    驼背老人引着夏时和胖子走到最后面的一家围着棘灌院落的农户,正房向南,厢房向东,其间铺着大小不一但是极其平整的青石,院落的东侧有一处两三米见方的葡萄架纳凉亭子,下面摆放着不大的实木地桌和几把小方凳。

    老人示意两个人坐进亭子,自己径直进了正房,片刻,端出一个泡了茶水的搪瓷缸子和两个玻璃杯,胖子连忙起身接过来放在地桌上,给两个人都倒了茶水。

    老人坐在了两个人的对面,掏出西施茶壶,灌了一些搪瓷缸子里的茶水,慢慢的喝着。

    胖子一路走过来,早就喝尽了矿泉水,看看老人和夏时,便自顾的端起杯子就要喝下。

    夏时不易察觉的踩了一下胖子的脚尖,示意他不要喝。

    胖子虽然不解,还是装作查看茶品的样子,轻轻的吹着玻璃杯水面的茶叶碎片,端着杯子没有喝下去。

    夏时友好的笑了笑,问向老人,

    大叔,我没猜错的话,您就是那位采参人吧?

    老人难得的也是友好的笑了笑,扬了扬茶壶,示意夏时喝些茶水。

    夏时客气的点了点头,拿起杯子慢慢端向嘴边,眼光快速的瞥了一眼驼背老人,那一瞬间竟然在老人混浊的目光中隐隐看到一丝寒意,便假作对旁边的葡萄藤蔓产生了兴趣,放下杯子起身去查看,并随口问道,

    大叔,这葡萄是贝达品种的吗?

    老人一边慢慢的喝着茶水,一边回答说道,

    嗯,是啊,我们山区原来只种植山葡萄的,这是改良的品种,冬季很好过冬的,产量还高些,看来小伙子也懂得葡萄的栽植啊。

    那倒也不是的,

    夏时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背对着老人快速的从裤兜里拿出花衬衫男子临别时相赠的骨质指环戴在手上,伸手翻看了几片葡萄藤的叶片,才重又回来坐下,特意用戴了指环的手端起杯子,把玩着细细的闻着茶香。

    驼背老人果然很快的注意到了夏时手指上的指环,并皱了皱眉头。

    夏时这才微微低头作势喝茶。

    在杯子将要贴近唇边的时候,驼背老人竟然站起伸手阻止了夏时,并问道,

    小伙子,你是姓“耳”吗?

    不是啊,大叔,我姓夏。

    夏时一边回答,一边放下了玻璃杯。

    旁边的胖子见了,也将杯子放在了地桌上。

    老人重又坐下,向夏时问道,

    小伙子,你的指环是哪来的?

    夏时将手拿在身前看了看戒指上的图案,回答说道,

    不瞒您说,大叔,这是一个和我有缘的人送我的。

    也许不是你和送你戒指的人有缘,而是你和这支戒指有缘吧。

    驼背老人说着,起身拿过桌面的两只杯子,将茶水倒在了一旁的青石路上,看着一脸诧异的胖子,淡淡的笑了笑。

    夏时安静的看着老人做完了这些重又坐下后,才温和的问道,

    大叔,您是黄耳的后人吗?

    老人轻轻的叹了口气,看了看夏时,才说道,

    算是吧,不过我们的血脉里早已融入了这里先民的血液,如果不是他们的搭救,几百年前的那场地火之灾中,我们这支族人早已不复存在了。

    大叔,您的家人还在一直守护着玄石手环吗?

    老人没有马上回答夏时,而是远远的望向望天鹅山的方向,片刻后,才说道,

    几百年了,再也没有见到过鸡冠蛇,也许我们祖上藏起来的圣物真的在那场地火中焚毁了,我们口口相传的祖训,到我这里,也应该结束了。

    那您不打算将这些告诉您的儿子了?

    老人混浊的眼睛盯着夏时看了看,反问道,

    小伙子,你怎么知道我有个儿子?

    夏时向着老人友善的笑了笑,说道,

    大叔,你真的是误会了,我们是在游览大峡谷的时候遇到您儿子的,就是他说起您对这一带很熟悉,我们才想着找您问问情况的。

    老人想了想,还是又问道,

    你们真的只是来找草药的?

    是的,大叔,

    夏时更加真诚的笑了笑,才说道,

    大叔啊,我们真的只是来找草药的,只是因为中间出了一点意外,遇到了您们的一个族人,才知道了玄石手环的事情,我这枚指环,就是他送给我的。

    说着,夏时摘下指环,递给驼背老人。

    老人接过指环看了看,放在了桌面上,起身回了房间取来一个巴掌大小的木盒打开,拿出一个同样大小的骨质指环,与夏时的并排放在了桌面上。

    夏时探身拿起老人的指环,发现上面镌刻的是雄鹰的后半身,利爪悬空,尖锐如钩。

    放下指环后,夏时期待的望向老人。

    老人又是叹了口气,才说道,

    送给你指环的人,应该是我们族人的另一支,当年为了生存下去,同时也为了找到其他的族人,他们向北迁移了,之后就一直没有了联系,唉。

    说着,老人看了看夏时,问道,

    小伙子,鸡冠蛇的事,是他和你说起的吗?

    夏时略一沉思,还是实话实说到,

    大叔,鸡冠蛇的事,是因为我们采草药的时候遇到了一条通体金黄、头生红冠的大蛇,才想着找您问问,确认下这到底是不是鸡冠蛇?

    老人混浊的眼睛猛然一亮,急声问道,

    你们采的草药是冰蒿?!

    夏时一怔,看了眼胖子,才向老人回答说道,

    是啊,大叔,就是冰蒿,您怎么知道冰蒿呢?

    哈哈,好!好!太好了!

    驼背老人猛的站起,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爽朗的笑着,连声称好,并向着夏时说道,

    小伙子,这么说来我那个族人送你这枚戒指就不奇怪了,你的确是个有缘的人!

    夏时一时不解,疑惑的看着老人。

    老人笑着说道,

    小伙子啊,你听我详细的给你说说啊,当年我们的先祖黄耳带着老祖的玄石手环来到这里后,发现了鸡冠蛇和冰蒿相克,便利用手环的玄力吸引鸡冠蛇终生守护,同时在埋藏青铜匣子的附近种植了冰蒿,就是为了族人们在守护的过程中不小心被鸡冠蛇咬到后,可以及时服下冰蒿缓解蛇毒的。你既然在找到冰蒿的同时,看到了鸡冠蛇,就表明我们祖上藏起来的圣物还在的,它并没有在地火之灾中毁掉,这可太好了!

    这时胖子开口问道,

    大叔,就因为同时看到鸡冠蛇和冰蒿,您就能确认宝物还在?

    是啊,

    老人温和的看了看胖子,说道,

    要知道鸡冠蛇其实是最不能接近冰蒿的,因为冰蒿的汁液可以让鸡冠蛇身体僵硬爬行缓慢,所以除非是在守护玄石手环的鸡冠蛇,才不会远离冰蒿的。

    胖子不禁感概的说道,

    这可真是苍天有眼啊!当年这里火山喷发的规模可是够猛烈的,您们的宝物竟然能够幸免于难!

    老人却笑了笑,虔诚的说道,

    小伙子,应该说是苍天怜人啊!我们这些后人几千年来忠诚守护,总会感动上天的。

    夏时看着激动的老人,也跟着欣慰的笑了。

    老人拿起桌上镌刻着雄鹰上身的戒指,郑重的递还给夏时,慈祥的说道,

    小伙子,这枚戒指你收好,难得有缘啊!

    夏时起身接过戒指,细心的戴在手上,说道,

    大叔,原本我们就要回去了,想不到能够遇到您,看来我们也是有这个缘分啊。

    驼背老人爽朗的笑了笑,看向胖子说道,

    小兄弟,你去院子里的瓜地摘几个熟了的香瓜,给你们解解渴。

    胖子应声笑着答应了,起身去了瓜地。

    老人看着胖子离开后,温和的对夏时说道,

    小兄弟,你很警觉,想来是圣物护佑,你的缘分还会继续的,希望你能保守这个秘密,我也会告诉我的孩子们的,守护圣物,是我们后人的责任!

    夏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看青石路面上还未干涸的茶水的水渍,问道,

    大叔,您能告诉我杯子里涂的是什么药吗?

    老人笑了笑,说道,

    放心吧,孩子,不会致命的!这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是冰蒿的汁液侵泡鸡冠蛇的毒牙后的粉末,它只会使人难以集中注意力,时日久了,就会忘记心中的执念,是专门为了对付图谋我们圣物的外人的。

    夏时听了,会心的一笑,说道,

    大叔,您放心好了,我早就答应过送我这枚戒指的人,肯定会保守秘密的!

    说着,夏时再次将那枚骨质戒指举在身前。

    镌刻的雄鹰仿佛在阳光中引吭高鸣,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