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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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梦境

    晨曦微明时,三个人相继回到隔间休息。

    到了清晨,小青来过一次,发现只有司机一个人起床了在擦洗越野车,便又回到老族长的吊脚楼,缠着让大男孩带着自己进山闲逛。

    临近中午,老族长带着一家人,准备了丰盛的午餐来到村公所。

    黎叔正在和夏时喝茶聊天,刘警官帮着司机小周收拾行李。

    寒暄过后,大家围着长木桌共进午餐,其间谈起这支苗族发展的状况,老族长微微叹息,说到,

    我们祖上传下来许多药方的,族人们有生病的都会采些草药自行熬制中药医治,多年来,临近的村寨都会有很多慕名来求药治病的,不管是小儿发寒热或是湿热,还是成人的风湿、腰骨疼痛,或是老人气血瘀滞、脑内中风,都能得到很好的治疗和缓解。可惜的是,我们没有有效保存成药的办法,又没有好的设备大量熬制,很多急症和多人疾疫都不能及时治疗,白白耽误了一些病人。以前的时候,我们采集的草药大部分也都是被外来的商贩收走了,换取的钱粮很少,还有赊账欺骗的,搞得我们也是苦不堪言。

    说着,老族长看向仰阿莎,欣慰的笑了笑,继续说到,

    幸亏有仰阿莎,这几年一直组织族人将采到的草药分类集中,晒制好了以后,联系昆明附近的中药厂家统一收购,使得我们族人的收入提高了很多,只是还不能及时的给临近的村寨提供成药而已。

    仰阿莎也是为难的看了看黎叔,说到,

    黎叔啊,我们也联系了一些有创办中药厂愿望的人,可是这里远离城市,运输成本相对较高,效益不是很可观,就一直没有办成。在旺山湖边,有一片很大的平地,因为青石遍布不适合耕种,倒是很适合清理出来建个中药厂,如果有人愿意来建厂帮助我们就好了。

    说到这,仰阿莎侧身看了下身边坐着的小青,又向黎叔说到,

    黎叔,昨晚我和小青聊了很多,您回去后帮着联系下,介绍一下这里的困难,希望他们能力所能及的提供些帮助吧。

    黎叔默默的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夏时,没有再回应仰阿莎的问题,而是向老族长问起这里旅游业的情况。

    仰阿莎忍着没有去看向夏时,在黎叔和老族长聊起来后,将自己竹碗中的糯米饭吃完,等了一会小青,然后拉着小青去煮茶了。

    饭后喝茶的时候,黎叔说起就要离开了,大家难免相互留恋,尤其夏时和仰阿莎,经过山腹溶洞中的患难,难免惺惺相惜,只是一个因为担心触犯苗族的规矩不敢过多攀谈,一个戴着面纱悄悄观望不肯离近,弄得两个人偶尔目光相遇后,一个尴尬着环顾四周,一个默默心中溢泪。

    分别时,越野车驶出吊脚楼院落的瞬间,夏时回头寻望仰阿莎,发现她银白色的蚕丝面纱上已是青痕点点,神色潸然,这一刻,夏时隐隐感觉心痛,竟然难舍。

    绿色的越野车驶进山峦,抬头望去,碧空如洗、阳光明媚,丛林里,薄雾萦绕、花香四溢,时而光线斑驳古木横亘,时而路转悬崖峡水如镜,几个人,或欣喜望远,或低眉沉思,一时无言。

    待过了平河,疾驰在龙门公路之上,夏时渐渐从沉溺的思绪中缓解出来,抓着司机的座椅拉伸着腰身,注意到副驾驶位置上的黎叔正在小憩,转头看看旁边的兄妹二人,也正兴致盎然的看着他。

    小青俏皮的问到,

    夏老师,您一直在想着她吧?

    嗯,

    夏时下意识的回答了,随即察觉到小青的笑容里多了几分促狭,马上反应了过来,笑呵呵的说到,

    等回去了,一定要好好的感谢下你的兰姐,这次能够顺利的脱险,多亏了你兰姐的护身符。

    说着,抬手从领子里拉出象牙牌,故作珍惜的抚摸着,还极力伤感的轻声说到,

    只是未免可惜呀,这不是你兰姐送给我的定情信物!

    兄妹二人看着夏时的表演,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刘警官还好,只是依然笑着并不点破,小青却撇着唇角揶揄着说到,

    夏老师,我没猜错的啊,您是在用的“三十六计”里的“偷梁换柱”吧!再说了,追求兰姐姐的青年才俊数不胜数,您还真就没有机会!

    那可不一定,

    夏时故作信心满满的说到,

    小青啊,你听说过一句老话没,所谓青菜萝卜各有所爱,没准你兰姐就稀罕我这样的一介穷困书生。

    哈哈,您可拉倒吧,您就是在自作多情!

    小青被夏时逗得仰面笑着,并抬手护住眼角,防止皱纹陡生。

    夏时故意委屈的看着小青,让小青更是连笑不止。

    黎叔从休憩中扰醒,略伸了下腰身,回头笑呵呵的看着三个人。

    小青顽皮的吐了下舌尖,看着黎叔说到,

    黎叔,您醒了啊。

    嗯,醒半天了,刚刚你们聊的很热闹啊。

    黎叔很是喜欢小青活泼的样子,向小青说话的时候,更加的和颜悦色。

    对不起,黎叔,打扰您休息了。

    小青歉意的说着。

    没事的,我就是上了年纪了,容易困乏,白天的时候只是打个盹而已,没有受到你们的影响。

    黎叔善意的看着几个人,泛起的皱纹里含着笑意。

    小青略正了正神色,说到,

    黎叔,既然您醒了,我就说下兰姐让我转告夏老师的事情吧。

    说着,小青看向夏时,问到,

    夏老师,您早就知道兰姐在监听姚医生吧?

    嗯,差不多吧,我也只是从你和蔚兰的只言片语这样判断的。

    小青嫣然一笑,又问到,

    那您怀疑过姚医生唤醒的您的梦境吗?

    怀疑是有一些的,但是不是梦境里的情节,而是视角和平时的梦境不一样。

    小青听了,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期待的看着夏时,等着他讲具体些。

    夏时看了看同样感兴趣的望着自己的黎叔,说到,

    在我们的梦里,我们都是主角的,几乎是看不到自己的样子,可是经过姚雪的治疗时,却是第三者的角度,我就像是一个旁观者,在远远的看着我的梦。

    说完,夏时问询的看着小青。

    小青欣然说到,

    这就对了,夏老师,兰姐也分析说您的梦境会是这样的效果,这一定会让您怀疑并提高警觉的。

    夏时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小青继续说到,

    夏老师,其实那两天的晚上,姚医生都是在您浅度睡眠的时候,坐在您身前缓慢的讲述着往事,让您的听觉接收了信息反馈到大脑中,大脑的应激神经元因为存贮往事记忆的那部分大脑皮层被“药蛊”封锁了活性,便从海马体中提取了曾经传递过的影像记忆,从而在您的梦中出现往日的真实情节,所以,其实是姚医生控制了您的梦境。那些抑制神经元和递质活性的药物,只是在降低“药蛊”控制的大脑区域的应激性,这样就避免了梦境里出现往事时会引起的头痛反应。

    夏时听着,一边回忆,一边思考,心中的疑惑迎刃而解,暗自长长的舒了口气,看了看小青,郑重的点了点头,说到,

    回去了,一定要好好的谢谢你兰姐的!

    小青却又俏皮的吐了下舌尖,说到,

    夏老师,您恐怕暂时还不能回去上海的。

    夏时疑惑的挑了下眉头,等着小青继续说下去。

    小青却自顾的从旁边的背包里取出竹筒水壶,打开喝了一些,又小心翼翼的压紧盖子收好,才故作神秘的看着夏时促狭的笑着。

    夏时故作严肃的看着小青,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小青却顽皮的笑着摇了摇头。

    这时,黎叔说话了,

    小夏啊,蔚兰已经托朋友在长春那边准备好了登山设备和车辆,今晚你和小刘就在昆明乘飞机去长春,明天开始小刘会陪着你一起去寻找“冰蒿”的。

    说着,黎叔略停顿了下,看着夏时温和的笑了笑,继续说到,

    你不是在疑惑为什么时间安排的这么紧迫?那时因为石碑后面的拓印文本已经破译多日了,尹卓又是这次古墓考察的专家成员,不好再长时间隐瞒,为了担心他了解碑文内容后会提前行动,或是干扰你和小刘的寻找过程,只能马不停蹄的安排你和小刘的这次行程。

    夏时意识到自己的背后有这么多的人在帮着自己运筹帷幄,心中倍感温暖,找到家人的感觉油然而生,便感激的向着黎叔点了点头,郑重的说到,

    放心吧,黎叔,我们一定会及时完成任务的。

    黎叔慈祥的笑了笑,小青在一边忽然说到,

    夏老师,兰姐还特意叮嘱我一定要记得告诉您,姚医生在向您讲述往事的时候,偷偷的哭泣了几回,听着,很是伤感,像是在怀念那段您们一起长大的日子。

    夏时看着小青,心中顿感悱恻。

    黎叔轻轻的叹了口气,说到,

    毕竟姚姚还是个好孩子啊,她其实内心还是很凄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