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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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奇迹

    两个人相视笑过,夏时提议去里边的溶洞看看那本《草鉴》。

    仰阿莎先去潭边看了看水势,然后随着夏时去了里间的溶洞。

    《草鉴》是图形文字编写的,字迹是黑色颜料混合草汁沁入薄羊皮的,历久弥新、清晰可认,在册子中间的位置果然有一张被利刃割去,只留下短短的一截羊皮茬。

    夏时小心翼翼的用手机把《草鉴》的每一页都拍了下来,然后将细角和《草鉴》又重新封装进青铜匣子放好。

    两个人出来,在潭边坐下,仰阿莎神色有些黯然,甚至略显悲伤。

    夏时暗自诧异,小心的问到,

    仰阿莎,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仰阿莎勉力笑了笑,回答说,

    恐怕,要一年后了。

    一年后!?

    夏时顿感惊异。

    仰阿莎向潭水的岸边指了指,说到,

    你看看潭水是不是消下去了很多?

    夏时探身看了看,潭岸的边缘有将近一米多高的青石和钟乳石是湿润的,明显是潭水消退后留下的痕迹,便向着仰阿莎点了点头。

    仰阿莎又说到,

    还有啊,夏时,你有没有觉得今天溶洞里的光线要比昨天亮很多?

    夏时环顾着看看了,再次点了点头。

    仰阿莎轻轻的叹了口气,接着说到,

    这些是因为昨晚雨停了,雨季结束了,天色开始变得晴朗。

    夏时略想了下,问到,

    你的意思是想说我们错过了最佳的返回时机,对吗?

    仰阿莎默默的点了点头,面向夏时说到,

    夏时,其实昨晚天黑前才是我们返回的时间的,可惜因为我受伤了错过了,这次真的要连累你了。

    夏时摆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然后诚恳的说到,

    仰阿莎,你是为了救我替我受的伤,是我连累了你才对。

    仰阿莎看着夏时,心有感触,眼中泪水隐隐泛起,侧身抬手轻轻擦去。

    夏时见了也是难免心中悱恻,想了想,故作轻松的问到,

    仰阿莎,跟我讲讲如果不是耽误了,昨晚我们怎么回去啊?我还真是挺好奇的,昨天晚上我都想了很久了,也没想到办法。

    其实很简单的,

    仰阿莎明白夏时的好意,淡淡的笑了笑继续说到,

    还是需要那条鳍鱼的帮助的。我们被选定的“圣女”都是和族人约定好,取了拓本后,在傍晚再次抓住大鱼,等着族人在旺山湖中投了涂抹麝香的鸡肉,大鱼就会带着我们从地下暗河游进旺山湖底的。

    就这么简单?!

    夏时不禁哑然失笑,看了看岸边剩下的大半鸡肉碎块,本想说“那我们一会在抓住大鱼,等着你们族人在今天傍晚继续投放鸡肉就好了啊”,可想到她说“要一年以后了”,知道必有蹊跷,便收住笑容,期待的看着仰阿莎。

    仰阿莎却忽然说到,

    夏时,你相信命运吗?

    这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夏时不禁疑惑,想起姚雪妹妹也曾经这样问过自己,又想到梦里依然会出现的她的身影和现在身处的困境,一时沉默了。

    仰阿莎看着他还是淡淡的笑了笑,说到,

    昨晚我们族人已经投过鸡肉了,那条大鱼被引进了旺山湖,不巧的是昨晚雨季停止了,泉水潭流出的潭水也就减少了,温度被外面的地下河水冲淡,那条大鱼因为感知不到热温,就不会游进错综复杂的地下河,也就不会再回到这里,只能等到明年的夏天雨季才会回来的。

    夏时拿起身边的鱼鳔比划了一下,问到,

    我们就不能带着它从地下河游出去吗?

    肯定是不行的,地下河错综复杂,又没有光线,根本找不到方向,鱼鳔里的空气支撑不了多少时间。

    夏时抬头看了看穹顶,试着问到,

    这些溶洞既然能进来光线,肯定会有裂隙的,有没有可能从那里出去呢?

    仰阿莎摇了摇头,回答说,

    我们现在是在山腹的下面,裂隙很长,而且都是狭窄交错的,不可能攀爬通过。

    这样看来,咱俩还真要在这里呆上一年了,呵呵。

    夏时虽然想打趣缓解,面上却是苦笑,自我安慰的说到,

    还好你们的族人可以通过溶洞通道给咱俩丢下来食物。

    仰阿莎看着夏时,欲言又止,起身稍微活动了下身体,想了想,还是说到,

    夏时,我还是和你讲清楚吧,现在雨季结束了,就不会再有潭水倒灌进来,即便是我的族人扔下食物包裹,可是热泉的流量要累积五、六天才能将包裹冲进泉水潭,到那时候,经过热泉的侵泡食物早已经腐烂了。

    夏时本想说“没关系,我们可以抓捕小鱼来充饥的”,可是看看岸边仅有的一些鸡肉碎块,知道是不可行的,不禁面显尴尬的神色。

    仰阿莎看穿了夏时的心思,也沉默了,心中的悲伤更盛,却只能尽力掩饰。

    夏时感到腹中饥渴,去潭边喝了些潭水,抓了几块碎肉,招呼仰阿莎一起用鱼鳔诱捕小鱼,来打发时间缓解焦虑。

    两个人为了节省鸡肉块,同时也是心照不宣的想回避过多考虑当前的困境,相互配合着,一个拉着绳子守着时间捞鱼,一个舀水在岸上的钟乳石坑中建了个小水塘将捕到的鱼放养其间,每一次收获都会带来惊喜,一时之间竟是欢声笑语,仰阿莎明亮的眼睛在笑着时的柔情似水,也更加让两个人暂时忘却了困扰。

    之后,夏时小心的将剩下的几块碎肉保存到离岸边较远的钟乳石台阶上,从小水塘中捞出几条小鱼处理干净,和仰阿莎一起美美的吃了。

    临近傍晚时,两个人又吃了小鱼,坐在潭边休息。

    看着天光渐暗,夏时半躺着摘下蔚兰送给他的象牙护身符,透过手机照灯仔细观察,可惜没过半晌手机的电量用尽,随着外面的夜晚来临,两个人再次陷入迷雾一样的黑暗之中。

    夏时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握仰阿莎的手指,刚握到,才意识到仰阿莎已经不是昏迷的状态了,马上收回了手,幸好是在黑暗中,一脸的尴尬之色未被察觉,本想要解释一下,掌心一暖,却被仰阿莎伸手握住了。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的握着手,躺在溶洞的黑色之中,各自心事重重,却有着同样的感动。

    许久之后,仰阿莎轻声问到,

    夏时,你睡了吗?

    夏时测过身体,说到,

    还没有呢,你要是困了,就先睡吧。

    仰阿莎向夏时靠近了些。

    夏时闻到女人淡淡的体香,听到她说到,

    夏时,我知道你不只是来考察的,你还想找寻你心中的答案,是吧。

    夏时略一沉默,还是回答说到,

    是的,我想找到我的记忆,还有一个女孩儿。

    你喜欢你要找的那个女孩儿,是吗?

    是的,虽然我想不起她的样子,但是我知道我一直在深爱着这个女孩儿,我也知道她一直在等着我,等着我找到她。

    仰阿莎沉默了,夏时等了一会,轻轻的摇了下她的手,问到,

    你睡了吗?

    没有,夏时,我在为你的女孩子感到高兴,有你,她很幸运的!

    仰阿莎轻声回答着,声音里隐隐带着啜泣。

    夏时以为仰阿莎的啜泣是因为身陷困境,便坐了起来,稍稍用力握了下她的手,安慰着说到,

    仰阿莎,相信我,会有奇迹的!

    说着,将象牙护身符握进两个人的掌心。

    黑暗中,两行热泪涌出她的眼窝沁湿了银色的蚕丝面纱,她望着他的目光里带着欣喜,深深的隐藏在溶洞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