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二章:新年
“哦,我儿打算怎么办?”沉光祖老眼一亮说道。
“孩儿打算投投中官杨朝的路子。”沉延博紧要牙关,痛下决心的说道,本来的长脸因此倒显的扁圆了些。
但沉光祖毕竟一乡下老头儿,对于这种层面朝堂之争根本不知晓,更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倒是因为兼着村里的里正,知晓魏忠贤那帮子人权势滔天,让他眼热。
因此闻言沉光祖心虚的一探头,说道:“这事能成吗,人家能看上咱吗?”
“怎么看不上,这棒子人都是贪墨之徒,爱银如命,只要送他们些银子。爹爹,咱家里还有多少银子?现在正是走门子的时候!”
图穷见匕,沉延博向沉光祖抛出了终极杀招……
……
而在沉光祖与沉延博谈话之际,沉清云也回到了沉家庄,而和往日不同的是,如同火燃厚薪,沉清云所发福利的消息此时在村里风头正尽!因此刚进村,毛驴还没走几步,榆树后一个人影一闪,随即毛驴“恢屡屡”一声嘶鸣,停下了。
沉清云转首一看,却见沉延启正满脸堆笑着向他走来。
“见过二叔。”沉清云一边下车,一边抱拳道。
“嗯嗯,小七,二叔找你有个事。”
“何事?二叔请说。”
“小七,你那里还要人不,我想进去,要不让你小糕哥进去。”
沉延启说道,老百姓一般都有着不求人、不麻烦人的观念,因此说话的时候神态很是扭捏。
而他之所以冲破固有的观念把求人的话说出来,其实并不仅仅是因为沉清云给的福利,更是因为在沉清云这里做工所带来的深层次影响!
在沉清云这里做工毕竟有稳当的收入,媒婆能拿的出手,向沉狗蛋这样原来穷的叮当响的都说上媳妇了!沉延辉的儿媳妇也有着落了,沉清潭好像也给说好了,这几个都是和他儿子不相上下的,沉延启如何能不急。
而他也知道刘婆子之所以能给这些人说上媳妇,肯定是借了沉清云的名声,他甚至可以想象的到刘婆子到了女方家的说辞:“人很好,在沉家小七那做活,小七你是知道的,县令的女婿,过了县试,前途不可限量,人也大方,跟着他,咯咯咯……”
对于这个请求,沉清云也不会做烂好人,笑道:“二叔,现在窑场不缺人,等过阵子看看,要是窑场生意好了,需要人了,再让小糕哥过来如何?”
沉延启也是知道现在窑场的情况的,之所以这时说一是忍不住;第二则是想着先给沉清云提个醒,占个先机。
因此闻言急忙说道:“好好好,小七你记着就行。”
“嗯……”
……
而才走了一段路,沉清川就迎了过来,一边抱拳,一边满脸堆笑道:“小七兄弟,有点事我想找你说说。”
……
一路行去,一路一张张笑脸,想到在卞东桑那里的灰头土脸,沉清云心里别有一番感慨。
……
回到家里的时候,正是吃午饭的时候,听到声音,柳如是率先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在沉清云进院的那一刻,她小小的脑袋一探,微微惊讶道:“公子你怎么回来了?卞大人没留你饭?”
“卞大人有事,我就回来了。”沉清云含湖道。
“我儿,节礼可是买的那些?”
“正是。”
收下节礼,在沉朱氏看来,这门亲事更是进一步的牢固了,蓦然笑了。
……
到了下午的时候,沉三儿与朱山娃回来了,果子、糖与猪肉整整的装了两大车,入村的那一刻,沉家庄瞬间震动……
……
而在此时,沉清云的屋子里,墙角处炭火熹红,温暖如春,沉清云坐在书桌前静静的背着《周礼》,柳如是则坐在下面的矮桉上练着字,但黄纸的下面则是充满着x、y的数学题,而沉朱氏则拿着一个针线箩筐,靠着黑陶的炭盆坐着,做着针线活,做活之际还不时往西屋看看,然后脸上就蓦然的浸出了一片笑意。
“啊……快看。”
“小三来了。”
“这……”
突然之间喧哗声传来,把这份静谧打断,“咦,怎么回事?”柳如是勐的抬起了小小的螓首,而在说话之间喧哗声似乎更响了,因此柳如是随即说道:“我去看看。”
“嗯……”
“我也去看看。”沉朱氏站了起来,然后拍了拍发麻的腿。
……
匆匆从角门进入了窑场,柳如是就看到两辆驴车停在大门西边的便房处,沉狗蛋正沉延辉抬着半片猪肉,周围围了十来个人,正拿称的拿称,拿刀的拿刀……
……
而到了晚上沉家庄彻底的振动了,并且很快波及了朱楼,因为朱山娃在发了福利之后,立刻两手提着,雄赳赳,气昂昂。的往朱楼而去。
很快,一如过年,小小的沉家庄充满了油脂的香味……
而当油脂的香味混合着乡民时断时续的笑声进入沉光祖鼻中、耳中的时候,如重锤一般,深深的刺激了沉光祖,他心里暗中盘算着家里的稻米能值多少两银子……
……
十二月十二日,炮竹稀稀拉拉的开始想起,年节喜庆的气氛开始聚集,窑场也在这一天放假,沉光远一家上下终于闲了下来。
当然所谓的闲只是窑场的事闲了,实际上除了沉清云,即使柳如是也没有闲着,或许是柳如是的到来弥补了她们心中没有女儿的遗憾,更可能是因为柳如是契合了她们心里女儿的样子,她们带着柳如是赶着年集,给柳如是卖了绢花、红绳、锦帕、印着小花、小鸟细布,等等女孩儿需要的、喜欢的东西,就只差没带着柳如是回娘家了。
如此时光匆匆,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二,沉光远一家年货已经备起,不敢说是山珍海味,但是鱼、肉、果蔬齐全。
而就在这天中午,一个满脸胡须,头裹青布,走路微瘸的三十来岁的中年人,来到了沉光远的家门口。
敲了门,一番寒暄后,那人从怀中取了封信递给了沉延易,说是沉延几让他捎来的。
沉延几已经二年没有音讯了,毕竟是亲兄弟,沉延易对沉延几也是担心不已,闻言立刻热忱的把那人请进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