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头见他这副模样，皱了皱了眉头。

    “你有什么？我是有海遥石，要看你换得起，换不起。”他眯着眼睛，反问他。

    他的眼睛本来就小，一眯就像闭上了眼睛睡着了一般。跟一个要睡着的人说话，总是不舒服的，因为觉得对方不尊重他。

    曾迦却一点儿也不在意，他淡淡地对小老头说：“半月壶，四两雾杯，拿出来。”

    “干嘛？”小老头瞟了他一眼，没有理他。

    “拿出来。”曾迦根本不是商量的样子。

    小老头瞪着他，来这里的客人都是态度好得不得了，因为想要换他这里的宝贝。像这种态度差的客人，他还是头一回见到。

    曾迦看着他的额头，没有看他的眼睛。小老头感受到了他居高临下的眼神，心里挣扎了一下，要赶这个人走，但又好奇他能带什么好东西来，毕竟这个人这么自信。

    小老头斜眼问：“你怎么知道这些宝贝的？你要它们来干吗？”

    曾迦也不解释，只是说：“要知道就拿来。”眼中还有些藐视，也不知道是藐视小老头没有这些东西，还是藐视小老头有这些东西却舍不得拿出来。

    小老头抬起了头，看了他一眼，这回眼睛是睁大的，只是他的眼睛一睁大，就突了出来。曾迦看着他，一副你爱拿不拿的表情。

    小老头看了一会，好奇心还是战胜了他，他低下了头，从桌底下极为小心地捧出一个半月形状的壶，整个壶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做成的，似透明非透明，像是在半月的月光下，朦朦胧胧又极美。他又慢慢地端出了两个杯子，杯子像一团雾一般，似有似无，与半月壶放在一起，像是半弦月照在起雾的水面上，说不出的好看。

    曾迦要把壶和杯子揽到自己面前，小老头动作很快，立即伸出手护住。

    “我来！”他瞪了曾迦一眼。

    曾迦无所谓地点点头示意他把壶和杯子挪过来。小老头小心翼翼地把壶和杯子慢慢地移到他们俩中间，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又把杯子往他自己那边挪了一点。

    他抬头对曾迦说，“你有什么好东西，我来放。别是什么烂货，损坏了我的宝贝。”

    曾迦慢慢从袋子里拿出了一小粒黑色豆子一样的东西。

    小老头眯着眼睛，鼻子用力吸了两下，眼神马上骤变，似乎闪出光来了，声音也有些变了。“不会是……？”

    曾迦把这粒象是黑豆子的东西放进了壶里，只听到很清脆的一声当响。小老头立即把壶轻轻放在茶炉座上，用小扇子扇了两下，茶炉的底座红了起来。

    小老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香壶，轻轻吸了两下鼻子，突然整个人不动弹了，然后猛地把整个脑袋都伸出到壶的前面，眼睛一改刚才那一条缝，瞪得跟眼泪一样大，脖子拉得很长，就是怎么也看不到肩膀。桌子被顶得摇了一摇，发出吱吱的声音。

    他又轻摇了两下扇子，这时候一股不可思议的香味弥漫了整个房间，淡淡的，似有似无，小老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人就像被谁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眼睛紧紧闭着。

    “黑仙女眼泪！是黑仙女眼泪！！你，你，你居然有黑仙女眼泪！！！”那个声音突然变得很大，大得连房子外都听得见，而且激动得都有点结巴了。

    “是。”曾迦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场面，一点也不意外，回答得很简单。

    虽然光线昏暗，但曾迦看得却是很清楚，这个老头眼睛发着光，一种欣喜的光一种贪婪的光。也难怪，黑仙女眼泪是天下香味之后，而这个声音很好听，但长得很丑的老头，最大癖好就是收集香味。

    小老头迫不及待把壶抱在怀里，把鼻子贴在壶嘴上，他已经来不及倒到杯子里，恨不得怎个人都投到壶里去再也不出来。

    壶里的香味已经四溢，曾迦虽然对香味不痴迷，但这个黑仙女眼泪的香味确实是天下香味之王，他觉得整个人都飘在半空，心情说不出的愉悦，很幸福，不是那种什么都得到的幸福，而是失而失得的幸运，求之艰辛而得的那种幸福。

    他的眼角不由得流下了两滴眼泪，幸福的眼泪。

    过了好久，香味慢慢消失，小老头才停止下来，像一个小孩一样，脸上挂满了幸福的笑容，只是每一条皱纹都淌满了他的眼泪。

    他开心地叹了一口气，终于舍得放下壶。

    “你，你，你有几个黑仙女眼泪？”他的那个小眼睛缩回成一条线，但声音还保持着极度愉悦的，声线明显有些颤抖。

    “怎么换？”他的声音依然很慢，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

    “呃，呃，海遥石这种宝物的价值连城，当然黑仙女眼泪也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两者交换倒是谁不占谁的便宜。”老头的小眼睛重新闭上了。

    曾迦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对方，等着对方出价。他知道对方这个天下第一倒爷，手上的货都是天下无双的，但价格也一般都是高得吓死人。

    “三个黑仙女眼泪加上一个你的故事。”对方说。

    一个黑仙女眼泪价值万金，素有一滴眼泪换一座城的说法。要三个黑仙女眼泪简直跟明抢没有区别。

    “有黑仙女眼泪果，没有故事。”曾迦却摇摇头，淡淡地回答。

    “都知道我龟爷的规矩，交换的东西必须是一实一虚，一物一故事。”那个自称是龟爷的小老头，突然沉下了脸，冷冷地摇了摇头。

    “那就算了。”曾迦声音依旧缓慢而平静，好象一点都不着急。

    他把手上的包往桌上轻轻一放，打开口袋口，慢慢地一倒，一堆的黑色的像眼泪一样的东西便出现在桌子上，那东西长得很奇特，黑色的壳，形状确实像极了挂落的眼泪。

    龟爷看到这些不起眼的东西，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什么？！你竟然有六个黑仙女眼泪！”龟爷已经迅速算清了桌上有几个东西，他使劲吞了一口口水，声音很大，恐怕连楼下都要听得到了。一个眼泪换一座城，六个眼泪恐怕就能换一个小国了。也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怎么拿到这么多这种稀世宝物的。

    曾迦随手拿起三个黑仙女眼泪扔在他面前，说：“海遥石。”

    龟爷心痛地赶忙用手护住，一点嘴里絮絮叨叨的，“轻点轻点，你这个人长得斯斯文文的，怎么毛手毛脚的，这可是一千年才能长出一个的黑仙女眼泪，这可是全天下最美妙最不可思议的香味啊，在你手上真的是……啧啧，暴殄天物啊。”

    曾迦却丝毫不管他的心情，又随手扔出两个，“隐界扣。”

    龟爷连忙用手护住，看了一眼，点头，“成交。”

    曾迦看了看剩下的那个，是一个已经被他打开过的，“这个就算了，我开过了，想你也没兴趣。”

    “别别……”龟爷连忙阻止他，他看着曾迦，眼里似乎有深意，他的眼珠子转了转。

    他突然笑了笑，“可以换我一幅画。”

    曾迦嘴角微微翘了翘，“可惜我没有故事，恐怕什么也换不了啊。”

    龟爷没有说话，眼珠子转了一下，轻轻地捧起那个被打开过的，往鼻子上一靠近，用力吸了一口气，他的脸从怀疑的紧缩，慢慢地像开花一样舒展，最后整张脸像灯泡一样发着光。

    “喔，喔，是真的，是真的。只有黑仙女眼泪才有这种迷死人的香味。”他的脸表情极为的满足，闭着眼睛深深地吸着黑仙女眼泪的味道，整个人像是要飘起来了，一副欲仙欲死的表情。

    良久，龟爷抬起了头，几乎是哀求的语气了，“但是，规矩不能坏，你还是要讲一个故事。”

    “没有故事。”他还是淡淡地回答，一副爱要不要的表情。

    “那我不能换。”龟爷一副死了爹娘的表情，万分痛苦。

    “或者，你编一个？我就不去计较真假了？”龟爷想了半天，提了一个条件，不过跟坏了他的规矩好象也没有什么区别。

    曾迦却从龟爷的手上拿过那个黑仙女眼泪，又把其他的收进了袋子里，龟爷此时的眼睛就像长在那个袋子上一样，一刻也没有离开。

    他站了起身，转过身向门外走去。

    “等等！”还保持着刚才手拿黑仙女眼泪的手势，龟爷突然大声地叫住他。

    他停了下了脚步，转过了身，微笑地看着龟爷。

    “你，是，粼，妖！”龟爷瞪大了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是粼妖军团的元帅，雾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