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城之虞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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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自从老爸与我长谈了那天后我便断然的离开了那幢别墅,又重新住回了租用的房子里。自从骏贤驻足上海后我俩便经常在一起晚餐。

    我们经常去的一家店叫“廊桥”。事实上那是家书店和餐馆的综合体,所以和别的餐厅比起来环境要安静许多。

    “你的画本销售量不错哦。你打算再出吗?”骏贤看着我的脸低声问道。

    “我没想过。”我依旧低着头轻声回了一句。

    “我觉得你可以继续出啊,我觉得你很适合写故事。”他继续说道。

    “写故事还凑合,但是画画感觉太费时间了。”虽然我会画一点,但比起写作确实还是差很多。

    “那么如果就写童话故事的话,你觉得怎么样?”这似乎是在向我建议。

    “你是说就像安徒生那样,专写童话故事?”我有些好奇。

    “是啊,为什么不呢?我觉得你甚至可以考虑在电台开设专栏为小朋友们讲你写的故事,我觉得效果一定会很不错的。”他越说越兴奋,感觉就好像是他自己要开专栏似的。

    “你想的倒挺多,我又不认识什么电台的人,再说我一个无名小卒,又没有什么号召力,为我开专栏不是自寻死路嘛?!”

    “我又没说让你现在开,等你有了一定基础,积攒了一定的人气自然就可以开咯。”

    我瞥了他一下没有再搭话。

    他似乎也觉得自己这句话不怎么招人待见便又低下头去继续吃他的晚餐。可过了几分钟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头盯着我,那眼神感觉十分的深邃,随后缓缓的道出一句:“你┄┄你好像看事情总是有些悲观,我能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他说的很小心,可能是害怕触动到我的神经,但事实上他确实还是触动到了我。

    “谁说的?我只是比较现实罢了!”我有些较劲。

    “哦┄┄哦好吧,对,现实,是比较现实。”他明白我根本不愿回答他的问题,于是不再追究。

    “咳咳,那么现实主义者,你怎么能编出那些超梦幻的童话故事呢?”他抹了抹嘴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我┄┄”

    他举起右手挡在我的嘴前:“不用回答,我明白,我明白,虽然我的国学素养不多,但物极必反的道理我还是懂的。┄┄看来丛这点说,你应该算是个天才了,那么加油吧金徒生!”

    “你讽刺我?!”

    “开什么玩笑?!哈哈,看来你不仅现实,还好赖不分啊!得┄┄”说着就伸手来夺我的盘子:“好了,你不用吃了,吃了也浪费,给我吧!”我看着他吃完了自己的就开始吃我那盘。

    过了几秒我突然意识到:“你是不是没吃饱?”

    我话音刚落他便一下子将嘴里的食物喷了出来:“我说┄┄大小姐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啊?”他将头凑近了我把声音压的很低。

    我偷偷的环绕了一下四周:“好像没什么人听见。”

    他将左手捂住了半边脸:“我勒个去,看来和作家共餐真是个技术活啊!”

    “嗯?怎么,你们台湾人也会说这个词吗?我还是头一回知道。”我真没想到那句“我勒个去”竟然会出自他的口。

    “这是我来这儿后新学的,他们告诉我这个词的意思和TMD意思差不多,但更有内涵些。”他一本正经的回答着。

    “内涵?!”我惹不住笑了出来,就这个词能有什么内涵,我还真想不出来。

    “当然咯,你看从字面上看,TMD明显是骂对方的,而我勒个去,是让我自己滚蛋,所以说后者明显要比前者更绅士些嘛。”

    “嗯,我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解释,这是谁说的?感觉好有文化哦。”

    “这个┄┄这个嘛┄┄”他又用手抹了抹嘴低下头继续吃着。

    “看来,到上海后你的国学长进不小啊!”我明白这完全是他自己胡编乱造的。

    “呵呵呵┄┄整天和作家在一起没点长进怎么行?”他看着我狡猾的笑着。

    只要有空我俩就会利用晚餐时间交流很久,交流的内容涉及方方面面,但,就是不会谈及我的家庭。

    就像骏贤说的那样,我的画本销量出奇的好。虽然最终我没有得到半分奖金,但心里还是很有满足感,那不仅是因为销量好的原因,更是由于王领导因为我的出色表现而特意单独找我谈了一次,谈话的大致意思就是希望我能考虑继续出版儿童读物,她希望从我身上打开市场的突破口。只是,只是这次谈话还是没有涉及到我的奖金问题。不过我想也许骏贤是对的,我作品的好坏并不能用奖金来衡量,我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如何让自己更有底气,让自己更有话语权,这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坚持着写下去。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只要有时间我就写,不停的写。几个月过去了,一年过去了,我又先后出版了五部少儿读物,市场反响都很不错。很快的“讲故事的人”就成了我们小组甚至是我们部门的“拳头产品”。

    不知从何时起,骏贤开始每天下班开着那部白色的宾利来接我。而看到此景的同事们眼神里自然是带着几分羡慕和嫉妒的,至于是否还有恨我就不清楚了。每次离开,那些同事,特别是女同事都会经不住的屹立在大门口望着车子离去的背影许久才走开。

    “你今天想吃些什么,大作家?”骏贤边开着车边问我。

    “随便吧,简单点就行。”我随意回了一句。

    车子继续前行着,突然他又来了一句:“大小姐,你是不是除了我这个男朋友就没有别的男朋友啦?”

    这话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你┄┄什么意思?”

    “嗯┄哦,我是说男性朋友。”

    我没有回答,他说得对,我好像确实没有别的什么男性朋友了。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又回过去继续望着前方:“哦,别误会哦,我只是好奇,一般像你这么漂亮的主很难约的,可是我却每次都能得逞,不知道是不是你对我的印象好的不能再好啦?”

    “我还以为你要说我赖着你吃喝呢。”我真的是这么想的,那么长的时间里,我付账的次数用三个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那你太小看我了,能够请到你这个大作家吃饭应该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啊,我求还来不及呢。”他的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

    “说真的,在台湾你救了我,应该是我欠你的,说好要还你手术费,结果现在却又┄┄”他的话让我想起了曾经向他许下的承诺,顿时感觉自己太不地道了。

    他突然靠边停下了车子,眼睛还是直视着前方,极其认真的说了一句:“想还我情的话索性以身相许吧。”

    “你说什么?!”我不清楚是不是耳朵出了毛病?

    “你没听错,我就是那个意思。”这回他将头转向了我,眼神除了温柔还是温柔。

    当我们四目相对时,不知怎么的,我的心便加速的跳动起来,越跳越快,越跳越快,嗓子似乎也开始变得干涸了。

    “看来,你是同意了?”他猛的一下凑了过来,就这样脸对脸离得异常的近,近到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我┄┄我┄┄我没说同┄┄意┄┄”我的语气显得十分的不自然。

    “同意两个字拖那么长,这明显就是要我忽略其余的字嘛!”他的语气越来越温柔,声音也越来越轻,而脸也越来越近┄┄

    因为太近了,我不得不闭上了眼┄┄

    “‘当当当!’哎哎哎,你俩在里面嘛呢?这里不能停太久的,赶紧走!”车窗被一个警察敲打了几下。

    我们这才缓过神来,他急踩油门一下子蹿了出去:“该死的家伙从哪窜出来的!”他嘴里还在嘟囔着不满。

    而我的耳边似乎还听到那个警察的呼喊声:“臭小子,下次看见你非罚得你倾家荡产┄┄”

    我一下子没绷住,没几分钟眼泪都笑出来了。

    “大小姐,你看我出搝好像很开心啊!”我还在笑,真的是感觉太好笑了,他转过脸来说道:“你等着,等到了目的地看我怎么收拾你!”

    过了大约十分钟车子停在了一家海鲜酒店的门口。我有些诧异:“怎么?今天不去‘廊桥’了?”

    “嗯,你跟我进去就知道了。”

    于是我跟着他径直往里走,一路上那些服务生不停的向他打着招呼:“冷总好,冷总好!”

    “怎么你经常来这儿?他们好像和你很熟啊。”我不清楚他来上海不久怎么就对这儿那么熟悉?

    “我要的房间准备好了吗?”他边走边问身边的服务生。

    “哦,是的,就在‘廊桥’!”服务生答道。

    “好,谢谢,我不叫你们就不用进来了。”我们走到了那间也叫“廊桥”的包间。

    “怎么?这儿也有‘廊桥’?”怎么会那么巧,这家酒店居然也有‘廊桥’?!

    “你可能还不知道这是家台商投资的酒店,总部在台北。我在台北的时候也经常去的。”他回答着我的话,但却没有给我想要的答案。

    待我们踏进包房后,才发现餐桌上已经放满了菜。我刚想开口说他点的太多时,他将房门“啪”的关上了,一把把我拉入他的怀里:“针对你刚刚嘲笑我的行径,我可要好好的报复报复!”说着就一把抱起我,将我平放到了沙发上,随后将自己的身体慢慢的压了上来,最后将自己的嘴唇印上了我的嘴唇。我觉得自己猛然间轻柔起来,嘴唇也感觉越来越甘甜,他的那种温柔让我简直无法自拔。

    我俩就这样沉浸在这温柔乡里,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脑海里突然跳出个人影:沈逸飞!我猛的一把将骏贤推开,坐正了身子。

    他一下子呆立在了那儿,有些不知所措:“我┄┄我很抱歉,我没控制住自己。”

    “不,没关系,是我┄┄我觉得有些不太舒服。”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那个人为什么又会在这个时候冒出来?

    “是不是我┄┄太┄┄”他显然是被我吓到了。

    “哦,不,你别多想,是┄┄我觉得饿了,我们吃饭吧。”此时我也只能这么说了。

    “哦,对,我们吃饭,赶紧吃饭,估计你是低血糖吧。都怪我只想着自己,快,快吃吧,吃了就会感觉好点的。”他良心发现似的催促我用餐,搞得我有些哭笑不得了。

    “这个汤好像有些凉了。”他摸了一下汤碗,随后端着汤起身走出门口交待服务生再去热一下。

    在那以后他对我的态度似乎更加的温柔了,我不太清楚那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冒犯了我而内疚还是因为爱。直到有一天,他终于开口问是否可以去拜访我的父母,听到他的这个请求我才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是要离开这个家了,彻底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