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大小姐。”李钛不紧不慢的走了回来。一边走，一边用手帕擦拭手指缝。

    沐兮显然已经等了有一点的时间了，一把把李钛手里的手帕抢了过来，开始抱怨了:“你去了好久。”

    “我顺便洗了个手。”李钛很干脆地走在了沐兮前面。路过沐兮的时候把手帕抢了回来。

    李钛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抢自己手帕。

    “那么小气干嘛，我用一下怎么了，难不成，这个手帕是你哪个小情人送你的。”沐兮闷闷不乐，他不会真的有小情人吧。

    “我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用我的东西。”李钛不明白沐兮的小脑袋瓜里一天天装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哦。”听到不是小情人送的，沐兮明显心情大好，于是好奇地问道，“我们总不能让他抛尸荒野吧。”

    “他”指的是比亚那具留下来的人类皮囊。

    “也行，我在这守着，你一个人回去吧。”李钛走着走着，停了下来。目光里闪过一丝狡黠，语气又恢复到了冷冰冰的样子。

    “不了不了，等我们回去后再找人处理吧。”沐兮说完就后悔了，李钛停下得很干脆。

    李钛这才又往前走。

    离开森林后，李钛一直一言不发，似乎在计划着些什么，沐兮也没有开口。

    直到快看到城市的时候，李钛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你为什么看到那个死人不害怕，或者换句话说……你为什么一开始更害怕我。”

    “啊？”沐兮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他都问了，就很认真的回答他，“因为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活人比死人更危险呀。

    “嗯？”李钛的脚步慢了下来，不过没有停下了。

    “首先啊，一个活人一个死人出现在你面前，你会想到什么？”

    “那个活着的人杀了那个死了的人。”李钛笑了，觉得这个小姑娘越来越意思了。

    “对，那是不是可以说明强的人活了下来，弱的人死了，那人一般会怕强者，而不是弱者，对吧？”

    “嗯，对于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来说，一般来说，确实是这样。”李钛说到这，语气开始似乎有点嘲笑。

    沐兮感觉到了李钛的不对劲，他连续用了两个“来说”。虽然她认识李钛没多久，但是可以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很严谨的人，连续用了两个一样的词，可以说明他的心智被情绪左右了。但她并不想去问李钛为什么。

    “对呀，然后你告诉死人有什么好怕的。”

    “他们……他们……”李钛语塞。

    “因为他们浑身是血吗，因为他们死相凄惨，还是人类看到有人死亡害怕下一个就是自己？”沐兮帮他回答了。

    “两者都有吧。”

    “浑身是血，死相凄惨有什么可怕的，反正它都不能动了。至于后面那种情况的话这有回到刚才的问题，我们更应该害怕活人？”沐兮用她的理解分析的头头是道。

    “这是你第一次看到尸体吗？”

    “算是吧。怎么了嘛？”

    “没怎么，就是想起了我第一次看到死人的样子……和你完全不能比。”李钛的话里很明显隐瞒了什么，但是也很明显，这里面也没有骗沐兮的成分。

    “我爸妈告诉我，我是未觉醒的捕手，以后觉醒了，要是上了战场，和亚种对战，死伤是难免的。我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敌人，各种各样的死法，我要习惯，要接受。你知道吗，在我的想象里，我第一次看到的尸体应该要血溅到我脸上那种。”沐兮开始侃侃而谈了，“可没想到，我见到第一具尸体的时候他的血都干了。。”

    走在前面的李钛瞳孔一下子就放大了——他疏忽了！

    “哦，忘记告诉你了，那个死人的血，你脸上还是沾了点的。”李钛现在在庆幸自己走在沐兮前面，刚才的失态没有被沐兮看去。

    “不对吧，换句话说，死去的那个根本不是‘人‘，准确来说，是亚种的皮囊对吧。”沐兮不自觉停下了脚步，心里却开始盘算，然后起疑，“他为什么一直在和我强调——死去的人。”

    李钛在前面走着，听到了后面没有了走动的伐子，心满意足地笑了——小姑娘着了他的道。要是她停下的脚步的时机早那半分钟，李钛可就大意失荆州了。

    “对了，我过会就把你送到你家楼下，我就不上去了。”李钛趁机也停了下来，回了个头正好看见在那边纠结的沐兮。

    可是沐兮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沐兮，沐兮，你有在听吗？”李钛喊了她两声。

    “我在听。”沐兮这才从怀疑中反应过来，无论心里怎么想的，表面不能让李钛看出来。

    “还有一件事，把我的外套给我。”

    “啊，哦哦。”沐兮这才想起来李钛的斗篷还在自己手上，这斗篷要是被她拿进城，好像多少是有点显得有点不伦不类的。

    李钛接过斗篷，轻车熟路把斗篷套了进去。把帽子一戴，在青天白日下，一个全身上下一席黑的很是突兀。

    “你自己往前走吧，我在后面看着你。”李钛又把帽檐往下压了压。

    “啊？你不是送我到家门口吗？”沐兮不解。

    “对啊，我送你回去，从在你前面保护你到在你后面保护你，有什么问题吗？”李钛反问道。

    沐兮越来越搞不懂他想要干什么了，不过还是先应承了下来。

    沐兮也知道，其实李钛离她越远，她思考时的小动作也更不容易被察觉。

    ……

    沐兮一个人走到家门口，回头的时候，盯着一个角落直直的发呆。

    她知道，李钛在那里。她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但她知道她一定在哪里。

    沐兮再回头的时候，她没有发现自己的脑子里似乎失去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