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聂神婆走下楼道，很长时间我没回过神，呆若木鸡站在门口。

    就算聂神婆说的真话，我家充斥着浓厚的鬼气，如果不是女鬼留下的，到底又是什么鬼留下的？

    聂神婆真是讨厌，说话只说一半，像在暗示什么。

    我在心里埋怨一句，并不认为她想骗钱，慢吞吞的返回客厅，正当坐下几分钟，却又听到敲门声。

    “还要叮嘱……”我以为是聂神婆返回，不料开门是个老头，只好咽下嘴里的话。

    这是一个秃顶老头，目测六十五岁左右，长着一张平凡的脸庞，双眼却是炯炯有神。

    秃顶老头和聂神婆一样，当我打开房门的刹那间，下意识的后退几步，接连紧了紧蒜头鼻子，像在刺探某种气味。

    我瞪着秃顶老头，没好气的问道：“敲我房门做什么？”

    “听说有人快死了，我过来看看情况。”秃顶老头的话声很普通，就像他的穿着打扮一样。

    听说有人快死了！

    大家都是普通人，无法窥探别人的生死，秃顶老头偏要东拉西扯，或多或少让我心里不爽。

    “有事说事，没事快走。”

    见我凶巴巴的样子，秃顶老头没有走，反而上前两三步：“你叫陆永鸣？”

    我打量秃顶老头一会儿，看上去不像是个坏人：“我是陆永鸣，你找我做什么？”

    “我不是特意找你，只是过来看看情况。”

    秃顶老头刚刚说过，得知有人快要死了，才会过来看看情况，既然敲响我的房门，无非是指我是将死之人。

    “别在这里胡言乱语，哪里来回哪里去。”我懒得和秃顶老头废话，毫不客气关下房门。

    秃顶老头比较大胆，伸出右脚抵住房门：“年轻人，你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

    面对猖狂的糟老头子，我的心里特别生气：“说个锤子，缩回你的爪子，不然我要揍人了。”

    “就算你要揍我，我也会说接下来的话，不然你小子真的没命了。”秃顶老头的脸皮很厚，决不轻易退出房门。

    断定秃顶老头是在故弄玄虚，我气呼呼的挥了挥手：“有屁快放。”

    “就在前几天晚上，你遇到一个红裙女鬼，将会永远缠住你，直到你断气为止。”秃顶老头的本领不小，就连这件怪事都知道。

    我的心里微微一惊，说话的语气很平静：“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总之我是不会害你。”

    听到害你两个大字，我又引起高度重视：“为什么红裙女鬼会缠住我？”

    “俗话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既然你把别人害死了，当然别人会化身为厉鬼，日日夜夜缠着你。”

    再次听到害人的行为，我的内心很不平静：“我没害死韩秋絮。”

    秃顶老头摇头一笑：“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估计你是真的搞忘了。”

    “那天晚上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的心里特别着急，连忙逮住秃顶老头的手。

    秃顶老头占据主动权，居然开始吊我胃口，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意识到自己很没礼貌，我笑着递出一根香烟，替秃顶老头点燃以后，把他请进客厅坐下，紧接着又泡了杯茶。

    “老大爷，你是有本事的人，请你如实的告诉我，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秃顶老头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水面的茶叶，很享受的喝了两口：“那天晚上你送韩……”

    “韩秋絮。”我急忙补充一句。

    “对！那晚你送韩秋絮回家，路过韩家桥时发生车祸，连人带车冲进河里，她在当时就已断气。”

    “为什么我毫无印象？”韩秋絮提过这件事情，但我以为她开玩笑，当时没有放在心上。

    “真的毫无印象？”秃顶老头看我的小眼神，明显带着震惊和诧异神色。

    我将右手举过头顶，斩钉截铁的说道：“骗你天打雷劈。”

    秃顶老头抽了口烟，仔细观察我几秒：“实话告诉你吧！其实你……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我因激动挺身而起，直勾勾盯着秃顶老头。

    迎上我充满愤慨的眼神，秃顶老头有点胆怯，有意无意偏开脑袋：“发生车祸那天晚上，韩秋絮当时就死了，你表面上没有死，实际上却死了。”

    既是死了又是没死，弄得我是一头雾水：“到底什么意思？”

    秃顶老头沉思几秒，似乎是在组织语言：“这样对你说吧！发生车祸那一时刻，你不小心丢掉一魂，也就仅仅剩下两魂。人有三魂七魄，人死以后，三魂离开，七魄散尽。如果有人活在世上，稍不留心弄丢魂魄，就会变成行尸走肉；站在医学的立场来说，正是变成一个疯子，或者变成植物人。”

    “你看我现在好端端的，和活人没有任何区别。”我晃动几下手脚，决不承认是个死人。

    “你看上去的确像个活人，实际上早就已经死了，幸运的是留下两魂七魄，保护你的肉身不腐，维持你的神识不损，所以才和正常人一样。”

    “你骗我，你在骗我。”对于秃顶老头的说法，我是打心里不相信，但不知道怎么反驳，只是傻乎乎望着他。

    秃顶老头抽了口烟，把烟头放进烟灰缸：“当你打开房门的时候，一股鬼气扑面而来，当时我就觉得很不对劲，观察一会儿得出结论，原来是你早就死了，不仅散发出一股鬼气，并且散发出一股臭味。”

    “你开玩笑吧！”

    “现在正是春夏交替，气温变得比较高，无论任何一具尸体，相信都会慢慢腐烂，同时散发刺鼻的臭味。”

    我的心里大吃一惊，慌忙闻了闻自己身上，发现真的有点臭味，好像腐烂的猪肉气味，感觉头皮阵阵发麻。

    我深深吸入一口气：“现在我是人是鬼？”

    “似人非人，似鬼非鬼，既是人又是鬼。”

    “应该怎么办呢？”我在瞬间妥协了，希望秃顶老头伸出援手。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年青人，请你尽管放心，我会想个办法救你。”

    秃顶老头留下手机号码，叮嘱我千万不要出门，然后拍拍屁股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