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缓步走出殿外，叶清紧随其后，师傅二人转身看向大殿内，“徒儿，你看到了什么？”

    “就偏殿啊。”叶清道。

    师傅摇了摇头。

    良久，“你看到了什么？”

    “香火，还有，生灵愿力？”叶清又道。

    “你仔细看看？”

    叶清不明所以，“你之所以看不出，是因为你在局中，作为棋子，不可能跳出棋局。”师傅叹了口气，又道。

    “这是，那位，与祖师下的一盘棋，至于下了多久，如何下，却也不是我等能随意知晓的，你说，为师多少次警告你不要深入老街？”

    “我没有！”叶清委屈道，“是有四个憨批……”

    师傅没有理会叶清，自顾自地继续说到，“那位与祖师的博弈已经太久太久了，我们，本来连成为棋子都不可能，可你却突然入局，对于那位来说，你只是一个可以随意捏死的蝼蚁，可对于祖师来说，你却是珍贵无比的道统后人。”

    “这一着，那位卖了个人情，你才能随那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伪原罪化身离开，可是你可知对于祖师那种存在来说，一个人情，是多么重要的东西。有时候，人情，可比命难还多了，更何况祖师还正在与那位对弈？”

    虽然叶清听得云里雾里，但是他也大致听出来，因为他，祖师有了大麻烦，不由得，叶清的头低了些，小声念叨了一句，却是没有人听到叶清说了什么。

    “唉。不过，这也怪不得你，徒儿啊，祖师与那位这么多年的平衡，就要被打破了，不过这样也好，这些年老街太过平静了，外面的人已经忘了当年的痛，也是时候给他们点教训了，竟然把主意打到我们的后人身上来。”师傅的脸上少见地浮现出一抹怒色，一旁的叶清张了张嘴，却是欲言又止。

    “为什么是我？”沉默了良久，叶清终于开口道，“为什么是我，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最多会点道术，为什么是我。”

    “时也，命也。”师傅没有回答叶清的问题，反而再次走入大殿，叶清想要跟随，却又被师傅抬手制止了，“如此，你再看的，是如何？”

    “！”叶清如遭雷击，“师傅？”此刻的大殿，却又是如叶清刚醒来一般，冷清而又诡异，“师傅，为什么会这样？这是……”

    “还不是时候。”师傅没有理会叶清，快步来到空无一物的供奉桌之前，伸手拿起那本此前并不存在的古书，脸上露出感慨之色，轻轻抚着漆黑封皮上的纹路，闭上了眼睛。

    又是良久，师傅睁开了双眼，这段时间，叶清多次尝试进入大殿，可惜的是那如同空气墙的东西又一次挡住了叶清的去路。

    师傅看了手中的古书一眼，又深深地望了叶清一眼，便将书丟出殿外，精准的落到叶清手中，准确的说，那本书被师傅抛起后，在空中乱窜了一会儿，最终慢慢飘落到叶清手中。

    “徒儿，既然它选择了你，祖师也选择了你，那为师，又有什么理由不为你拼一把？”大殿的门缓缓闭合，师傅的声音变得悠远，“走吧，去找你师兄，告诉他，为师要在偏殿扌……在偏殿一段时间，让他替为师操心下道观，你如若有什么不解，就去问你师兄，他愿说自是最好，若是不愿，你也不能强求。”

    “嘭。”偏殿的大门轰然合上，“那些妄图染指九洲的鼠辈不用你操心，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你若是感兴趣，此刻你倒也可以去九洲一观了，与你师兄说一声即可。”

    “哦，好好看着你手上的这本书，出了事……啊不，……好好活着！你这个小兔崽子！”

    师傅的话音越来越急促，到了最后，师傅的声音骤然升高了好几个调，偏殿内开始涌现黑暗与流光，透过门窗上的雕花映入叶清眼帘，到了最后，整个偏殿玄光大放，叶清不由得眯起了双眼，想要睁开却是什么都看不清了，等到叶清视线重新清晰时，一切却又恢复如常了，偏殿内又是那么的灯火通明。

    “师傅？”叶清此刻不知为何除了迷茫还有一丝感伤，什么嘛，都什么年代了，还当谜语人，还有，走就走嘛，还弄得这么，这么煽情，多大人了？

    不过师傅肯定是没事的，叶清如是想着，那可是师傅啊，有什么能在道观内伤到他？对，师傅肯定没事的。

    叶清再次望向店内，将所有的疑问，和手中的古书放入道袍宽大的袖子内，不会有人不知道这种大袖子里都有口袋吧，不过叶清思索了一会，又将书拿出，贴身放在了衣内的夹层，随后，径直走向师兄的住处。

    叶清不知他是如何从老街中脱身的，也不知祖师与那位存在如何执棋，更不知师傅为他做了什么，他只知道，仅他所见，便是一位可叱诧一方的存在，被称为贪婪的仅仅只是看上一眼就让叶清生不起反抗之心的存在，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这场角力，这场博弈之中，他可不认为，那篇可能只有五六分的政治小作文能杀死那种存在。

    “还不是时候。”师傅之言还萦绕在耳，“嗯，如此，甚好。”

    无知，对于尚且弱小之人来说，对于想要行走在真正的世界中的人，又或者是只能活在他人制定的世界里的人来说，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想要知道吗，可以，但是，代价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