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两人见面，从来没有惊喜，唯有一如既往的冷淡。

    甄云兮收拾买来的画笔，埋头忙着。

    “兮儿，做什么不接我的电话？”甄满嗔怪低声：“爸爸有要紧事找你。”

    甄云兮头也不抬，淡声：“能有什么事？无非是来给奶奶当说客。我跟奶奶说过了，我的婚姻自己做主。”

    甄满无奈皱眉，低声：“你挑的人不好，奶奶和爸爸会帮你找一门更好更适合你的婚事。”

    “子非鱼焉知鱼之‘不乐’？”甄云兮淡然道：“我自己挑的人，不管好还是‘不好’，我自己负责。你们要的，和我要的，永远绕不到一边去。”

    甄满脸色有些不好，劝道：“兮儿，你总该为自己的未来想想吧。这些年来，爸爸没法把控家里的经济大权，对你心中有愧，却无法补偿你一点点。现在甄家已经不同往日，大可利用甄家的地位，给你谋一门好亲事，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我早已经衣食无忧。”甄云兮擦了擦手，转身去了厨房，“从十二岁卖画开始，我就不缺衣食。”

    甄满赶忙跟过去，舌干口燥叹气。

    “你住这样的老房子，每天辛苦作画，能过什么好日子。爸爸是希望你住豪宅，开豪车，去到哪儿都有人侍候，过上奢靡豪气的生活。”

    甄云兮从保温壶中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甄满道谢接过，喝了一口，咕哝一句：“渴死我了……”

    女儿只是冷淡瞥他一眼，转身打开冰箱准备做饭。

    “你希望的，不是我追求喜欢的，不要强加在我身上。奶奶那关，你过不了是你的事，总之我不可能答应。”

    甄满皱眉搁下杯子，沉声：“兮儿，是不是那小子让你跟家里闹腾的？”

    甄云兮眉头轻动，猜想他们极可能已经碰面了。

    慕少铭买的老宅都快装修好了，几乎天天扎在她这边。以他的性格，即便遇到也不可能给甄满面子，多半已经闹僵了。

    她摇头，扯了一下嘴角，嘲讽反问：“你说的是哪个‘家’？嗯？”

    甄满微窘，低声：“兮儿，爸爸知道你埋怨家里对你不够好……爸爸对不住你。女孩子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是要嫁对人。爸爸想为你找门当户对的婚事，也是希望能补偿你，让你过得幸福。”

    “你所谓的幸福，就是荣华富贵奢靡的生活。”甄云兮淡然道：“可我认为的幸福是夫妻同心，相濡以沫，相亲相爱。别说得太冠冕堂皇，奶奶为的是整个甄家的利益，而你只能服从奶奶，仅此而已。”

    “你——你这孩子！”甄满急了，没好气道：“话怎么能这么说！”

    甄云兮关上冰箱，转过俏脸，眼神淡漠盯着他看。

    “爸爸，你应该知道，我的性子和外貌都像妈妈，不像你。你可以为了富贵抛弃深爱的人，可我不会。他有钱也罢，无钱也行，三餐能温饱就够了。”

    甄满直觉心被尖刺狠狠扎了一下，顿时心痛又惊慌。

    “我……我当年是迫不得已。兮儿，作为甄家的子弟，必须得为家庭付出……不然哪来今日的大富大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