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喊声很明显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当然，绝大多数看向我的人都觉得我有神经病，剩下的一小批则觉得我是个危险人物，而最后跑过来的则是一名保安。

    “先生，你说什么？”那个保安跑过来后，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盯着我。

    “我说，你们医院要出大事了。”我说道，“具体会发生什么暂且不知道，我很确定会出大事。”

    “额，先生，”保安此时已经确信我的神经有问题，“我有一个问题。”

    “你问就行。”我说道。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们医院会出大事。”保安问道，“先生，目前来说还是你比较可疑。”

    “啊，这个。”我思考了一下，把李斯特拉了过来，“看见他了没？”

    “看见了。”保安回答道。

    “很好。”我说着，掏出一把匕首，然后直接插到了李斯特的胳膊上。

    医院大厅先是安静了一下，然后开始沸腾，甚至有看见我行为的家伙直接选择边嚎叫边逃跑。

    “先生，你这是干什么！”这位保安喊道，然后他掏出了自己的警棍——好吧，我确实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或者应该叫他保安棍？

    “冷静冷静。”我说着举起李斯特那条受伤的胳膊，“看见没，一滴血都没有。”

    说完，我把匕首拔出来，擦了擦放到腰带上，这个匕首是我在离开学校前从商店买来的，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一会会发生一场激烈的大战，所以我提前买好了匕首。

    当然，李斯特目前无知无觉，我在车上就已经和他解释完全，他此时只想抓紧去找自己的孩子。

    ……

    早些时候。

    马车上，我和李斯特面对面坐着，此时他心中和昨天的我一样，一头雾水。

    “冯，你到底想干什么？”李斯特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我。

    “怎么说呢，我想干什么，取决于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我回答道。

    “不是，咱们两个不是盟友吗？”李斯特说道，“你和我说好的，我帮你调查操场死亡事件，你帮我找披皮贵族会的成员。”

    “是吗？”我说道，然后我拿出匕首，在他脸上划了一道，“你看，这不找到了。”

    和正常人的反应不同，李斯特并没有感觉到疼痛，被我划开的皮囊甚至没有流出一滴血。

    “啊，这，我。”李斯特抚摸着自己脸上的伤疤，连一句正常的话都说不出。

    “李斯特，首先，我问你第一个问题，你是什么时候被人掉包的？”我饶有兴致地说道，“是我被你弄昏之前，还是在送入管理局的时候，当然，如果让我选个时间点的话，我想应该是在杰里父亲死之前，啊，不对，确切地说，你就是杰里的父亲，安德里。”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李斯特的嗓音猛地一变，变成了一个沙哑的中年男性的声音。

    “就在你作为大卫回来的时候。”我看着披着李斯特皮的安德里，”你披着大卫的皮囊，用大卫手上的机械臂搭建了一个工棚，等我走后你想消解证据，所有必须使用大卫的机械臂，这就导致你没有安全的地方替换皮囊，所以才选择回到宿舍替换。此时你留下了两个破绽，第一个就是你过去家访，但回来的时间比我还晚，第二个就是你对杰里过于关心。”

    “过于关心？”安德里好奇地问道，“怎么过于关心了？”

    “很简单，”我指了指外面的工地，“工棚在工地仓库那里，也就是工地的内部，你是怎么做到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进去的？”

    安德里听到这句话，脸皮忍不住地抽动了一下：“就凭这个？”

    “当然不止。”我说道，“有问题的不止一处，比如说你自己一个人去汉斯家，也不让我把现在这线索告诉管理局。当然，这些问题都不算大问题，都是可以解释的。”

    “奥，那你想让我怎么办？”安德里听到我如此分析，放弃了辩解的理由，当然，从他皮囊划伤后，他就已经暴露了。

    “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我说道，“你和李斯特是什么时候被掉包的？”

    “这和现在有什么关系？”安德里疑惑地问道。

    “当然有关。”我说道，“当然，最好是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一遍。毕竟那些家伙已经开始袭击杰里了。”

    “好吧。”安德里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件事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那是在晚上，杰里刚刚放学回工棚，我给他做好饭后就出去溜达，当然，我的主要目的是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值得让我捡回去，然后我就在那片操场上看到了一个怀表。”

    “那个金色的怀表？”我问道。

    “没错，那个金色的怀表，那个怀表看起来就很值钱，所以我就动了贪念，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是我，我就是一时没忍住。”安德里自责地说道，“如果知道后面会发生这些事，那我根本就不会把它带回家。”

    “什么事情？”

    “我住的那个工棚没有适合藏起来的地方，于是我就把它放到我枕头下面，我枕着它睡了一个晚上，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我感到我的皮肤变得松弛柔软，似乎一脱就能脱下来，于是我就撕扯了一下，结果……”

    “结果你就脱下了你的皮肤？”我问到。

    “是的。”安德里点了点头，“我当时非常害怕，但很快就发现，这个皮肤不仅能像皮夹克一样脱掉，更能穿上，所以我就暂时放下心来，但很快我就有感到不安。毕竟杰里还在这个房间，如果他趁我不在发现这块怀表，并且把自己变得和我一样，那就太恐怖了。

    所以我在发现这件事后，我就急急忙忙回到了那个操场，我计划把这个怀表扔到那里，然后就再也不管了，但就当我走到那儿的时候，却发现那里已经站了两个人。”

    “两个人？什么人？”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因为他们身上都套着一层别人的皮。”

    “别人的皮？”

    “是的，一个是你见过的，那个大卫的皮，而另一个是一个看起来非常肥胖的女性。虽然我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知道这件事，但是我却真的知道。”

    “然后呢？”

    “然后他们就问我有没有见过一个怀表。我当时就像是被迷惑了，所以我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出来。然后他们显得非常高兴。”

    “非常，高兴？”

    “是的，他们说我非常有潜力，还是一个什么贵族的后代，所以邀请我加入他们的组织，然后我答应了。接着他们找我要怀表，我就说这个怀表不在我手上，说真的，我当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我可能当时就是想，万一杰里也有天赋，那会怎么样。”

    “哦，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所以说，那个怀表是你故意让他看到的。”

    “是，没错。之后我就加入了那个他们说的组织，然后还让我知道了这些皮囊的用法。”

    “这些皮囊的用法？”

    “没错，首先，通过怀表，不仅是我们本身的皮可以脱下来，其他人的皮也可以脱下来，并且这些皮囊都可以进行交换穿，穿的人会自动获得原皮囊主人的记忆和知识，但这样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除去某些有天赋的人，其他人穿上别人的皮肤后，就会因为接收了其他人的记忆而变得混乱，甚至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谁。换句话说，就是原皮的主人会夺舍穿自己皮肤的人。不过他们也因此对我进行了测试。”

    “测试？”

    “是的。”此时安德里眼中充满了恐惧，“他们把我带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接着那个男人脱下了自己的皮，要求我穿上。”

    “啊？”

    “他们说这是确保我是否真的有资质。”安德里用一种痛苦的声音说道，“事实证明，我真的有资质，然后他们就把那张皮送给了我。

    之后我就按照他们的指示做了几件事，总而言之那些事没有什么可说的，然后那个男人来了。对，就是那个叫李斯特的男人。

    那个男人找到了我，然后给我看了他的照片，里面是我换下别人皮的模样，然后他威胁我，要我吧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我一着急就，就……”

    “就怎么了？”我连忙问道。

    “我就掐晕了他。”安德里说道，“当我松开手，大声喘气的时候，我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然后我就感到一阵恐惧。

    我不知道我接下来能做什么，但很快，一个计划从我脑中响起。”

    “不用说了。”我插嘴到，“于是你把李斯特的皮囊扒下，和自己的互换，。之后李斯特换皮后以为自己是你，于是去操场上工作，接着你在操场上公然杀死了他，对吗？”

    安德里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接着说道：“额，是的。毕竟我给那个组织做过几次事情后，我就发觉那个组织有点问题，于是我就想借此脱身。”

    “哦，明白了，你伪装成李斯特，并且决定和杰里接触，成为他的养父。”我说道。

    “是这样没错。”安德里点了点头，“所以我才会插手你的事情，顺便说一句，我是从那个组织知道牧羊人的夜晚有问题，所以才知道你要做什么。”

    “好吧。”我说道，“你说的这些除了有一些事情不一样以外，其他的和我想的一模一样。”

    “那你在知道这些后，想要做什么？”安德里问道。

    “怎么说呢，杰里的受伤不是你做的吗？”我问道。

    “当然不是！我怎么会伤害杰里！”安德里大声喊道。

    “啊，那很好。”我说道，“那么问题来了。你说的那个组织，再发现你死后，是不是他们袭击的杰里？”

    “啊，是这样，但他们应该发现怀表不在杰里身上了。”安德里说道。

    “对，但是他们知道怀表在你手上，并且你很可能就是他们死去的新晋成员。”我说道，“那么问题来了，他们会不会选择挟持杰里，甚至给你一个教训？”

    听到我这句话，安德里那张不是他自己的脸上，变得无比苍白……

    ……

    回到现在。

    “啊，这？”保安惊疑不定地看着李斯特胳膊上的伤口，然后他恍然大悟，“啊先生，你这是在变魔术吗？但是你这样已经引起恐慌了——”

    “不要再说了。”李斯特，或者说安德里说道，“抓紧，我的孩子正在被绑架！”

    就在安德里说完这句话后，就听见外面传来“噗嗤”一声，然后就是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哭喊声，紧接着就是人群的讨论声。

    安德里脸色一白，连忙冲出医院，紧接着，外面传来他的嘶吼声，那声音中夹杂着恐惧，愤怒，和不可思议：

    “杰里——”

    等到我走出去的时候，安德里抱着一团已经分辨不出形状的肉块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