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人的夜晚？”李斯特重复着我所说的最后一句话，“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好奇。”我回答道。

    “真的是因为好奇吗？”李斯特看着我问道。

    “额，没错，就只是为了好奇。”我迟疑了一下，然后回答道。

    此时已经是夜晚，威廉早早地就离开了图书馆，而我和李斯特则在这里待到很晚才回去。他是因为要准备教案，而我则是在图书馆里寻找那本《牧羊人的夜晚》。

    原因很简单，虽然这上面写着我借阅过《牧羊人的夜晚》，但我穿越过来后寻找原主人身份信息的时候，并没有翻到那本书。换句话说，这本书要么有人拿走了，要么我还回去了。

    但我并没有从图书馆找到这本书，换而言之，我有一定的理由相信，这本书和我前任宿主的死亡有关。

    “就因为好奇吗？”李斯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牧羊人的夜晚是一本作者不详的儿歌集，里面包含了大量耳熟能详的儿童歌曲，你失忆了，正常来说，你应该听过啊？”

    不好！我心中顿时大感不妙，虽然我继承了前任宿主的部分记忆并且从历史书上得知了不少这个世界的讯息，但这并不代表我就会对某些“常识”了如指掌。类似这种儿歌或者是段子，这个世界的人可能习以为常，但我根本没听过。

    “是吗？”我假装淡定地说道，“原来那些儿歌是牧羊人的夜晚中的啊，我还是第一次知道。”

    好吧，如果李斯特真的怀疑我，那么他现在只需要找时间去查阅图书馆的借阅记录即可，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才能圆过去。

    “对啊，比如说小鸟啊小鸟，你的翅膀白呀白，你的天空高呀高什么的。”李斯特说到，但是他的眼睛依旧盯着我。

    “是吗，我还真听过这首歌。”我继续撒谎，“后面是你的孩子什么什么的，对吧。”

    这是我撒的谎，如果他说没错，那么就能证明我知道这些儿歌只不过不知道歌集名称，如果他说没有，那我可以说可能是我记错了，我记得明明有这样一段。

    “不对。”李斯特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一点都不对。”

    “是吗？那我可能记错了，不过我听过的儿歌里倒是有这样一段，难道我记错了？”我装作随意地说道。

    “不，不对。”李斯特继续说道。

    此时我的脸色肯定很难看，因为我顿时发觉出一个问题。

    李斯特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假设是刚刚我问《牧羊人的夜晚》时，他不会有如此反应，那么就是在这之前。也就是说——

    “牧羊人的夜晚，是我父亲制作的现代诗歌集，里面的内容深奥有趣，因此好评颇多。我曾经向你炫耀过。”李斯特对我说道。

    “是吗？那你还诓我。”我拉出一个可能很难看的笑脸，“你这不是故意看我笑话吗？”

    “不，刚才没有。”李斯特脸色变得很奇怪，“冯，我曾经告诉过你，我是一个农民的孩子。并且牧羊人的夜晚，的确是一本儿童歌曲集。”

    我的脸色变得非常差——好吧好吧，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终于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那小鸟啊小鸟？”我问到，“那是什么？”

    “我编的。”李斯特说到，“冯，其实我挺好奇的，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冯啊，还会是谁。”目前我只能假装淡定地回答他的问题，“安雅.冯，还会是谁？”

    “在许多年前，史蒂夫公国南方曾经出现过一个密教，叫做披皮贵族会。”李斯特淡定说道，“他们有这一项技术，那就是把别人的皮穿在自己身上，然后就可以获得那个人的记忆和能力。”

    “是吗，还真不可思议。”我说道。

    “冯。”他的眼中闪现出某种厌恶，“这是你告诉我的。”

    额。好吧，我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说了太多的话。三缄其口确实有它的道理。

    “'你不会怀疑我吧？”我淡定地说道，“你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李斯特眯了一下眼睛，“很简单啊，你一个烂赌鬼，一个月居然没有出去赌博，难道就不奇怪吗？”

    好吧，问题又来了，首先，我继承前任宿主的部分记忆，所以根本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烂赌鬼，其次，这家伙是不是又在诓我？

    不过，我对此已经有了准备。虽然我无法证明自己是不是烂赌鬼，但是我可以试探一下。

    “是吗？”我淡定地说道，“那你说我玩的是什么，不死鸟棋还是赛马？”

    李斯特顿了一下：“当然是赛马，你可是狂热的本地队粉丝。”

    “本地队？”我摸了摸下巴，“那可真的太稀奇了。毕竟我没看过他们比赛，不是吗？”

    好吧好吧，在一个狂热赛马迷家里，找不到一张门票，也找不到一件和马有关的东西，这不是很稀奇吗？

    “是吗？”李斯特说道，“看起来你没上当对吧？”

    “李斯特，你冷静一点。”我说道，“一个多少年前出现过的密教，怎么会无缘无故来到这里，我觉得你是不是有点，嗯，有点歇斯底里。”

    “不。”李斯特脸色露出悲伤的表情，“冯，从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你就露出了最大的破绽。”

    “什么？”

    “冯，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对我说披皮贵族会的事情。”

    “你是说……”

    “我的母亲，在我小时候被杀死。”李斯特看着我说道，“但是当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她身上穿着衣服，但是少了皮肤。全部的皮肤”

    “后来根据鉴定，她早在三个月之前就死了。”

    “但奇怪的是，就在我们找到她尸体之前，她还给我做过早饭，还拥抱我，甚至对我说我是最乖的孩子。”

    “冯，你要明白，这些都是我告诉过你的，你也为此帮我翻找过图书馆。”

    李斯特叙述完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悲伤，疑惑，愤怒，当然最里面还带着一点恐惧。

    我涨了张嘴，哑口无言。这家伙，我根本无法反驳。

    从刚才开始，我和他就在进行一次信息不对等的对峙，他可以完完全全用各种谎言针对我，但是我却无法分清楚他到底那一句说了谎。

    说真的，我很讨厌这种感觉。

    那么，我要不要……

    我连忙止住自己的想法——就算是把他杀死，也不过是让自己背负了一个通缉犯的名声，这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装傻，装什么都不知道的？反正他不过是一个普通老师，就算是知道又能如何？他能向全世界宣传？更何况我根本就不是什么披皮贵族会的成员。

    于是我决定开口将这件事略过：“李斯特，我……”

    还未等我说完，李斯特便从口袋中掏出什么东西，然后朝我喷了一下。

    我顿时觉得一阵眩晕：见鬼，刚才一直看着他的脸，没看到他把手放在口袋里。

    完蛋，我接下来会遭遇到什么……

    等我意识再次恢复的时候，我只觉得自己头疼，疼得像是裂开一般。

    我勉强睁开自己的眼睛，发现我正躺在一个床上，我努力让自己坐起来，然后用自己还模糊的意识观察着四周。

    很好，这是我自己的卧室，看起来李斯特没有把我怎么样，真的是太棒了。

    好了，现在我该怎么办？我该如何对付李斯特？唉，不对，我的手怎么这么疼？

    我把右手放在眼前仔细一看，嗯，一道非常显眼的伤疤，看起来划进了我的皮肤。

    “你醒了？”此时，从门外传来李斯特的声音。

    “啊，醒了。”我假装淡定地回答道。当然，让现在的我有表情也非常困难，毕竟我现在又疼又累，感觉像是用凉水浇头后又迎风跑了五公里。

    李斯特倒是推门而进：“好了冯，现在我们要抓紧时间。”

    “抓紧时间？抓紧什么时间？”我奇怪地问道。

    “嗯，你……”李斯特顿了一下，“奥，没什么，昨天你和我说了一些事情，我们要解决操场上的事情。”

    “啊，是吗？”我挠了挠头，说真的，我的记忆只有到被李斯特迷昏后的记忆，难道我还醒过来一次，并且还说服了他？

    “是的，看起来你的记忆出了很大问题。”李斯特说道，“不过没关系，咱俩昨天做了一个协议，我帮你找到操场死亡事件的真相，而你则要帮我寻找披皮贵族会的成员。”

    “啊？嗯，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