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保安室内，周永清和张洪亮坐在沙发上品着普洱茶。

    “老舅，那是杜子丘就是以前蓝凤凰制衣厂的会计吗？”

    “是的，携款潜逃1年后落网，不过他是从犯，只坐了3年牢就被释放了，然后王保罗就聘他做了秘书！”

    “这种有前科的人他也敢用，说不定王保罗就是当年整垮冯兴平的幕后黑手！”

    张洪亮急忙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这种话别到外面乱说！冯兴平这个名字也不要再提，以后有一天我会告诉前因后果的！”

    “以后有一天”和“总有一天”意味着承诺者拥有无限延期的权利，只是轻描淡写地敷衍你。算了，人心如隔浅的石头，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在线等是没什么有卵用的，我这样的虾兵蟹将，还是慢慢潜水吧！

    周永清心里感叹一句，转而问道：“档口招租的事情商议好了吗？”

    “好了，还是和以前差不多，杜子丘负责一层和七八层仓库招租工作，我负责二三层，洪有德四五层，黄秋雅六层！”

    “那老舅你还会拿下两层的租赁权再转租吗？”

    “我可没那么多钱，宝华和耀华两层，分别花了1亿2千万和2亿5千万，明华拿下两层的承租权将近8亿，我只准备4亿拿下二楼的承租权！”

    “什么？”周永清张大嘴巴，“档口租金涨了近4倍！”

    “而且新档口生意要守，你想转租赚钱，相当于做了一个十年投资，前两三年你是赚不到什么钱的，一般需要四五年回本，后面五六年盈利。当然如果服装生意行情变差，档口一直无法提价，你可能赚不到什么钱，相当于给二手房东给原始房东打工一个道理。”

    “老舅，你不要说得这么危言耸听，现在服装生意都是上升趋势，前景一片大好，炒档口不就和炒楼一样嘛！房价不也一直涨！”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炒档口和炒楼一样是赌，手头资金不允许玩那么大，二、三楼你自己挑几个地段好的屯在，开年转手赚点差价，其他直接对外招租算了！你这段时间多在服装市场上宣传一下，租出去一个档口也有1万到3万的提成！”

    老舅，在你们这些大佬面前，我这点身价就是个弟弟，我曾立志要像那些地产大佬一般狂抢地举牌300次拿下一块标王地段，建立属于自己的服装王国，成为广东最大的包租公！可惜了，天不佑我周永清，商道万古如长夜！

    周永清想入非非一番后，问道：“对了，这边服装市场和晶华广场有什么恩怨？”

    “起因是这样的，有一个顾客在金华广场买了一条一千多块的裙子，结果在逛东门宝华市场时发现一家档口几十块的同款。于是气势汹汹地拎跑的到晶华广场退货。遭到拒绝后，她就举个牌子拿个扩音器天天在广场叫嚣晶华广场卖地摊货！晶华广场原本打算将宝华那个档口商家的盗版行为告上法庭，结果经过调查，这款连衣裙最早是广州沙河出版，十三行写字楼一个设计师稍加改动成了爆款，此款后来流通到广州火车站白马市场和深圳东门宝华市场，晶华广场在广州白马两三百一件的价格进的货。后来，采购为了捞油水，后续几批后直接改在宝华市场进货。结果就发生了后面的事！”

    服装市场窜货很常见的事，对批发商而言如同周杰伦的电影处|女座——不能说的秘密。只是遇见了喜欢比价的顾客，就像以后的网购买家，在拼夕夕看到低价同款，跑到购买的淘宝或抖音店铺找店家吵架一般。

    周永清问道：“工商频繁查市场假货，不会也是他们捣的鬼！”

    “经常有人向工商举报，各种商会内也有很多诋毁宝华市场的留言，但我们没有证据，不敢乱来！”

    “公开叫板肯定不行，王保罗想要什么结果？”

    “羞辱他们，恶心他们，暗中使绊子让他们生意变差，当然要把握好度，最重要的是隐藏好自己，防止对方查出蛛丝马迹后，和你公开撕破脸！”

    张洪亮看见周永清陷入思索中，提醒道：“我劝你还是不要插手这件事，明华保安经理确实是一个肥差，你不要搞得羊肉没吃到，惹得一身骚！”

    “我知道了，舅！”

    周永清来到薇薇服饰，档口小妹正在打包，陈雅薇正在开单。

    他朝陈雅薇打招呼：“嫂子，生意不错啊，小峰最近忙什么呢？”

    陈雅薇没好气道：“别提了！天天躺床上，像个瘫痪的病人！”

    周永清调侃道：“你以前总是抱怨他不回家，现在好了，天天陪着你！”

    陈雅薇将账本往桌子上一拍，骂道：“陪个锤子，也不知道来档口上帮一下忙！”

    周永清看见对方又要像宁王一样发飙，赶紧转移话题，“嫂子，隔壁大楼马上改建成明华服装市场，月底开始预售，要买档口吗？”

    陈雅薇顿时喜笑颜开道：“真的，给我留两个好点的位置！”

    “好嘞！”

    周永清起身准备离开，陈雅薇叫住他道：“我妹妹前几天给我打电话了！”

    周永清身子轻颤了一下，打趣着问道：“是不是傍到大款了？”

    陈雅薇拿出撑衣杆骂道：“滚蛋！他现在广州十三行一家档口当小妹，说是以后也要自己做档口，这种过激行为还不是为了向某些人证明自己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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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永清回了一句，边跑边在脑子里回味那个婀娜多姿、略带婴儿肥的美女，心里感叹“你不是我的菜，我何必动筷”。

    东门童乐路1号东悦名轩8栋2单元603号。

    周永清和周小峰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吐云吐雾，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电视上播放着电视剧《黑冰》。

    周永清问道：“干的好好的，怎么辞去了晶华广场的保安部经理的职位？”

    周小峰依旧一副浑不在意地表情道：“上面的老板出了点事，邱鸿宇和黄云龙已经前往新加坡，不久后我会和他们一同前往。”

    周永清劝道：“跟这些人来往有什么好？还不如和嫂子一起安心服装生意！”

    周小峰一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的表情，“每个人都在努力混圈子，我可不甘心做一个服装档口小老板。再说，你不也加入了服装市场商会吗？”

    周永清一副打哈哈、悔不当初的语气说道：“嗨！我对圈子不太感冒，只是去学习如何处理一下复杂的人际关系，其实我还是喜欢安心的做我的服装生意！”

    周小峰不屑道：“装，接着装！任何行业都需要遵守游戏规则，你这人不喜欢被束缚，喜欢自由，但是圈子还是要混的，你不想有一天，心之所向，皆是过往，目之所及，皆是遗憾？”

    “你说的也对！”周永清点头赞同，突然被烟呛到，咳嗽了半天后说道：“晶华广场和宝华市场有点过节，上面想让我们想想办法！”

    “晶华广场毕竟是一个集团公司，不是你一个小人物能惹得起的！你舅倒是一个能干人，只是被王保罗限制着。”

    “是啊！大老板压着他，暂时只能韬光养晦！”周永清感叹一句，又转回正题，“晶华广场那边，我就是隐秘地搞点小动作，恶心一下就行了！”

    “那简单！”

    周小峰将自己的鬼魅伎俩告诉周永清，周永清满意地点点头。

    人民南路2059号晶华购物广场。与东门老街相隔几条街道，广场占地1.9万平方米，楼高46米，由地下3层与地上8层的主体建筑及一个9000多平方米前广场组成，连接长廊呈木船的形状，有日光、月光、星光三座主题天井以及玻璃帷幕及弧形挑空，引进蓝天白云及大量自然光影图案为特色。这里聚集了时尚百货、超市、国际品牌名店、美食名店、电玩世界，是真正集购物、餐饮、娱乐、休闲等多种功能为一体的购物中心。

    凌晨1点多钟，两辆大型海鲜货车停在前广场南面的双南街。一个下水道井盖被打开，货车车厢的排水管插入了附近下水道……

    6点多钟，一群大妈来到前广场，准备活动活动筋骨，抖擞抖擞精神。不过这次不需要精神小伙砸音响，她们相当自觉地摇头叹息着离开了。因为广场地面上一层厚厚的积水，而且散发着无比恶心的腥臭味。

    双南街这段下水道一向堵塞严重，广场紧急请人疏通，花了两三天积水才慢慢散去，而这股难闻的恶臭味持续了一周时间，几条通往广场的街道、天桥的人们纷纷绕道而行。

    一周后，广场的两个服装柜台陆续又有两个女人来闹事，一个声称这里买的几百块的衬衣在国商壹马服装市场才几十块，另一个声称这里买的几千块的风衣在南油服装市场才一百多块。网络各大论坛上开始大肆报道了此事，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

    东门明华服装市场。

    装修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二楼招租办公室内，两桌斗地主也热火朝天地厮杀中。音响里播放着迪克牛仔的《男人真命苦》：

    深入到花花世界

    我只想喝给他烂醉

    唱唱不完男人的孤独

    诉诉不尽明天的包袱

    做男人还真的很苦

    满腔的抱负到底是为谁忙碌

    哦哪里喝去呀

    ……

    周永清叼着一根烟，跟着大声附和着歌词。

    他吩咐赵响军：“赶紧把这个歌多循环几遍，最后一句还没唱过瘾！”

    曾晓波：“恭喜永哥，现在是明华的保安部总经理！”

    赵响军：“永哥还是牛逼，利用网络水军就把对方名声都搞臭了！现在那边人流量大减，还不及周围九龙城、女人街这些小商城！”

    “诶，话不要乱讲，是对手自己犯的错，不关我事，你们到外面不要乱讲！低调，低调！”

    周永清冲着打牌的众人提醒道。曾晓波二人连忙称是，旁桌的三个保安也纷纷点头。

    保安甲恭维道：“永哥，听说这服装市场的名字也是你取的，真是龙王爷搬到陆上住——厉害（离海）！”

    保安乙奉承道：“何止是名字，你们没看见市场外面拉着几层楼的条幅上的宣传语，也是永哥想的！”

    保安丙开始喊口号：“现在这个社会，做事要像永哥学习，学会用脑子做事，蒋天养也对陈浩南说过，会用脑的人才能战无不胜！”

    被拍马屁的周永清哈哈大笑个不停，像周星驰在《食神》里店门口卖撒尿牛丸，《大内密探零零发》里零零发讨要皇帝的皇冠上的夜明珠时发出的笑声。

    “你们几个别他娘的一天到晚溜须拍马，不过今天说的话我爱听，晚上魅ktv的3号包间吃喝我全包了！”

    “谢谢永哥！”

    “现在档口租的怎么样了？”周永清问。

    “商铺的八成左右都已出租，这才一个多星期，这帮档口老板还是有钱啊！”赵响军说。

    “甭管有钱没钱，还是热衷炒档口的，跟温州炒房团一个德性！”曾晓波说。

    周永清听了精神一震，他手里十几个档口，有这帮人抬价，估计他开年转手也能赚个一两百万。

    他对赵响军二人说道：“既然档口还是这么紧俏，还有两成的档口还是按以前规矩，购买后抓阄！想直接挑档口的，让他们联系我！”

    赵响军两人应了一声。

    周永清对保安甲说：“对了，不是让你们给来租档口每人都送电话卡吗，送的怎么样了？”

    保安甲：“大部分老板说没有换号的打算，不想要。还有几个说六楼也送电话卡，附赠一支安利牙膏。

    周永清听了皱了皱眉，陷入沉思。

    前段时间，张洪亮的一个老家移动公司的主管朋友，为了完成业绩，托张洪亮帮忙送出3000张手机卡给广东打工的湖北老乡。卡名“返乡卡”，月租12元，300兆流量，200条短信，打全国100分钟免费，存20有50话费。最重要是广州和湖北拨打电话没有漫游费，但是要求领卡要身份证当场激活，附赠30元加油卡。这手机卡挺适合老乡往返湖北广东两地使用。周永清本着蚊子再小也是肉，打算送出电话卡，将加油卡留下。没想到，6楼秋雅那里也有这种电话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