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事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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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结束与筹码

    刘然的眼里渐渐有了说不分明的东西,隔着一层薄薄的水汽,似是要淡化她隐藏起来的难舍与不安。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她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承认自己难以控制的心动,即便是在她下定决心开始新的生活之后,依旧不可避免地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时,从心底油然而生无边的悲切与占有欲。

    说来也是,若不是因为异国那一个个无法入眠的夜晚里的次次梦回,她也不会给自己又再出现在张盛铭面前的任何可能性。

    “懦夫,你让我嫁给他不好吗,我跟你已经结束那么久了,你还来管我干什么?”刘然的情绪来的凶猛,被她小心翼翼地压制着,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连着声带也发出颤音。

    张盛铭的嘴角也跟着颤抖了起来,刘然眼中若隐若现的泪光告诉他若是这次他就这样放她走出这间餐厅,他们之间这十年的纠葛就真的结束了,但若是他再向她走一步,或许余生都是对方了。他可以承受这样未知的风险吗,他的爱可以支持他在归于平淡的日日夜夜中自愿地自己困在华美的牢笼中吗。

    他在犹豫,刘然明白。

    “你不用回答了。”刘然闭着眼叹了口气,紧咬着牙根用手抵着桌边一推,借力起身说道,“欢迎你月底来参加我的订婚典礼,请柬明天就会发过去了,带你同事一块来,叫宋齐飞也来。”

    刘然的语气愈来愈平静,她浅笑着说完,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渐渐走远了。

    张盛铭心像是被蛛丝缠了几百圈一样,乱的理不出一点点思绪,只是低着头,听着脚步声渐远,在包厢的门口停了几秒,或许刘然在那一瞬间的恍惚中听到了什么声音,那是张盛铭在心中的歇斯底里的挽留。

    “你为什么不留下她?”金笑笑接到了张盛铭的电话,声音里浓郁到抹不开的愁绪,自责,委屈让她立马意识到他和刘然之间的连续剧似乎这次真的要完结了。

    “你来陪陪我吧,我找不到何元…”张盛铭几乎是在哀求了,带着哭腔,“我和她结束了,我留不下她,我没有那个能力和勇气,我做不到…”

    “你在哪?”金笑笑试探地问了一句,本能告诉她张盛铭现在很需要陪伴,但是她却是那个最不应该在这样的时刻出现的人,她的出现或许才将会是真正斩断他与刘然缘分的最后一根稻草。何况她与万肖衡之间的关系也经不起她一次次的探底,她和他之间远还没有建立起无需解释的信任。

    张盛铭平静了许久,声音因为长时间的压制变的有些沙哑,“我在办公室,没事,你要是不方便过来,我就跟梦松聊聊吧…”说完,张盛铭发出了一声很不合时宜的冷笑。

    他怨恨自己的懦弱,从头至尾他因着昔日恋人深陷魔爪而产生的愤慨,不甘似乎都统统被他的犹豫与怀疑抛之脑后,他有勇气阻止,却没有勇气接过逃离恶魔之口的公主的手。因为他明白他们两个之间的问题从来都不是那个男人,也不会因为谁的退出或者谁的心软而迎刃而解。他们三年前就是不同的人了,仅存的爱意忽浓忽淡,他不确定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能支撑两个人多久。

    他不想做这样单纯的选择,不是周青山便是自己,他只想刘然可以觅得良人,而他现在还担不起“良人”这个名号。

    金笑笑赶回咖啡店的时候,谭青远和何勉林仍在说笑,她也不说明原由,上前便拉起了谭青远的手:“走吧,跟我去一趟事务所,帮个忙,当我欠你的。”

    谭青元聊地正在兴头上,丝毫没有觉察到金笑笑返回。“发什么疯,没…”谭青远本能地一甩手,突然意识到何勉林正坐在对面,自觉失态,连忙改口,“什么事,好好说。”

    “你盛铭哥快“死了”,陪我去救他,我一个人去不合适。”金笑笑自知说的混乱,但也有信心谭青远能领会。

    果然,谭青远勾了勾嘴角,“帮他还是帮你?那我当证人是么?”

    “去吧,既然笑笑小姐需要帮手,举手之劳而已。”金笑笑无暇顾及何勉林话中的意思,管不得他到底听懂了几分,或只是客气地顺水推舟,只是礼貌地冲着他笑笑,又重新搭上了谭青远的手。

    ———

    张盛铭看见谭青远,心中难免有些愧疚,“对不起,笑笑,我实在找不到何元,只是想找人喝酒。”

    “知道!买了才来的!”谭青远似乎没有想象中的不耐烦,举起手中的塑料袋晃了晃,“我也想喝罢了,千万别觉得欠我!”

    金笑笑看着黑暗中一个人趴着坐在工位上的张盛铭,梦松正在他的脚边一声声地叫唤着,似是也在表达着自己微不足道的关心和宽慰。

    “你知道梦松为什么最不喜欢你吗,你就这么任由它扒着你的裤子,哑着嗓子叫,也不摸摸它可爱的小脑袋!”金笑笑开了灯,刺地张盛铭微微眯起了眼,不由地抬手挡在了眼前。

    金笑笑走了过去,叹着气拍了拍张盛铭的肩,又把梦松揽在了怀里。“来吧,陪你喝,喝个你死我活!”

    “谢谢你啊,为难你了。”张盛铭何尝不明白金笑笑的心思,他难看地笑了笑,扶着桌子艰难地站了起来,突然整个人扑在了金笑笑身上。“我没有执念啊,我就是不甘心,她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张盛铭的声音轻轻地,扫在金笑笑耳后,却让她浑身发凉,她艰难的抬起了手,不轻不重地在张盛铭的背上抚了抚,柔声安慰着。眼前这个男人三十多了,但是现在的他依旧像一个被抢走了心爱的玩具的男孩。

    还站在门口的谭青远,冷冷地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鬼使神差地拿出了手机,关了闪光,按下了快门。

    他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只是在当下,他的直觉告诉他,他与这些人之间还有些事情没有解决,手里多一些筹码总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