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诺的话刚出口，整个会场的人都看向了他。

    “你的意思是，外星人已经到了地球，在地球上发信息警告我们，”科学院的代表觉得这种想法有点好笑，“如果是这样，它们为什么不亲自来找我们？这可比发短信快多了。”

    “在人类社会中有同伴呢，”季诺说，“就像以前的第五纵队。”

    “您的意思是外星人在我们中间发展了人奸？这更不可能了，”航天局的代表推了推眼镜，“任何地外的信息在传递到地球之前都会被各国的探测器察觉到，如果它们之前像地球发射了信息，我们早就截获了。”

    会场又一次陷入了沉寂，在这一刻，很多人真的希望这份消息真的是隐藏在地球的人类奸细发出的，至少这证明外星人的舰队不会在5到10年间就开到地球。

    “季诺同志的想法提醒了我，”火箭军代表中，一个戴着眼镜的高个子扶了扶眼镜，打破了寂静，“外星人可以让微观粒子穿过普朗克膜，通过高维宇宙中极短的路程，再穿过膜回到我们的维度到达这里，这样的话，电磁波就不会衰弱。”

    “普朗克膜是什么？”伍少山少有地提出了问题。

    “那是一种假说，建立在高维宇宙观中的假说，”科学院的代表解释到，“您可以把它理解为一个门把手，打开门，就可以进入高维空间。”

    “如果这样的话，外星人的军队是不是也可以通过这个膜到我们这里来？”

    “这绝不可能，”代表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先不谈普朗克膜本身就是一个假说，就算外星人真的用这种方法传递信息，也不是直接将电磁波传递过来。”

    “如果不传递电磁波，我们又是怎么收到这条信息的？”

    “请允许我用一个实验向您展示，将军。”

    代表拿起一张纸，让林武用力将纸拉扯到极限，随后用手指戳了戳纸。

    “林将军，请问我刚刚戳了几下纸？”

    “如果我没走神的话，”林武眯着眼睛想了一下，“应该是三下。”

    “没错，将军，请问有什么东西穿过这张纸了吗？”

    “东西？当然没有，您又没有把纸捅破。”

    “但您收到我的信息了，三下。”

    林武眨巴眼睛思考着，反应了一会才理解代表的意思。

    “这就是利用普朗克膜传递信息的原理，”代表示意林武放下纸，“虽然现行的理论表明没有物质可以穿过膜，但力却可以，外星人只要合理地利用力对膜施加影响，同样可以将信息传递到我们手上。”

    “听起来很奇幻。”伍少山评论道。

    “是的，将军，因为这已经远超人类现有的科学水平了，”代表坐回了位子上，“事实上，在我们的科学理论中，这不过是一个假说，一个还没有任何观测能支撑的假说。”

    伍少山点点头：“这是一种可能性，如果外星人真的用这种方式给我们信息，或许我们能有更多时间发展我们的太空力量。”

    “没错，但这种科技差距，”代表有些懊恼地抓了一下头发，“让我们感到绝望。”

    “不必担心，”伍少山看着前方，眼神中满是坚定，“太空军的工作，按照建立近地防卫系统的同时，规划太空舰队的方法实施。外星人给我们发了信，说明它们还会在联络我们。之后或许我们也有传递信息给它们的办法。”

    “是否要专门建立一个接受外星人信息的天文台？”

    “不必了，”伍少山站了起来，“过段时间的世界科学大会会讨论这个问题，等那里有了定论，我们再做安排。”

    散会后，伍少山单独把季诺留了下来，人走光之后，这个刚刚还很拥挤的会议室突然空荡了起来。

    “小诺啊，”伍少山走到窗边，挑开窗帘看着灯火通明的京都，“你觉得外星人什么时候会来？”

    “这个问题我也不好讲，似乎该问科学院的同志们。”

    “我就是听听你的直觉，科学院的同志们，现在心已经乱了。”

    季诺明白伍少山话里的意思，不论最终他们得出什么样的结论，有一个事实是不可能改变的。

    地球和外星人科技水平之间的差距，太大了。这种大不是建国初期，炎国科学家到外国参观时的感受，而是一个秦朝人穿越到现在，看到现代科技的震撼。

    从人类现有的科学理论中七拼八凑，也无法解释外星人所做到的事情，不客气地说，现在的外星人科技对地球人来说，更像是魔法。它们只要挥一挥手里的魔法棒，人类就将不可避免地走向失败。

    “我觉得科学院的同志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季诺尽可能把话说得委婉一点，“现在的冲击对他们来说太大了，难免会出现波动。”

    “那你呢？你觉得外星人什么时候会到？”

    季诺看着伍少山的背影，半响之后，做出了回答。

    “至少是以百年为单位的计数了，可能两百年，也可能是三百年四百年，甚至更长。”

    “惟愿如此了，”伍少山点点头，“先不说这个了，你的合成旅，现在驻扎在哪里？”

    “这个月刚刚转移到会稽，夷州的防务由103合成旅和105合成旅共同负责。”

    “回去准备一下，军委的命令马上就到了，”伍少山转过身，拍了拍季诺的肩膀，“你们31合成旅，过段时间前往布鲁塞尔负责科学家大会的防务。”

    “布鲁塞尔？我们还能出国执行任务的吗？”

    “不仅仅是咱们，合州国、鲁塞、高卢、条顿、联合王国的军队都会参与防卫，”伍少山拿起两杯茶，把其中一杯递给了季诺，“这是一场极其重要的会议。”

    “讨论任何应对外星人的威胁？”

    “在科学层面上，应对外星人的威胁，”伍少山补充道，“所以，我希望你能保护好科学家们的安全，这场战争中，没有他们是不行的。”

    “我会尽力而为的。”季诺行了一个军礼。

    走到楼下时，季诺回头看着西苑里的一间房子，那是伍少山的办公室，又亮起了灯。

    昏暗的灯光下，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每一声“哒”都似乎拖得无限长，就像来者现在的感觉，似乎每一秒都如同永恒。

    来者熟练地打开电脑，将U盘插了进去，很快，一道蓝光在屏幕上浮现，这是接通的标志。

    “地球历2035年1月12日，第四次联络，正在实时记录。”

    冷漠的机械音从电脑中传出，虽然好用的AI拟人声已经多如牛毛，但来者似乎更中意这种原始的机械音。

    “元首，请允许我汇报我的工作成果。”

    “允许，”机械音又一次在房间里回荡，“语言的沟通方式太过低效，你上次申请的文字汇报方式通过批准。”

    “感谢元首，但这次我没有准备文字资料，请允许我口头汇报吧。”

    “允许，但要简略。”

    “他们还没有认识到我们信息发送的方式，他们对我们产生了恐惧。但是在这段时间的调查中，我发现人类科技并非我们一开始认为的那么落后。”

    “人类科技的水平，已经有了详细的评估。”

    “是的，但这份评估并不准确，”来者打开U盘，将一份资料传递到了电脑上，“我们一开始认为，人类的航天科技十分落后，登上他们的卫星都无比困难，但我们错了。现在的人类已经有了建造太空舰队的基础，虽然他们自己还没有意识到，但我相信很快，第一艘太空舰船就会出现了。”

    “核聚变动力，十分落后，无法与我们的能源相提并论。”

    “当然，元首，但他们同样不需要负担长达15光年的航行能源，他们的作战场地就在家门口，请您回想一下，我们攻克这个难关的时候，太空舰队已经驶出了康采恩。”

    “这是事实，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请简要说明。”

    “对不起，元首，我可能受这副躯体的影响太深了，”来者鞠了一躬，表达他的歉意，“人类的科技潜力不能小觑。当一份压力到他们身上时，他们会很快爆发出巨大的能量，等我们到来的时候，或许远征舰队的科技已经不足以战胜他们。”

    “这一结论，需要提交科学机构评估。但合理，你的解决办法？”

    “元首，当我们的种族内乱之时，我们的科研也随着停滞。所以我决定在人类群体中制造一场内乱，让他们彼此相攻，这样他们的科研速度就会拖慢，我们也能更加从容不迫。”

    “想法很好，需要更详细的计划。”

    “下次汇报时，我一定会提交一份详细的计划，”来者兴奋地点了点头，似乎为得到了“元首”的赞同而欣喜，“过段时间是人类世界的科学家大会，我打算从那里入手。”

    “愿神保佑你。”

    “为了康采恩！”来者又鞠了一躬，抬头时，电脑屏幕已经熄灭了。

    他拔下了U盘，透过废弃大楼的窗户看向远方。

    那里，是灯火通明的人类世界。

    “真可惜，”他喃喃道，转身走出了屋子，“真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