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归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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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河神

    张炽烈想起,秦义山与一神秘人夜深人静的时候,在商议不为人知的事。转念又一想,近日村民们虽时刻警惕着他们的存在,但并未有过赶至的行为。特别是这需要避讳外来人的祭祀之事,村长和巫神也忽于对他们村外人的戒备。

    他一想到这儿,便加紧了步伐,往着江陵河飞去。这河神应早已潜于他们周身,待困他于这迷阵之中,再下手带走付水沫。

    江陵河畔在即,黑色月夜辉辉交汇在波光嶙峋的河流之中。这时的河畔并无人烟,张炽烈拿出那遗落的令牌,觉着付水沫应是想告诉些他什么。

    他冥眼而察,竟感受到令牌上设了一个法咒,是留痕术。虽不知付水沫是从何而学这咒术,但术语一旦启开便能借着他存留的气息寻觅住他身在何方,就如同当年在井下找到他一样。

    张炽烈内心甚是松了口气,随即在石地上画出一法阵启开了这术语。很快,这令牌顺而飞出阵外往着河畔附近的石洞而去。

    朝着那明确的方向,张炽烈紧握着灭生剑,一步一步脚踏血莲往里而行。越触近这石洞深处,越能体受到一股强大的魂力气息。

    不远处能仔细看到,一四周绕着水纹,穿着青水色的衣衫衬着冷光的男子正站在角落。而他身边正是悬浮在半空中,紧闭双眼昏迷深沉的付水沫。

    可是,这男子正从付水沫身上一点点地分离着魂魄,旁边站着护法的就是村子里的巫神。

    “住手!”张炽烈怒道,一瞬而上飞至空中将手中的灭生剑往前一挥,斩断了这男子的吸魄之力。

    男子被这突入袭来的一道强劲之力所逼迫在墙落,紧捂住心口,一脸狼狈地看着从天而落的张炽烈。

    此时的张炽烈不顾周遭,将快要掉落下的付水沫稳稳接住,慌措间单手查摸到了付水沫的脉搏,竟已被伤了三分魂魄。

    而沉睡不醒的付水沫因丢失了魂魄,意识全无。张炽烈心中已是怒火激荡,情绪有些不稳,把付水沫安置在一旁后,化出透明护罩笼在其四周。

    以前从来只有他一人,独行天地间,但自从付水沫跟至身侧,渐渐也习惯了他的相伴。他在地狱里为护的只有他自己,如今有了魂力相连的另一人,他自觉应护住他,但在今日却差些让他魂飞魄散。

    张炽烈瞥身而看,旁边那青衫男子因被半途打断有些走火入魔受了伤,正运魂护住心脉,他捏紧拳头对着他们说:“你就是那作妖的河神?”

    张炽烈的声音浑厚有力地荡至石洞每处,他每一个字都用力咬说,散发在周身的黑火逐渐熊熊燃烈。

    “你…你怎么会如此快地破那阵法?!”青衫男子面露惧色道。

    男子惊而锁定:“这…这是灭生剑?!”

    一旁举着夜叉的巫神听闻,也是满眼惊疑地看着张炽烈。

    张炽烈并未接话,而是用手拂了拂这弥漫血色的灭生剑,用着深不可测的眸子看着眼前两人。

    “这灭生剑…一直都由地狱那少主所有,你若是能持着这剑,难不成你就是?!”男子自顾自念,想到一刻双目忽而瞪圆,“冥界判官?!”

    “我还以为来的只是一般的小仙,没想到把你给招来了…”

    “河神,你头上还敢顶着神仙二字?”

    “你自己恐怕也数不清手上造过多少杀孽,残害过多少条无辜的性命了吧。”

    张炽烈说一句近一步,近一步魂力更加涌动。

    “我这平日里磨的都是些鬼怪,如今让这灭生剑尝尝嗜屠神仙的滋味…”

    他冷峻动作间挥了挥手里的剑自问自答:“应是别有番意思。”

    “拿你练练手,如何?”

    只见黑火燃至灭生剑上,无数剑锋幻化成业火之息先是袭上了巫神,巫神还来不及避离,就被满身煞气陷入黑烟之中,只听他悲恫而鸣,瞬间化成了灰烬。

    “?!”

    河神见身旁的巫神竟然活活烧死在黑火拢聚之中,加强了魂力助这护流涌动,而侵蚀完巫神的黑火再而转向了他,正欲吞噬他全身,却被四周的护流所释放出的魂力所挡。

    “果然是传说中的神剑,一出鞘就是不凡…”河神抚着胸口,面色无华地看着张炽烈。

    “把他那三分魂魄立刻还回来!”张炽烈声音响彻而起。

    付水沫若不能将魂魄归入真身,他将会永远失去意识,如同尸体一般无法苏醒。

    “呵呵,提到这个,倒是多谢你替我送来了最好的滋补神药—阴阳人。”河神暂时未被那黑火所伤性命,仍是挑衅地笑着道,“就算只吸了他三分魂魄,也感到体内魂力如虎添翼。”

    “?”张炽烈的气焰中烧而怒。

    “正好助我晋神。”河神仍是挑眉相看,将自己的魂流涌现而出,让张炽烈见见他这神气模样。

    “你还真是枉于称仙,不仅误导百姓,还轻视鬼魄。今日我冥界判官奉天行道,一定将你魂飞魄散。”

    张炽烈透着黑火临至而前,他手持灭生剑刺向河神,浩浩荡荡燃起的黑火煞气仿佛泄洪一般侵涌而至。

    河神因受着半道而废的吸魄之痛,魂力受到了波折,又一挡再挡这接踵而来的煞气黑火,竟耗了半身修为,有些招架不住。

    “你何时发现了我?”张炽烈质问道。

    见着河神默不作声,他又加足了黑火灼烧的力度。

    这不断灼烈的业火本就克了河神的魂力体系,他开始有些撑不住自己的护流,体内魂力正混沌离动,让他犹如在火舌上灼烧。

    灼烧之息越来越有劲,他不得已才开口而说:“你施魂力时,我就觉察到了。”

    张炽烈见负伤的河神仍旧不老实,越来越铆足了魂力:“继续说!”

    “秦笋儿!”河神已经招架不住,他两眼之间有些慌神急忙喊道,“秦笋儿是我的一丝神智所化,你只要一施魂力,我就能察觉到。”

    什么?张炽烈微微闪了些眸色,秦笋儿,那个看似天真无邪,并无迫害之心的小孩?

    “我们…我们盯住了你身边那姑娘…想从中下手,可是没想到竟然是个小子。”

    河神满额大汗地抵抗着这痛彻心骨的灼烧,压迫一处就不得不吐露一句实话:“就是因为发现了你的存在,才临时改了法子。后面发生的你也看到了,本以为你就是一般有小许境界的小仙,没想到竟然是冥界判官。”

    听着河神这些话,张炽烈所想都与这现实相贴合,他们最终的河神新娘计划就是指在付水沫,让他如今只余了七分魂魄,昏迷不醒。

    “将他魂魄如数吐出!”张炽烈继续加强了黑火的席卷,让河神更深受骨髓撕裂之感,但他依然咬牙不作回应,用尽全力挡住周身煞气之火的袭击。

    张炽烈见这河神并未有还魂魄之意,气得怒发冲冠,将手中灭生剑挥至河神身前,剑意从天而下,让这护流四分五裂。

    河神最后的护流被尽数而灭,他失去了护体受到煞气遍布全身,灼烧之痛徐徐而来,他毫无挣扎之气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嘴里还差着一口气似乎不愿离去。

    “小旬…”他一直回荡着两个字,久而不息。

    “秦小旬恨透了你。”张炽烈站在他身前,漠视地看着这将死的河神。

    “你…你见过她?”河神虽气息短残,但语气中还是有些期冀,“她…她都同你说了些什么?”

    “要我阻止你。”

    河神一听嘴角释然上扬:“是她的脾性。”

    “你如此在意她,为何还继续迫害其他无辜的女子,违了她的道义?”

    “为了活下去。”

    “诡辩,你最爱的还是你自己。”

    “你不怕吗?”河神口中含糊着这几个字。

    “怕什么?”

    “晋神。”

    “有何所惧?”

    “你总会和我一样。”河神颤颤地笑了笑,早晚有一日,眼前无所畏惧的冥界判官会后悔说出这句话。

    在那断断续续的笑声中,河神戛然而止如息断了气。但他体内的魂魄竟在此灰飞烟灭,余了三分重新返至付水沫身间。

    张炽烈转身行至付水沫处将他扶住,犹如死后一般,付水沫虽有鼻息但还未恢复神识。张炽烈将他重归了原身,不再是女儿之体,又用自己的部分魂力注入在他体内,想尽快将他唤醒。

    在冥目之间,听见了一声熟悉而微弱的唤声:“大人…”

    付水沫醒了,但还是觉着自己体虚,身体像重石一般压制着。

    “感觉怎么样?”

    “大人,秦笋儿他是那河神!”付水沫用力地紧紧抓住张炽烈的双臂。

    “他已经死了。”张炽烈见着付水沫受惊之样,难以言表,“今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我无用,拖累了你…害得大人赶来救我…”付水沫听着河神已死瞬间松了下心力,但自觉惭愧于相陪大人身边,本想追随帮助他一起惩戒妖魔,做好本务,却还是要着大人来营救。

    他虚弱地坐着背靠在石壁上,缓缓说着:“今夜的事情,我慢慢说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