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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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狼灾

    回到营中已经是戌时三刻,而程冲还在营帐等我。我把陆金铭给我的两只大雁递给程冲,问道:“怎么还没去休息?”

    程冲接过大雁放在角落里,笑道:“阿茹莎说想要见您,我便在这候着等大人回来。”

    我这时候酒意上头有点困乏,走到胡床边上一屁股坐下去,道:“等我歇会再去看看。”

    虽然我也不知道程冲是怎么和阿茹莎交流的,但是想来军中会点胡语的人不少,程冲自己也会些许,不至于完全鸡同鸭讲。

    程冲闻到我满身酒气,从桌边拿过茶壶给我倒茶,我接过水杯满饮而下。

    “明天把这个大雁给炖烂乎,给阿茹莎补补身子。”我对着程冲吩咐道。

    程冲答应下来,然后过来替我脱靴子。

    实际上,阿茹莎不找我我也要去找她,我还有很多事情想要问问。尤其是上午邓世载告诉我,她的两个侍从被当做叛军处决,她的身份到底是不是我猜测的那样,我必须要问个明白。至于问明白之后,我到底要不要去向邓世载报告,则又是个艰难的选择。

    脱掉靴子,换好布鞋,我站起来对程冲道:“你先去看看阿茹莎睡没睡,没睡的话我再去看看她。”

    支开程冲我走向床头,从床头下面的私物箱子里把那串狼牙项链拿出来塞进怀里。现在这串项链,是唯一能向阿茹莎求证身份的证据。

    收拾好东西,我没有等待程冲,径自走向程冲的营帐,刚来到他营帐门口,正巧遇到程冲从他营帐里面出来。

    “怎么样,她醒着么?”我轻声问道。

    “还醒着,还在等大人。”程冲也小声回答道。

    我走进营帐,程冲很是识趣并没有随我进去,而是说要在附近转转。我心中感动不已:我知道他是专门替我看护,免得有人突然闯入打扰我。

    走进营帐,除却早上闻到的那种金疮药的味道,我还闻到一股淡淡的草药味。那个味道我再熟悉不过,是程冲从老家带来的那个药膏,没想到他也把这个药膏给这个胡女敷上。

    见我进来,本来抱着双腿光脚坐在军床的阿茹莎有些慌乱,急忙把双脚藏进被子里。我不由得好笑:早间我给她上药的时候,连她的衣襟都解开过,现在只是露出双脚,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

    仿佛是看得出来我嘴角的微笑,阿茹莎更显得有些羞赧。我早听闻胡人女子性情明快直接爽朗,与中原汉家女子的婉约不同,但没想到她竟然俨然有着汉人姑娘的羞涩,着实令我有些惊奇。相对的,我对她的身份更为好奇起来。

    “我叫席君陌,是凉郡人,现在是折冲府的校官。”实际上早上我已经介绍过自己,但是毕竟胡汉之间言语有障碍,而且早上又比较仓促,我怕她没有听清,便再次的简单自我介绍道。

    胡女睁大眼睛疑惑的看向我,随后又低下头,好像是思索许久,才抬起头对着我说道:“我叫阿茹莎,是回纥人,是城西酒肆的东家。”

    这次,她是用标准的汉话来回应我。

    我并没有感到意外,但还是问道:“你的汉话很标准,是谁教你的么?”

    “是我的老师,他是中原人,我小时候在你们的西京长安也待过几年。”阿茹莎如实回道。

    我点点头。如果说阿茹莎有老师,而且自己也在西京长安待过几年,那么她的汉话说的这么顺畅便说得过去。

    我拖过胡床,坐在阿茹莎的面前,眼睛盯着阿茹莎的眼睛,继续问道:“你在长安那几年,对长安有什么认识么?”

    看起来是无话找话,实际上我是想要验证下,阿茹莎是否如她自己所说那样在长安待过。

    “大人是不相信我么?”阿茹莎倒也聪明,直接反问我道。

    我不置可否,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眼睛继续盯着她看。

    阿茹莎被我看的有些无语,沉默片刻,还是边想边说道:“我只在西京长安待过。长安城有东西两市,一百零八坊,当时我父亲就在西市的醴泉坊开设的酒肆,卖的是三勒浆。”

    我点点头,知道阿茹莎说的基本属实。帝国与西域以及北胡之间的贸易往来,由开远门起止,所以胡人达到长安的首个落脚点便是热闹非凡的西市;此外,永安渠连接漕渠、渭水,也是靠近西市,水路交通便利,因此胡人选择围绕西市择地而居,大体上分布在布政坊、崇化坊、醴泉坊、普宁坊等。而阿茹莎说的三勒浆,也是长安城内比较盛行的胡人的酒之一,据说这种酒产自波斯国,是用三种水果酿制而成的,三种水果名称分别是庵摩勒、毗梨勒、诃梨勒,酿成的酒酒味甘甜,还可助人消食下气,先帝在时常常“以三勒浆赐诸生”,故此在帝都便逐渐盛行开来。

    但阿茹莎说的这些事情,即使没有去过长安的人,稍微有心便不难记下来,所以阿茹莎的介绍并没有让我放下对她的言语中的怀疑,但其实这个时候我已经不太想继续问她,这样的审问式的交谈,让我也觉着心累。

    “不错,你对长安城的布局还算了解,长安城有名的地方你可去过几个?”虽然我觉着继续问下去,肯定能问出她不知道的事情,但这样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即便能发现她的谬误之处,也不能说她是在说谎。但我还是勉强的又问下去。

    阿茹莎无奈的看着我,知道我是不肯罢休,叹口气道:“弘福寺的经筵,曲江池的芙蓉,终南山的樊川,都是你们这些汉人喜欢去的地方。我们胡人不喜欢去,太吵。至于我们常去的,就是我们胡人自己的寺院,你们叫祅祠,醴泉坊就有……”

    我终究还是放弃继续审讯她的想法。

    “停下吧!”我无奈的打断阿茹莎:“我相信你在长安待过,否则你的汉话不会说的这么地道!”其实汉话博大精深,如果不是在汉话环境下长时间生活过,不会如她说的这么流畅,方才我让她谈论长安,也存有听听她真实汉话水平的心思。

    “你还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阿茹莎被我问的有些生气,言语间已经有些恼怒。

    我没有回应她,只是从怀里拿出那串项链。

    阿茹莎看到那串项链,眼睛立刻放起光来,身体向前倾想要夺过项链,却被我闪过。

    我脸色严肃的对她说到:“我相信你在长安城待过,但是我不相信你只是酒家女!我问过你们部落的俘虏,这串项链是你们高车族很重要的信物!”

    其实我并没有问过高车族的俘虏,只不过是诈她。

    阿茹莎没有抢来项链,又听我这样说道,低下头,片刻后才咬着牙抬起头看向我:“你都知道?”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等着阿茹莎自己交代。

    “是的,我不是什么城西酒肆的东家,我是回鹘部的公主,是武义可汗的亲女!你要把我交给你们的皇帝么?”阿茹莎脸色平静的说到,平静当中又带着些许决绝。

    在她心里,肯定是认为我知道她的身份之后,会把她作为重要战俘交给帝国军换取军功吧。

    在确认阿茹莎的身份之后,我反而松口气:我并没有猜错她的身份,方才的审讯,也就不算冤枉她。但是随之而来的便是更大的问题:我该怎么处置她?难道真的要把她交给军中换取军功么?

    我有些不忍。

    但是上午和邓世载之间的谈话,让我隐约觉着,阿茹莎是伏帝南亲女的身份已经暴露。如果我不知道她身份,那也就稀里糊涂的把她放在营中,等到她伤好之后把送她离开便是。但是现在我已经知道她的身份,如果继续收留她,那便有窝藏乱军欺瞒上级的大罪。一时之间,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阿茹莎的问题。

    想到这,我叹口气,心下一横,说到:“你的身份可能已经暴露。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阿茹莎疑惑的看向我,可能她觉着我作为帝国军人,不应该对“把我交给你们的皇帝”这个事情有什么犹豫。

    “你的七个侍从,被我们发现的时候,便被当场斩杀五人,剩下的两个,在昨天押往战俘营的途中,也被以叛军余孽的身份处决。”

    我残忍的将这个事实说给阿茹莎听,便是想要她明白,她现在的处境其实是极度危险。而且,她的几个侍从被我手下弟兄斩杀的也是无可辩驳的事实,我并不打算欺骗他。

    阿茹莎听完的我的话,开始好像还有点迷惑,但是瞬间便暴怒起来,眼神犹如犀利的豹子向我扑过来,大声喊道:“你杀了胡图他们!?”

    我被阿茹莎突如其来的凶狠吓的跳起来,但我毕竟反应够快,一把按住阿茹莎的肩膀,把她压倒在床上,严厉的说到:“你冷静些!”

    阿茹莎被我制住,又被我凶狠的一叫,便也不再动弹,只是脸上有些微的痛楚。我低下头看去,她胸口的箭伤处又开始慢慢的渗出血来。等我再抬头看她的时,她已经咬紧牙关满脸泪水。

    我看她冷静下来,便松开她的肩膀,但这个时候她忽然挺起身来,一口咬在我的手上,豆大的眼泪滚落在我的手背上。

    这个时候,我听到帐外有人靠近。

    “大人,没事吧?”是程冲在问。

    我对着帐外说到:“没事,你先在外面看着点!”

    我知道阿茹莎在发泄自己的愤怒和委屈,但这个时候我又不敢推开她,生怕她又作出更激烈的事情来。设身处地的想,如果我是她,知道我的袍泽被敌人斩杀,我肯定比她更要愤怒,可能现在帐中已经是血溅五步。

    我强忍着疼痛,低声说到:“当时他们带着武器冲出来,如果我的属下不反击,死的便是我们!这点道理你都不懂么?”

    说到最后,我已经声色俱厉。

    听完我说的话,阿茹莎的牙齿已经松下来,我抽回手,用衣袖抹去血迹。

    “你杀了胡图他们!”阿茹莎对我恶狠狠的说到,说完,眼泪又开始大颗大颗的掉下来。

    阿茹莎的质问让我无话可说。虽然在战场上我对叛军毫无怜悯,但是近几日在城内的屠城手段,也让我产生出厌恶杀戮的情绪,面对阿茹莎,我竟然产生出愧疚的心理。

    阿茹莎抽泣片刻,对着我面无表情的说到:“放我走!”

    我知道,这个时候的阿茹莎肯定是对我非常厌恶。或者说,如果不是因为她之前觉着我救过她,而且有伤在身,她根本不愿意在我营中待到现在。

    “好,等你伤好,我会送你出城!”这个时候,我已经下定决心,等她伤势好的差不多便把她送出城去。至于她以后去哪,那也不是我想探问的。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阿茹莎躺下来,转身背过我,身体还在一起一伏的抽着。

    我知道,像她这么聪明的女子,刚才在心中肯定盘算的非常明白:她身份特殊,瀚海城又被帝国军把守,如果没有我的协助,她逃不出瀚海城,虽然对我极为厌恶,但她肯定会听从我的安排。

    我端过胡床,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又听到阿茹莎冷冰冰的说道:“附离神会降下天罚,惩罚你们这些侵略者的!”

    我喟然无语,只当是阿茹莎对帝国军的怨恨的诅咒。连她胸前的创口也没提再给她处理,想来这个时候她也不会让我去碰她,便不再自讨没趣。只是临走前把程冲放在桌上的金疮药药瓶扔给她,让她自行收拾。但是为避免她偷偷的离开营帐生出变故,我思虑再三,还是没有把狼牙项链交还给她。

    走出营帐,程冲还在帐外踱步。我考虑下,想到阿茹莎自己换药毕竟不方便,便把程冲叫过来吩咐他去打盆水再拿两条绷带给阿茹莎重新换药,至于她领不领情,我也懒得再去关心,只想赶快回到营帐给自己处理下手上的咬伤。

    回到营帐中,我龇牙咧嘴的给自己清理下伤口,然后拿出上次受伤黄仲景给的金疮药涂上,又缠上绷带,才算消停下来。但消停下来的我,心中着实烦躁,便打开剩下的那坛酒,咕噜咕噜的灌上半坛子,身子一歪,和衣上床准备睡觉。

    兴许是酒喝的还不够,没能让我产生醉意,又或许是和阿茹莎的交谈让我心中郁闷,我睡的很浅,几乎是没怎么睡着。辗转反侧间,耳边却隐约传来起此彼伏的狼嚎声。

    刚经历过大战,瀚海城外伏尸数万,难免有未及打扫的战场,那些尸体,便是这些草原幽灵极好的食物,也不是怪事。我心里想着,并没有当做什么事。

    只是令人奇怪的是,这狼嚎声却越来越近,而声势也越来越大。我知道狼是群居动物,但听这如波涛汹涌的狼嚎声,我不由得怀疑:这狼群也未免太大,好似有成千上万头野狼在集体发声。

    我已经无心睡眠,披衣坐起,抓过横刀走出营帐。

    没有城市里的灯火掩映,草原空旷辽远,天上的月亮犹显得皎洁圆润,月光细细的洒落下来,好似在地上铺满银霜。

    下午的时候我还以为会有暴雨,没想到到得夜晚,天气又有转晴的迹象,这草原上的气候,还真是捉摸不定。

    才出门几步远,我就看见有人向我聚过来,当先的人厉声喝道:“什么人!”

    “是我,果毅都尉席君陌!”我知道军中有宵禁的军令,三更之后,非有军务,不得离营。不过瀚海城决战之后已非战时,大将军又颁布劫城令,所以宵禁也就放开许多,近几日来,我都没有看到有夜间巡营的队伍;不仅如此,城上的夜火照耀也比前几天明亮,影影绰绰的还有不少戍卒在驻守。而我就着火光,也隐约认出来,问话的是自己凉郡折冲府的督营官高连城,算是熟人。

    “席校尉要出营?”高连城抬抬手,周围巡检军收起长枪,便又开始沿着军营巡逻。虽然我的任命还未公示,但是今天早上邓世载已经明确我的调职,所以高连城也就以校尉来称呼我。算起来现在我的职衔已经比他高出半级。

    “不是,只是城外狼嚎声太吵,有些失眠,便出来转转!高都尉夜巡辛苦!”我拱手道。虽然现在高连城比我职衔要低,但是他毕竟是邓世载的近人,而且与我关系素来不错,所以我也不能失去礼节。

    高连城抬起头往西城看去,然后向我附和道:“这狼嚎声从半个时辰前就开始,声响确实是有点大,也不知道城外聚集有多少野狼。恐怕这场仗结束,草原上会出现狼灾!”

    “狼灾?”我还是首次听说这种事情,便有些疑问道。

    “嗯,通常在大雪灾后,狼群结队大规模的从西北往东南温暖的地方迁徙,沿途攻击牧人,掳掠牲畜,走背运的小部落可能因此直接消亡。当然,这些我也是听祖上说起过,关内没有这种传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高连城向我解释道。

    我心下暗想。前两年草原上的确有过寒冬,所以才会有高车族求借棉衣被服过冬的事情。想来应该是草原上的酷寒,不仅导致牲畜的死亡,草原上的其他野生动物也会大量削减,而这些草原上的野狼因为食物匮乏,不得已才会往东南迁移,并且铤而走险攻击游牧部落,以至于噬人果腹。只是,狼群噬人是为果腹,而千百年来人类之间年年相攻相残,又是为何呢?

    我不得其解,便应付道:“想来多半是胡人部落的荒野怪谈,不足为奇。”在我看来,野狼毕竟是畜生,即便能成群结队的攻击牧民,又怎么可能在聪明的人类面前占到便宜。

    “不过今天下午,倒是有契苾部落的人来报告,说他们的牧场被野狼攻击,牲畜损失惨重,连牧民也死伤不少。”高连城听我不以为意,反而严肃的说到。

    我心头猛的一跳,忽然想起来阿茹莎跟我说的话“附离神会降下天罚,惩罚你们这些侵略者的”。当时我没有在意只当是她对帝国军的诅咒,但现在想起来,她说的附离神,不正是高车族信仰的苍狼神么!

    但随即我便笑起来,这种无稽之谈怎可放在心上,我真是越发的神思跳宕。

    高连城见我对这个事并没有什么看法,便向我拱手道:“大将军今夜刚下达的军中宵禁的命令,军中夜巡和值戍恢复旧制,所以席校尉夜晚还是不要随意出营为好。”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今晚的夜巡和城上的值戍又突然恢复往常,只是又发生什么事情导致城中的局势突然紧张起来?

    “是有什么紧急军情么?”我下意识的问向高连城,但随即便自觉所问非人:高连城与我同是低级军官,他并不太可能知晓什么军机大事。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夜间邓将军传唤我过去,让我加派人手恢复往日夜巡,其余的事情并没有交代。”高连城回复我道。

    我向着高连城笑笑道:“估计是劫城已经结束,大将军是要全军收收心吧。”其实,夜间大将军发布军令,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发生,只不过是我们不知道而已,但我也着实想不到是什么原因。

    高连城也笑道:“但愿如此吧!劫城结束,估计也要班师,这鬼地方冷得很,大伙都想早点返程!”

    我笑起来,道:“正是!”

    高连城见我没有继续闲聊的心思,便向我拱手告别道:“我还要继续巡营,请席校尉恕我不便作陪!”

    “失礼失礼!高都尉公务要紧,闲时可来我帐中坐坐。”我回过神来,连忙向高连城客气回道。

    告别高连城,我在月下又徘徊片刻,但又实在耐不住夜寒,便又回到营帐中。

    再次回到营中,一点酒意被夜风吹散,我彻底没有睡意。躺在床上便开始思考起来今天的不寻常之处。

    首先是今天晚上突然的宵禁,虽然我和高连城都认为是劫城结束,大将军是要全军收心为班师做准备,但我总觉着时机不太对,毕竟这种命令,完全可以在明天开始执行,不用今晚仓促之间下达。其次,我总觉着这件事情,和下午我在陆金铭那边听到的关于薛卫率的虎豹骑的失联有关,尤其是陆金铭在晚间突然被武卫府的长史叫过去拜见大将军,然后大将军又连夜命令恢复夜巡和值戍。

    想到这个,我突然回忆起我在武卫府的营门外,看见陆金铭是和几个斥候装束的士兵一起出发去的城中。再联想到陆金铭跟我说的撒出去的斥候大多失联等异常情况,那么今晚的异常已经要呼之欲出:或许是武卫府的斥候已经找到虎豹骑的行踪,而且结局并不太好,所以大将军才会在急切之间发出这样的等同于全军戒严的命令。

    难道薛卫率他们已经遭到不测?

    我不敢细想下去,只觉着太不现实:不要说胡人叛军早已被打散打残,即使仍旧有叛军残余且兵力远多于虎豹骑,以薛卫率的能力和虎豹骑的战力,即便不能取胜,保存主力撤回瀚海城当不是难事。

    我自嘲的笑起来,如果草原上真的还有能聚歼薛卫率的叛军,那早在瀚海城决战的时候便会出现,何必等到现在,我真是有些多疑。不过,如果明天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倒是可以再去陆金铭那边问问他的情况,想来如果不是什么军机大事,他会跟我聊聊的。

    带着这种乱七八糟的思虑,我终于困到不行,沉沉的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