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心间无人区
闻笙忽然就乖了,含着吸管,稍微喝了点。
温热的水落入空荡荡的胃里,顿时有了股暖意,舒服很多。
傅砚临满意地挑眉,搁下杯子,“你休息会儿,我出去一趟。”
闻笙点点头。
傅砚临前脚刚走,沈观南后脚就来了电话。
闻笙立马接了起来,“Jeff。”
沈观南语气焦急,“阿笙,你电话怎么一直不通?”
闻笙答,“抱歉,可能是没电了。”
“马上来森鹿总部,韩舟出现了。”
不等闻笙应答,沈观南已经掐了电话。
听到韩舟出现,闻笙立马精神振奋,她拔了手背上的留刺针,换上自己的衣服。
离开医院之前,闻笙先给傅砚临的微信打了个语音电话,但他一直在通话中,闻笙几次打过去都闪断了。
闻笙只好给他留言,说自己要去森鹿赶个会。
去医院的路上,闻笙才发现,韩舟昨天半夜给她回了信息,说今天在公司碰头,他会给闻笙一个交代。
谁知她半夜突发急性肠胃炎,昏睡到十一二点。
闻笙惨白着一张脸出现在会议室时,韩舟和沈观南都有些惊呆,问她怎么了?
闻笙微微一笑,直说自己不太舒服,刚从医院出来,并无大碍。
打工人不就这样?
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得兢兢业业搬砖,更何况森鹿的问题严重,她作为项目负责人,不可能缺席。
沈观南要唱白脸,闻笙就得唱红脸。
闻笙借了沈观南的电脑,登陆云端,拉出数据摆在韩舟面前,哪怕一脸病气,说话也是中气十足,“韩总,你们的报表的确做得很完美,把财务上的疏漏掩饰得滴水不漏,甚至,你们还对下线门店统一了口径,但我还是发现了漏网之鱼。”
闻笙把数据PPT投到屏幕上,指着一项项数据质问韩舟。
“比如QY市的这个门店,在去年12月份就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可你们送来的报表里,这家店至今还有营业额上报。”
“再比如QJ市这家门店,实际客单价和你们写在报表里的数据相差了一倍……”
闻笙目光淡然而坚定地看着韩舟,“其余的数据,譬如物料进货价里的差额和大区加盟招商的账目出入,还需要我说么?”
韩舟哑口无言。
闻笙看了眼沈观南,沈观南接过话茬,“韩总,给个解释?”
韩舟吸了口气,坦白了个中问题。
最终,韩舟承诺这次涉及的人员都会被开除,并且森鹿接受长璟资本从本月起调来两名财务和一名副总裁,坐镇森鹿。
离开森鹿时,已经是下午六点。
进了电梯,沈观南松了松领带,“阿笙,募投管退四个环节,每个环节都至关重要,你这次要长点教训了。”
闻笙愧疚地点头,“沈总,这次是我疏忽了。”
“倒也不怪你,他们有心做假,咱们防不胜防。这次爆发偷税漏税的风波从另外一个层面上来讲,是好事,若不是这次风波,我们也不能抓住机会查森鹿的账,还安排个高层来监管。”沈观南淡淡然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其实我在会上说的两家加盟店是经营不善,但其经营不善的缘故主要是开店地区太过偏远,而森鹿的产品定价人均在三十,地区消费能力不足,是导致门店倒闭的关键——事实上,森鹿在一二三线城市的市场份额,还是很可观的,相对于一些竞品来说,森鹿的实力不容小觑。”
闻笙为难道,“只是,这一次,我的确没给韩总面子。”
沈观南笑道,“阿笙,你错了,韩舟他会因为这次的事情而感谢你。”
闻笙一愣。
沈观南解惑道,“你以为韩舟为什么躲起来不见你?羞于见面么?不是的。他是在逼我出面,好利用长璟这把刀,将身边的蛀虫杀个片甲不留。”
“韩舟他早就看不惯那些作威作福的亲戚,可家里人逼得紧,不许他开刀,他迫于家庭压力和情面为难,而我们要求他肃清内务,就是给他找了个由头,恶人我们来做,他还是无可奈何的那一位。”
“不然你以为,你那么容易查账?两个偏远地区的加盟店倒闭了还连续几个月上经营数据,用这个来填平几千万的账?韩舟蠢,还是森鹿的财务总监蠢?”
闻笙醍醐灌顶,摇摇头,喃喃道,“是我蠢。”
沈观南开怀一笑,“阿笙,你不是蠢,你是单纯。在你的世界里认为感情都是纯粹的,你只能分辨极端的好与坏,却忘了,好坏之间,往往是有过度的。而大多数人,都在好与坏之间徘徊不停。”
闻笙心里不是滋味。
怪不得韩舟在看到她摆出来的那些数据时,脸上并没有什么惊愕和震撼,仿佛他早料到了有这么一天,所以表现足够坦然。
甚至,他等的就是这一天的到来。
无疑,闻笙被他当枪使了。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闻笙收拢思绪抬头的瞬间,撞上的却是傅砚临冷冰冰的、怒气涌动的脸。
沈观南先是一愣,“傅总,你怎么在这里?”
傅砚临并没有回答沈观南的问题,目光直勾勾落在闻笙脸上,肃冷极了。
闻笙跟着沈观南走出电梯,不知道该不该跟傅砚临打招呼。
沈观南扫了两人一眼,立即明白过来,轻笑一声,对闻笙道,“阿笙,我夜里有饭局,你身体不好,就不用跟我去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闻笙点点头,“好的,沈总。”
沈观南又看向傅砚临,“傅总,再会。”
傅砚临冷不丁应了句,“嗯。”
俩人大眼瞪小眼,闻笙有些心虚,主动开口,“我给你留言了的——”
傅砚临冷嘲,“你还挺骄傲?”
闻笙咬了咬唇,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傅砚临看着就火大,转身走了,大长腿迈得那叫一个速度。
闻笙连忙跟上去,一同出了大厦。
傅砚临站在路边等车,单手抄袋,身姿挺拔,肃冷的面上薄唇紧抿,是很生气的样子。
闻笙心虚地走上前去,想叫他名字,可发现自己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叫啥呢,只好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