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暗夜行者 二
大雪在傍晚时分飘飘洒洒的落下,随后寒风大起吹的满城冰雪凌如刀,雪虐风饕嗷嗷咆哮,似那鬼哭狼嚎,吓的无数人闭门关窗,躲在被窝里面瑟瑟发抖。
还未过酉时,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就连平日里巡夜的士兵和捕快也都躲在了避风处躲避风雪。
街道上的灯火早就被冰雪扑灭,整个龙城变的漆黑一片。
吱呀!
小院内,燕北走出了小楼,他换上了一身白色的衣袍,个头比先前矮了七八公分,身材变得微胖,脸面圆润,若是有认识他的人在此,也不一定能认出他就是燕北。
呼啸的寒风令他的心更加冰冷,他戴上了一张破布缝制的头套,只余下了一双眼睛没有被遮挡。
他行动无踪,悄悄的走在院落中的积雪上,却未曾留下半点印记。见此,他对于自己的功夫颇为满意,当即在院中小跑了起来。
这一次,雪地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脚印,脚印很快被飘落的大雪掩盖。
“走!”
燕北轻声呢喃,身形一晃,三两步跃墙而出。
他横穿了白虎大道,直接没入了龙族百姓居住的区域,在这里到处都是饥饿的呢喃以及痛苦的哀嚎,亦有一些人的窃窃私语,更有心怀不轨之人的鬼祟。
穿过整个居住区域,燕北遇到了二十多处关卡,他借着风雪的遮掩,成功的避开了守卫在此的天魔族士兵。
戌时三刻,燕北来到了一处名为“祥瑞斋”的店铺前,这是昨日他离开魔教所时路过的一间店铺,店铺的主人名叫欧阳舒宇,因为一点小事纵马拖死了一位龙族家仆。
此时,祥瑞斋的后院中,欧阳舒宇正在饮酒,他的脚下跪着一位穿着青衫的小女孩,小女孩约有七八岁左右,她的身上遍布着鞭痕,衣裳已经破碎的不能称之为衣。
“该死的贱婢!如果不是老子好心,你早就被那帮该死的**弄死了!我诚心待你,想要娶你为妾,哪知道你竟敢给我下毒!贱人!老子原本不想这么早就要了你,今日就尝尝你的滋味,在让你去与你那个死狗老爹相聚!”
欧阳舒宇醉醺醺的喊着,他每说一句话,便会踹女孩一脚。
女孩双眼朦胧,瞳孔中没有一点光线,好似个木偶,任凭欧阳舒宇如何大骂怒踹,竟没有半分的动作。
屋外的廊下,四个裹着厚厚棉衣的龙族仆役正靠着廊柱低语。
只听其中一人道:“你们说老张的女儿还能不能活?”
“切!都特么的被灌了离魂汤了,要是能活,我随你姓!”
“这就好!这就好!这小东西竟敢连我们都害,死了更好!”、
“可不是!老张那是自己找死,岂能怪我们!他女儿也是,竟把我们当成了仇人!可恨!可恨!”
……
窃窃私语被风雪覆盖,却被燕北听去。
噗!噗!噗!噗!
冰雪中,有暗影掠过了苍白,没入了四个奴仆的眼窝。正低语的四人身形一颤,同时间扑倒在了地上。
房间中的欧阳舒宇并为察觉到外面的动静,他正将最后一口酒咽下肚,双手朝着身前的女孩伸了过去。
吱!噗!
这时,房门被人推开,欧阳舒宇听到了动静,他的心情变得暴躁了起来,正要扭头大骂时,眼前光影一闪,整个人不由一震,仰面倒在了地上,他的眉心破了一个大洞,有汩汩鲜血从中淌出。
“可惜啊!”
燕北走进了房间,随手关上了门。他看向了小女孩,见对方仍旧跪在那里,他走上前将手放在了对方的脉门之上,十几秒后燕北站了起来,他不由长叹了口气:“还真是离魂汤啊!”
这离魂汤又名散魂散,是江湖邪道的一种害人的手段。服用此药的人,将如同没有了魂儿的傀儡,人虽活着,却犹如死了一般。
佟永盛传给他的佟氏医书上亦有离魂汤的介绍,却并未言说解药一事,想来这是无解之毒。
“罢了!”
燕北叹了口气,他的手臂一震,一枚铜钱被夹在了指尖,就在他要杀死小女孩的时候,他的动作僵停在了原地。
他想到了丑姑家的一个妹子!
曾经,他也有过这样的一个妹子,年龄比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大了不少,不知道什么原因变成了无魂之人,丑姑遇到她之前,那个妹子被乞丐带进了一处破庙,丑姑见此连忙报了官,官府抓了乞丐,经过审问这才知道那个妹子中了江湖传闻中的散魂散,后来丑姑带着妹子回了家。
燕北与另外两个兄弟被丑姑赋予了照顾妹子的任务!
他们照顾了那个妹子两年,后来在天魔族屠灭小琅镇时,妹子死在了天魔族的屠刀之下,而她死之前一直都是如同木偶一般,待听到照顾她的兄弟的凄厉哀嚎时,猛然惊醒,她又“活”了过来,为另外一个兄弟挡了一刀……
记忆中的画面被触目,燕北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他在房间中找了个衣服,披在了女孩的身上。
“呼!”
燕北吐出了一口浊气,他觉得这是天意。
随后,他将女孩送进了秘境,又将这家店铺存的米粮衣物等东西挪入了秘境,这才离开了店铺。
“残杯与冷炙,到处潜悲辛!”
暴雪肆虐的街道上,燕北听着路旁店铺内的声音,不由闭上了眼睛。
路旁店铺中,处处都有龙族百姓的悲苦声,有求饶声、有鞭笞声、亦有惊叫声,还有天魔族的声声笑语与怒骂。
“杀!”
燕北走了几米之后,再也按耐不住心里面的压抑,他转身走进了另外一间铺子。
寒夜风雪呼啸,街道旁店铺中的温酒热炭边是一具具天魔族死不瞑目的尸体,还有一些助纣为虐的龙族小人之尸。
等燕北来到魔教所总部时,已经是子时。
总部大院中可见明亮的灯火,隐藏在街道暗巷中的燕北感知到了一个个强大的气息,也听到了楼宇中的低语声。
等待半个多小时后,他走出了暗巷,翻身进入了魔教所,来到了侧院儿的一个房间之外。
房间里面,欧阳金豹正坐在一火盆旁烤火,他旁边还坐着十几个同族的下属,众人在讨论着三天后的计划。
燕北听了一会儿,待周围巡逻的士兵远去之后,这才悄悄的将手伸向了门。
“谁!”
还不等燕北将门推开,一个声音从房内响起。
声音响起,欧阳金豹等人脸色骤变,纷纷停止了交谈,有人还将早就准备好的布匹掀起,遮挡在了众人之间的沙盘上。
吱呀!
燕北见此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直接推开了门,同时间手中的长钉如雨般的落向了门内的密探。
这长钉是他在一家店铺里寻得,那家店铺做的是五金生意,店主是个六十岁的天魔族人,此人以龙族之肉为食,家中圈养了三个身体残缺的龙族青少年。
这也是燕北为何屠杀沿途店铺天魔族人的主要原因!
在他看来,天魔族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噗!噗!噗!
长钉比铜钱更具杀伤力,门口警戒的密探还未做出反抗,便被长钉钉死。
哗啦!
屋里面的其他人见此赶忙将桌面立起,挡住了不断打来的长钉,有人更是挡在了欧阳金豹的身前。
欧阳金豹皱眉看着进门的燕北,他的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
叮!
就在燕北不断挥洒长钉的时候,房间里面响起了一个清脆的铃声,紧接着屋外铃声大震,敌袭的呼喊声不断响起,有人朝着这边奔来,亦有人在周围做出了防备。
“束手就擒吧!”
欧阳金豹不缓不慢的穿戴上了盔甲,他没有去管为他而死的密探,而是认真的劝着燕北。
砰!
不等他话音落下,最后几名密探也被燕北射杀。
燕北停了下来,他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腕,看着欧阳金豹淡淡的说道:“阎王让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说话间,他双手同时施展。
“自如境的无影手!你到底是谁?”
欧阳金豹任凭长钉打在他的身上,他已经判断出了燕北的身份,觉得眼前这人似乎是甲区的那位神秘武者。
他一边伸手挡住了射向眼鼻的长钉,一边大步朝着燕北走去。他这一身天魔铠乃是天魔族精锐部队天魔军的战甲,宝剑都无法斩断甲片,更别说区区的铁钉了。
他已经想好了,等抓住这人之后,定要让这人尝尝万钉临身之痛。
两人相聚五步时,欧阳金豹突的由掌变拳,一个纵步突进到了燕北跟前,挥拳砸向了燕北的空门。
砰!
这一拳被燕北接住,可就在欧阳金豹的另外一拳轰向燕北的脑袋时,一道劲风从欧阳金豹左臂下的狭小空隙中袭来。
“不好!”
欧阳金豹心神剧震,本能的便要收拳回防。
噗!
不等他做出动作,一根长钉没入了他的眼眶。
“这怎么可能?”
欧阳金豹身躯一震,他疑惑的看着燕北倒向了地面。
致死他都没有想清楚,那一击到底是怎么发出来的。要知道刚才他可是锁住了燕北的手脚,左拳更是封住了自己的空门,他不相信有人能从那种狭小却不可能突破的间隙中,投出暗器。
而且,无影手不是远程攻击的武技吗?什么时候近身也如此刁钻厉害了?
可惜他的这些疑惑已经无人可以解答!
“杀!”
同时间,门外传来了魔教所侍卫的喊杀身。
燕北顾不得其他,转身挥洒出了一片铁钉,突入房间中的侍卫身躯一震,尽数跌落在地,变成了尸体。
半个多小时后,魔教所顶层的一个房间中,欧阳桑树听着手下所述的信息,他的眼神中透出了一抹惊慌:“我们的人跟丢了!魔教所损失惨重!”
“这怎么可能?”
他踉跄着退后了一步,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