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1号宿舍
克里希亚学园是公认的大陆第一的魔法学府。诞生于“七王时代”末期,距今三千多年,可谓是历史悠久。
而千百年来无数魔法界的栋梁之材相聚于此,共同研究追寻魔法的极致,也让这所学园有了极为深厚的底蕴。
沧海桑田,时代变迁,到如今这个世代,克里希亚学园又有了崭新的面貌。
那扇门后,并不是小说里描写的那种古典雅致的街学府,而是一条热闹的商业街。
数不清的店家,各式各样的商贩,穿着学园制服的结伴而行的少年少女们,还有坐在小店里喝着咖啡抱怨生活的成熟的大人们……
完全没有想象中大陆第一学府庄严肃穆,反而洋溢着青春欢快的氛围。
在这种轻松的环境下,真的能好好的研究魔法吗?
第一次来到克里希亚学园的孩子们,大多都会抱着这样的疑问。
艾蕾等人漫步在商业街,轻松欢快的氛围让人不由得跟着开心起来。
少女们的俏脸上洋溢着微笑,就连一向沉默的小公子心情也放松下来,冷漠的神情稍有缓解。
“真是意想不到呢,克里希亚学园内的气氛。”
“的却,本以为应该是一个更加庄严神圣的地方。”
“安娜有些幻灭了吗?”
“幻灭什么的,没有啦。倒不如说,这让我很安心。”
“安心?”
“那个,太过严肃的氛围,我会很紧张的。所以现在这样,嗯,刚刚好。”
“这样啊,也是轻松一点儿也好。”
……
艾蕾和安娜两人在后面聊着,伊思琳则像个从乡下来的土妹子一样东看看西瞧瞧,好不快活。
也难为她,一直待在梅卡尔家当着处刑人,没时间去享受这个年纪应该享受的事物。
至于修,则是暂时充当着“领头羊”的职务,不紧不慢的走在街道上,后面三位虽然干着自己的事,但也识趣的配合着他的脚步。
修喜欢安静,在家时经常是一个人读着书,偶尔艾蕾闲暇的时候会来陪着自己也是安安静静的。
自己的身边一直都是寂清的,他有这样的自觉。
因为除非必要,他并不想和艾蕾以外的人有较深的联系。
话虽如此,他并不讨厌热闹。偶尔的热闹,能让他觉得自己确实活在这个世界上,而不是游于世界之外的伪物。
更重要的是,那个人喜欢这副热闹的景色,或许,不一定是因为他的影响,自己并不讨厌。
“说起来,你们的宿舍号是多少?”
艾蕾小姐突然展开话题。
“我的,东区02。”
“西区11。”
“唉,我是北01,不在一起呢。”
似乎是因为没能和自己的弟弟分在一起,艾蕾露出沮丧的神情。
“随即分配,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修安慰起艾蕾,虽然他并不明白艾蕾为什么沮丧。
“安娜,你的宿舍号是多少?”
“唉,我,我吗?我不太清楚。”
“嗯?”
几乎是一瞬间,两位小姐的目光通通聚集到安娜身上,就连小公子也不由得瞥了她一眼。
“没收到吗?难道是疏忽?”
“应该不会吧,毕竟这里是克里希亚,又不是什么其他的地方。”
“难道是延迟?”
……
似乎因为自己的事让两位小姐有些伤脑筋,安娜有些不好意思。
修看着三人,露出一丝大为不解的神色。他叹了口气,走到安娜身后,伸手轻轻戳了戳她的后背。
“怎,怎么了吗,修大人?”
修摊开手:“终端。”
“嗯,是要我的终端吗?
修轻轻点头。
安娜愣了愣,摘下戴在脖子上的链式终端机递给修。
修接过终端,摁了下终端的启动按钮。
虚拟窗口展开,修流畅的操作着。
安娜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男孩的侧颜很好看,认真的神色更是令人瞩目。更关键的是他真的很厉害。
明明比自己小,但对终端的使用不知比自己厉害多少,仿佛终端就是自己的手脚一般。
相比之下自己……
“修大人,真的很厉害呢。”
“这没什么,熟能生巧而已。”
修瞥了眼安娜,一边操作着终端一边说道:“说起来,为什么汝要用‘大人’来称呼吾?”
“唉,您讨厌我这么称呼您吗?”
“称呼而已,吾并不在乎。只是吾有些好奇,汝用‘小姐’去称呼那两人,对吾却冠以‘大人’?那两人也是汝的上位吧?”
安娜愣了愣,若不是修的提及,她其实并没有那么在意称呼。
在帝国下位贵族称呼上位贵族,无论男女,以“大人”或担任职称名称呼。
平级或者下位则随意,但通常多冠以“先生”“小姐”等。
所以严格意义上讲,安娜其实一直都在以下犯上。
这,这不是很不妙吗?
安娜有些慌了神,想到在列车上伊思琳提及的修最讨厌的两样事物——“逾矩”“纵权”。
再联系到刚刚修的问题上,这不就是……
“抱,抱歉,是我得意忘形了,还请您,不,不要……”
“汝似乎想多了,吾不是在责问汝。”
“那,那您是为了什么?”
“不是说了吗,吾只是好奇而已?”
“真,真的吗?”
“在汝看来,吾是那般不可信之人?”
安娜揉了揉有些湿润的眼角,轻轻摇头。
虽然接触时间不过一天而已,虽然修大人很冷淡,看上去有吓人,但她却能从他身上感到安心,一种油然而生的信任感。
“关于修,修大人的疑问,那个因为艾蕾小姐和伊思琳小姐很亲切,而且她们似乎并不讨厌和我亲近,所以我可能稍微有点逾越了。”
“这样啊。”
问题得到回答,但他似乎并不在意,眼眸低垂,目光凝落在终端上。
对于他而言,得到答案就没必要在揪着不放,不管答案的是什么,他都会淡然的接受。
但在其他人看来他现在冷漠的模样,就和暴风雨来的前期一样,有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老实说,从刚才开始她的腿就不停的在抖。
“如,如果您,您觉得这样不好,我,我立刻改。”
安娜紧张的都结巴了,她甚至都不看瞧一眼面前的男孩。
“汝为什么要改,吾没说不可以。而且现在不是什么严肃场合,没必要拘泥于所谓的礼节,汝想怎么称呼都行。就像这两人一样,如果汝想的话,也可以直接称呼吾的名字。”
“唉,真的可以吗?”
“汝可以试试。”
“那,修,修君。”
安娜的声音很小,明明只是喊了个名字,但这似乎花光了她全身的力气。
修轻轻点头,虽说还是一副冷漠模样,但周边的氛围似乎变得温和了些。
“喏,还给汝。”
似乎是用完了,修把终端还给了安娜。
安娜接过,将它重新带回脖子上。她有些好奇修对终端做了什么,但又不敢多问。
而修看她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解释道:“刚刚给汝的终端检查了番,似乎因为外界的某种压力而导致部分功能禁用了。吾给汝做了些调整,现在应该可以正常使用了。”
“这样啊,那个,谢谢。”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感谢事,举手之劳罢了。”
修摆了摆手,表示这没什么。但安娜还是觉得,修是一个很厉害的孩子。
而在一旁结束交流的两位,看着这边的情景,各有各的心思。
“你弟什么时候这么熟悉终端了?”
“在领地里无聊,研究的。”
“不是,他不是最厌烦这些科技产品了吗?怎么,转性了?”
“能别把人家的弟弟说的和个食古不化的老古董一样吗?”
艾蕾无语的瞪了眼伊思琳。
“话说比起这个,我觉得安娜的宿舍号可能更重要些。”
“那倒也是。”
伊思琳认同的点了点头,然后冲到安娜身边,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安娜。
“伊,伊思琳小姐?”
感受到后背传来的柔软触感,安娜不由得红起了脸。就算是女孩子,她也很少像现在这样亲昵。
“安娜,你的宿舍号,快看看是不是和我一起。”
“啊,是。”
伊思琳的热情,让安娜有些不知所措,动作有些僵硬的开启终端。
但伊思琳觉得安娜似乎行动有些不太方便,就主动帮她操作了起来。
“我看看,我看看,啊找到了。”
伊思琳在邮箱里找到了标记了宿舍号的邮件,二话不说就点开了,而后……
而后她的笑容一下子就变得僵硬了起来,表情像是丢了魂一样念叨起来。
“不可能,不可能,为什么不是我?”
“怎么了吗?”
安娜不由得心慌起来,但艾蕾却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别理她,她有时候就这样。”
“啊,是,是的。”
安娜看了眼伊思琳,然后看向自己的终端界面,艾蕾也从旁凑了过来。
“哦豁,原来如此,西区11,安娜运气不错呢,真让我羡慕。”
“唉,是,是吗?”
被艾蕾用温暖的目光看着,安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西区11,看来说个很不错的宿舍呢?
说起来,这个宿舍号有点熟悉呢,好像前不久才从哪儿听过。
安娜下意识看向一旁的修,突然身体一怔。
“啊啦,真遗憾呢,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和安娜你换一换。”
她有些生硬的扭头看向艾蕾,只见艾蕾佯装着一副遗憾的表情,但冰蓝色的眸子却透着名为“有趣”的笑意。
安娜的嘴角有些抽搐。
这个人,果然性格有些糟糕的对吧。
这样啊,和吾一个宿舍啊。”
“是,是的,还请您多多关照。”
安娜把在一个宿舍这事告诉了修,和预想的一样,修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反观伊思琳,从得知安娜的宿舍号和修相同开始,就一直在碎碎念的。
自己中意的孩子没和自己分到一起,有点失落,但可以接受。毕竟克里希亚的学生那么多,两个认识的人分到一起的概率本来就小。
可是她接受不了,明明在概率低微的情况下,自己的发小和自己中意的孩子偏偏分在了一起。
心里有股落差,让她很不舒服,但更多的还是不放心。
卡列家是乡下领主,爵位不高,加上地处偏远,这导致信息获取不便,对位阶较高的贵族缺乏认知。
谈及修-拉贝-诺斯特,贵族们首先想到的不是他稚嫩和年纪,亦不是诺斯特现任家主的弟弟的尊贵身份,而是他那与孩童外表相反的冷漠傲慢的个性和强硬的铁血手段。
在以四大公爵为首的贵族圈子里,修-拉贝-诺斯特的名声不亚于他那作为公爵的姐姐,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压住了其他公爵的威势。
虽然他只是个孩子,但他的存在令许多曾在动乱之后妄图窃取诺斯特权柄的贵族们望而却步。
更重要的是他的手里有一支军队,一支由北境的各个氏族中的晓勇之士组成的王者之师。
因为某些原因,四大公爵里唯一被王族授予组建军队之权的就是诺斯特。
而这种大权本应该是由现任诺斯特公爵持有。
但十年前诺斯特动荡,为了维护诺斯特的权力和地位,现任的诺斯特公爵艾蕾-希亚-诺斯特游走于官场,一心于政治,无暇顾及,所以这军权就被交付到了她最信任的人,也就是她弟弟的手上。
诺斯特家族军阀出身,对军队的管理十分严苛,也因此诺斯特军人能成为其他帝国军人中的精英,他们来自北境的各个氏族,因信仰着如今诺斯特公爵的强大而相聚于此。
所以这支信奉实力至上的部队只会侍奉他们唯一的主人,对于这个凭空冒出来的稚嫩的小将军,他们理所应当的不会待见。
现任诺斯特公爵对于她唯一的弟弟很是宠溺,据说如非必要的情况,她甚至都不愿意自己的弟弟在大众面前露面,这是整个北境都知道的事。
虽说是公爵的弟弟,但是让一个孩子站在自己头上发号施令搁谁谁也受不了,尤其还是这种养尊处优,连刀都不知有没有摸过的小少爷。
修的风评在军队里并不好,但碍于身份,军人们还是偶尔会做做样子敷衍。
但在半个月之后,因为某件事修的在军队风评方向突然逆转,几乎一跃成为诺斯特军队的主心骨,被所有人奉为“将军”,在军队的统治力开始逐渐取代身为公爵的艾蕾,甚至隐约有扶持修成为诺斯特公爵的呼声。
但艾蕾和修放任这些议论,姐姐依旧信赖弟弟,弟弟依然仰仗姐姐,姐弟两人没有因为这事有过任何不和。
最后艾蕾公爵和其亲信掌握了诺斯特的政治,而以修为首的诺斯特军则统领诺斯特的军权,
对外艾蕾是诺斯特的领导者,对内则是姐弟共同治理。
就这样,两权分割,全新的诺斯特诞生了。
而军权的独揽,也让修成为贵族眼里最为忌惮的对象。
因为仅凭这支军队,他就可以踏平帝国除王都以外的任何地方。
两年里,无论是魔兽入境还是贵族乱权……修和他的军队替诺斯特扫除了无数阻碍。
“诺斯特的死神”,他在上流贵族那里被冠以这样的称呼。
无论是谁,只要觊觎北境的权柄,白色死神便会带着他战无不胜的军队将觊觎者的一切收割殆尽。
从两年前开始,这个故事从未有过改变。
那些威胁到诺斯特的贵族们,基本都被物理意义上的抹除了。
这事曾一度引起社会恐慌,但最后都被帝国内部的掌权者们压了下来。
在那之后,很少再出现贵族突然在家中书房暴毙,然后而不小心碰到了灯火,之后整个宅邸都烧成灰烬这种事件了。
总而言之,自己这位青梅竹马可不是和他外表一样稚嫩的孩子。
虽然平常是没什么,但若涉及到诺斯特,他会毫不犹豫的出手灭杀。
安娜虽然现在看上去是个没什么威胁的孩子,但她的姓氏注定她以后绝不平庸,而且这孩子好像还是克里希亚学园新生里的上位排名者。
艾蕾答应过自己不会对安娜出手,短时间内修应该也不会,因为他听从自己的姐姐。
但卡特家,这个远离帝国政治中心,任谁看都没有任何威胁的边远地区的乡下贵族家族,却和统领帝国北域的诺斯特有过一段纠缠不清的渊源。
一旦修判断安娜和她背后的家族有可能威胁到诺斯特,他会不果断的出手处理,即使这违背了姐姐的命令。
“你的表情看上去不是很好呢,卡梅尔家的小姐。”
浅浅的笑意中带着一丝挠人的挑衅,那个女人,艾蕾希亚-诺斯特,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
伊思琳揉了揉眼角,她有些头疼。这个女人,她实在应付不过来。明明知道别人想的是什么,却揣着明白装糊涂,非要让别人说出来。
和她那圣洁的外表相反,个性十分糟糕,伊思琳认为她或许有些抖S的倾向。
和这种人相处,最好的方式就是顺着她话的意思,但这总让伊思琳得不舒服,有种被别人支配的错觉。
“明知故问,你能保证你弟弟不会对那孩子出手?”
伊思琳看着艾蕾,自己的忧虑毫不保留的脱口而出。
和艾蕾说话,就要这么直白。帝国古语里有句话,愚言使话术愚钝,再聪明的话术也架不住直白的言语。
艾蕾冰蓝色的眸子露出些许玩味:“能,只要卡列家的那位不出凡尔纳,那孩子绝不会对她出手。”
“这样啊。”
伊思琳稍微放心了点儿,那位已经隐退多年了,轻易应该不会离开凡尔纳,安娜的安全是有保障的。
但这个要求,似乎有点奇怪。说是要求,但说法更像是……交易!
“等等,你不会?”
伊思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银发少女。
少女公爵微笑着,手指轻轻抵到她的唇前,那轻薄仿佛能透出血娇艳红唇轻轻开合,说出来令伊思琳后背一凉的话语。
“那位,是个好父亲呢。”
“该死,你疯了!”
几乎是瞬间,伊思琳揪住了她的衣领,乌黑的眸子死死盯着眼前绝美的女孩,瞳孔中似乎蕴藏着一股烈火。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居然去威胁那位,那位可是这个国家的……”
“嘘,冷静点。”
艾蕾食指指腹轻轻落在伊思琳的唇上打断了她的话,眼神示意她前面还有人。
伊思琳忍着怒气,松开了艾蕾,冷哼一声撇过头去。
一旁的安娜注意到这边的情况,问道:“发什么事了吗,两位?”
伊思琳没有回答,浑身散发着低气压。
艾蕾依旧优雅,皎好的容颜带着浅浅的笑意:“她经常这样,安娜你就不用管了。”
“是这样吗?。”
身为伊思琳青梅竹马的艾蕾既然都这样说了,安娜也就不会再多管些什么,但她总觉得有些奇怪。
“好了,比起这些,刚刚和修聊天怎么样?”
“修,修大人看上去很冷淡,但却意外的很好交流哦。”
“那就好,毕竟你们以后是舍友,不好交流可不行。”
艾蕾轻轻点头,似乎对两人可以恰当交流这点感到满意。她对弟弟的要求并不高,不谈交友,能和她以外的人多说两句话就行。
“啊,说起这个,刚刚我和修大人交,不对,应该说是讨论了一下。因为我们的宿舍在不同的区域,距离较远,为了方便待会儿就各自行动。”
艾蕾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终端:“行,时候也不早了,各自去宿舍安排好,也差不多该吃午饭了。”
“伊思琳小姐没问题吧?”
征得艾蕾的同意后,安娜转头看向了伊思琳。
伊思琳看了看安娜,又看了看身旁的那个女人,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安排了。”
安娜笑着拍了拍手。
就这样四人在出了商业街之后,各自奔着自己的宿舍去了。
商业街到宿舍的距离并不远,但走路的话也要十多分钟。
西区11号,在到了宿舍区后又花了不少时间,修和安娜才找到自己的宿舍。
该说不愧是世界第一的魔法学府呢,宿舍都与众不同。原本在安娜的认知里,所谓宿舍应该是大楼里那些单间,但眼前却是一栋复古式的别墅。
典雅,庄重,红色的墙瓦在阳光下十分两眼,青绿色的爬山虎攀附其上,彰显着生命的可敬。
如果,如果是这样的就好了……
“修,修大人,这真的是宿舍吗?”
黑鸦啼鸣,走兽低吼,身旁的灌木不时抖动,这座坐落在林间深处黑砖青瓦的古堡,让安娜心头一紧。
修看了眼古堡,而后歪头看向安娜。
“很有年代感呢。”
“这,这种事我也看出来啊,但,这,这不是重点啊。这种地方,不会闹鬼吗?”
安娜浑身发怵,不知是害怕还是空气中沉重的水汽,总之她现在背后发凉。
“汝,很胆小呢。”
“抱歉,我恐惧无能。”
果断的承认了,在年下的面前。
修看着安娜,灰色的眸子里带着些许不解。
在他看来,鬼怪之物在魔物中谈不上寻常,但也不算少见。而且大多都是些只能吓人的精神体,能够影响现实的不过寥寥之数,没必要去害怕这种非实体的怪物。
他是不理解安娜恐惧的原因,但他却明白现在应该去安抚这个人。一直被人拽着衣摆,这并不舒服。
想想看,一般这个时候,艾蕾是怎么做的。
修稍微思考了番,而后抬手摸了摸安娜的脑袋。
“不要害怕了,吾会保护汝的。”
安娜微微一愣,似乎没能理解为什么有一只手在抚摸着自己的脑袋。
可当她反应过来,羞耻感瞬间遍布全身,脸红的滚烫。
自己居然被年下摸摸头,还是在这种情景下。
太羞耻了,好像找条地缝钻进去。
“汝好些了吗?”
“好,好多了!”
安娜强忍着羞耻心,尽可能保持平静的回答了修的关心。
“是吗,可是汝的脸好红,真的没关系吗?”
“没,没有,谢谢关心!”
“那就好。”
见安娜态度如此确切,修也不在多问,将话题又重新扯回古堡上。
“关于这栋建筑,吾刚刚查出来点东西。”
“唉,好,好快。”
安娜略微吃惊,自己明明都没看见他使用终端。
“在汝低头扯着我的衣角时。”
修回答了安娜的疑惑。
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安娜自己可能会被这对姐弟吃的死死的。
“西区11号宿舍,虽然氛围阴深了点儿,但在学生里人气很高。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八百年前的魔王时代,是传说中的圣女克罗蒂亚在学生时代使用的宿舍。据说从这栋宿舍毕业的学生,后来基本上都成为了历史上有名的强者,所以这栋宿舍也有‘王者之乡’的美誉。”
“这么厉害的吗?!”
安娜表示震惊,这个阴深的宿舍,居然大有来头,就连传说圣女克罗蒂亚还在此生活过。
“时间不早了,我们进去吧。”
安娜主动提议,拖着行李就往前走。有圣女的庇佑,她到也没那么害怕了,这时候可要好好挽回刚刚丢失的尊严。
当然她的尊严,修并没有在意,见安娜上前,他也关闭终端跟了上去。
两人到了门前,安娜把手放到门上准备推开,可还未发力,门却自己打开了,而后一个女仆打扮的人出现在门后。
那女仆左手拿着刀,浑身上下满是血污,脸色惨白,碧玉色的眸子透着寒冷。
黑色的乌鸦盘旋于林间上空,凄厉的啼鸣让人心头难安。空气中弥漫着些许锈味,沉重的水汽让人喘不上气。
几乎没有任何预兆,安娜两眼泛白,扑通一声径直摔倒在地上。
留下门内门外的两人不明所以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