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人情
张友亮提供的这些信息太笼统了,几乎毫无用处。
他二人回到急救室门口的时候,刚才被急救的佳佳已被让护士推了出来。
没有大大小小的管子插在孩子身上,只有一张白色的布单蒙在上面。
看到这一幕,名叫张友亮的刑警再忍不住,依靠着墙壁,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林洛直挺挺地站立许久,转过身形,步伐沉重地向医院外走去。
他不想再待下去,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感觉自己再多待一刻,他就要疯了。
一家三口,无一幸存,这样的手段,当真是狠毒到了极点。
林洛走出医院,在附近的小便利店里买了一包香烟,站在医院的大门口,他几乎是一连抽了半包烟。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大亮。
手机的振动,让林洛回过神来。他弹飞手中的半截烟头,把手机拿了出来。
“喂?”
“洛哥,是我!”电话里传来刘智敬的话音:“洛哥,今天周末,你应该不上课吧?我们在烧烤店里等你。”
“我去不了了。”
刘智敬很机灵,听出林洛的声音有些不对劲,他紧张地问道:“洛哥,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秦哥遇害了。”
“秦哥?哪个秦哥?”刘智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秦润之!”
“秦润之?秦哥他遇害了?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刘智敬话音里带着惊骇和难以置信。
秦润之那是什么人啊,他可是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队长,他怎么可能遇害呢?
“昨天晚上。”
“这……这……洛哥,你现在在哪?”
“医院。”
“洛哥,我们现在赶过去。”
“不必来了,不方便。”
“洛哥,我们去哪找你?”
“知道孙龙现在在哪吗?”
“孙龙?孙龙平时都在烈火舞厅的……”
“我去找他。”说完话,林洛把手机挂断。
他欠秦润之的人情,已经没机会还了,但秦润之一家三口被灭门的仇,他一定得报。
警察指望不上,那就靠自己去解决。
林洛在医院门口打了一辆车,直奔烈火舞厅。
路上,他给彤画打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先回家了。
医院里乱哄哄的,林洛一个孩子留在这里,的确有些不太方便,彤画也无法分心照顾他,她没多说什么,只提醒林洛记得吃点早饭,别饿着肚子。
等林洛乘车抵达烈火舞厅的时候,不仅刘智敬等人在,连严都赶过来了。
看到林洛,众人一同围拢过来,纷纷说道:“洛哥!”
刘智敬小心翼翼地问道:“洛哥,秦哥遇害,和孙龙有关?”
林洛一怔,问道:“谁说的?”
“呃,如果……如果和孙龙无关,洛哥现在来找他做什么?”
“讨个人情。”林洛随口说了一句,迈步走进舞厅内。
舞厅里黑咕隆咚的,放着劲爆的音乐,但客人却寥寥无几。毕竟大早上的,谁会没事跑到舞厅里玩?
他们刚进来,便有一名服务生迎上前来,打量他们一番,问道:“几位要包房吗?”
“找人。”林洛说道。
服务生一怔,问道:“你们找谁?”
“孙龙!”
“找龙哥?”服务生的脸色沉了下来,重新打量他们一番,最后目光落在林洛的脸上,歪着脑袋问道,“你他妈谁啊?找龙哥什么事?”
“没你的事,让开!”
“哎呀,口气还不小……”
不等服务生说完话,林洛伸手横着一扒拉,服务生向旁踉跄出好几步。
林洛突然动手,让服务生勃然大怒,暴跳如雷地叫骂道:“我操你ma的……”
林洛理都没理他,径直地走了过去,身后的严可没客气,侧身就是一脚,不偏不倚,正踹在服务生的嘴巴上,后者怪叫一声,仰面翻到,他手捂着嘴巴,血水顺着手指的缝隙流淌出来,再也骂不出一个字来。
见有人来找麻烦,好几个小混混从舞厅里端冲了出来,有的拎刀,有的提棍。
服务生不认识林洛,这些小混混对林洛再熟悉不过,当他们看清楚来人是谁后,不管是拎刀的,还是提棍的,立刻把手中的武器背到身后。
人群中的张涛惊讶道:“肉皮……不,洛哥,你……你怎么来了?”
孙龙和他提过,他和林洛的事已经了了,从此以后,再无瓜葛,还特意叮嘱张涛,让他以后也别再去找林洛。
没想到,今天林洛竟主动找上门来了。
“孙龙呢?”
“洛哥,你……你找龙哥什么事啊?咱们之间的事,不是都解决了吗?”
“孙龙在哪?”林洛懒得听他废话,加重语气,再次问道。
“呃,这……龙哥今天没在这……”看林洛的样子,脸色阴沉,杀气腾腾,估计找龙哥也没什么好事。
张涛话到一半,就听身后有人大声问道:“怎么回事?谁他妈敢来砸我孙龙的场子?”
听闻话音,张涛下意识地看眼林洛,见他也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自己,张涛吓得一缩脖,大气都没敢喘,缓慢的一步步向旁退。
林洛的目光越过张涛,向小混混们的身后看去,朗声说道:“是我!”
“我他妈知道你谁啊?”孙龙晃晃悠悠地从人群里走出来,一手插着兜,一手拿着牙签在剔牙,等他看到林洛之后,拿着牙签的手顿时一哆嗦,差点没把牙签捅到牙床子上。
“哎呀,这不是洛哥吗?稀客稀客,快快快,里面请、里面请!”孙龙做梦也没想到,前来闹事的人会是林洛。
他反应也快,只稍楞片刻,便满脸堆笑地连连摆手。
林洛走到孙龙近前,自来熟地抬起胳膊,搭住他的肩膀,说道:“龙哥,咱们到吧台那边坐会儿?”
“行、行、行!”上次林洛神不知鬼不觉地跑进他家里,这件事给孙龙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自那天之后,他连续好几个晚上都睡不好,次次被噩梦惊醒,把家里的锁头统统换了一遍还觉得不安全。
用他老婆的话讲,那段时间的孙龙简直都魔怔了。
好在后来听说林洛带着柳川、赵凯等人去了R市,孙龙也终于能睡上踏实觉了。
不过今天,他的“噩梦”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林洛和孙龙并肩走到吧台前,双双坐了下来。
孙龙满脸的干笑,问道:“洛哥喝点什么?”
“水就好。”
孙龙向吧台里的服务生扬下头,说道:“去,给洛哥倒杯柠檬水。”
等服务生把柠檬水放到林洛面前后,孙龙搓着手笑问道:“洛哥,这段时间,兄弟没得罪过你吧?”
“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只是向你打听几个人。”
“哦?”孙龙诧异道:“洛哥打听的人是?”
“昨天晚上,刑警队的秦队长一家三口,都被人杀了,这件事,龙哥应该听说了吧?”
“啊?有这事?我不知道啊!”孙龙瞪大眼睛惊讶道。
刚刚拿起杯子的林洛,又把杯子放了下来,目光深邃地看着孙龙,似笑非笑地问道:“龙哥真的不知道吗?”
说话时,他的手指轻轻划着杯壁,他的动作让孙龙有种错觉,如果自己敢说个‘不’字,对方会毫不犹豫地拿起杯子,砸碎自己的脑袋。
他干咳两声,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道:“是……我是听说了一点,但我觉得,这个消息不可能是真的,谁的胆子那么大,连刑警队的队长都敢动?洛哥,秦队长真出事了?”
“凶手是几天前,市局缉毒行动中漏网的那三个毒贩,龙哥,帮我把他们三人找出来,我欠你一份人情,以后你有事要我帮忙,我责无旁贷。”
警方那边对三名毒贩的行踪毫无线索,但不代表这世上就没人知道他们的行踪了,打听在逃的亡命之徒,很多时候,地痞流氓的消息要比警方灵通得多。
听完林洛的话,孙龙心头一惊,忍不住倒吸口凉气。
他小声问道:“洛哥找他们,是想为秦队长一家报仇?”
“我和秦队的关系,龙哥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孙龙深吸口气,正色说道:“洛哥,咱们就算不是朋友,但也不是敌人,我可得提醒你,这次的毒贩不好惹,据说他们长年活跃在边境,连缉du井、边fang兵、特种兵都杀过。”
林洛眼眸一闪,含笑说道:“龙哥对他们挺了解的。”
孙龙打个冷颤,连连摇手,说道:“了解什么,我知道的这些也都是听说来的。”
稍顿,他苦笑道:“咱们这些地头蛇,未必能压得住他过江龙,但摸摸过江龙的底,还是有些办法的。”
“既然龙哥能摸清他们的底,也不难打听出他们的行踪。”
“你……”孙龙先向左右看了看,而后身形前倾,凑到林洛近前,小声问道“我没有骗你,也不是吓唬你,你想想,连秦队都被他们灭门了,这帮家伙还有什么事情是不敢做的?你去找他们,你不是去送死吗?你听我的,什么都不用做,自然会有人帮秦队报仇的!”
“哦?谁会帮秦队报仇?”林洛不解地问道。
“当然是姓洪的!”孙龙神秘兮兮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