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鼎凤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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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夜变落幕

    鱼驰想不到妤波娜瞒着他悄悄做了计划,选在那个时候去偷雕纹摹本,结果还被江小脖挟持,还好只是膝盖磕破,并没受到更大的伤害。

    但是对妤波娜来说,膝盖受伤只是小事,被江小脖夺了雕纹摹本,却让她很不甘心,因此一路上一语不发,独自生着闷气。

    这时候已近午夜,他们刚刚快马疾驰抵达亭安集。

    这是西北地区最大的一个贸易集镇,平日里车水马龙,往来西域和班多斯草原的货物都要在这里集散。

    入夜之后的亭安集又是另一番景象。

    他们三个人走上城中主道,放慢了脚程,马匹缓慢地走在石铺的长街上,圆月当空,清朗的月光洒在光滑的地面上,反射出片片银光。

    这银光遍地的感觉,倒是很符合这座贸易集镇的气质——满地财富。

    妤波娜闭上眼睛,安静地呼吸着微润的空气,在班多斯草原上吹了几天干燥的冷风,回到中原,顿时觉得还是中原的风更让人舒服。

    这种宜人的气息让她暂时忘掉了心中的不快,直到鱼驰开口说话。

    鱼驰骑马走在妤波娜右手边,先叹了一口气:“你以后不要一个人擅自行动,就算有计划,至少也要跟我和七州商量一下。”

    妤波娜从陶醉的状态里睁开眼睛:“可是我的计划成功了呀,谁知道那个混蛋会突然冒出来。再说,我如果不去,雕纹摹本不就被江小脖偷走了吗?”

    “我和七州一直盯着其他人,当然不会让江小脖轻易得手。”

    “你的意思是,就因为我,所以才让江小脖得到了雕纹摹本?”妤波娜转头看着鱼驰,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鱼驰一愣,不知道她的思路是怎么突然跳到这个结论的。

    七州感觉到气氛不对,在旁边解释说:“鱼驰不是这个意思。”

    “他就是这个意思!”妤波娜眼含委屈地大喊一声。

    她心里其实一直纠结这件事,那晚如果不是她被江小脖挟持,鱼驰和七州受到牵制,江小脖根本没办法逃走。

    她一直回避这个想法,只想抓到江小脖以后好好出一口气。却没想到鱼驰当面说出这些话,在她听来,就是对她的指责。

    “好啊,是我弄丢的,我把雕纹摹本找回来赔你!”妤波娜生气地丢下这句话,就催动马匹狂奔而去。

    七州看着破破烂烂的场面,对鱼驰说:“你干嘛要这样说她?”

    鱼驰被妤波娜狂风暴雨般的一顿吼,多少有点莫名其妙:“我只不过让她不要单独行动,免得再像那晚一样出现不可控的危险。”

    七州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这样,可你刚才听起来就像责怪她丢了雕纹摹本。”

    鱼驰一头雾水:“那我该怎么说?”

    七州是直来直去的性格,更加搞不懂这类微妙的事情。

    他们三个相处很久,彼此性格都很了解,妤波娜性子刚烈,七州虽然打架不怵,但发觉妤波娜脸色不好的时候,都尽量不招惹她。

    “我不知道你该怎么说,”七州认真看着鱼驰,“但如果是我,这种时候肯定什么都不说。”

    七州想了想,又说:“以我的经验,你这两天还是少在她面前出现。你自己待着吧,我去追她。”

    七州说完,也策马离去。

    鱼驰疲惫地揉了揉眼睛,忽然觉得,人生好累。

    在这之后的一整天时间里,妤波娜再没有正眼看鱼驰,她一大早就拉着七州离开住店的客栈,在外面吃了早饭,然后开始打探江小脖的消息。

    鱼驰只能单独行动,寻找关于江小脖的蛛丝马迹。

    觅藏团虽然在古城遗迹中搜寻宝藏,却不会像流浪者一样常年徘徊在外,埋头寻宝。

    觅藏团最大的生意是将搜寻来的东西拿到市面上出售,有一部分人被称为推办,专门负责门店生意,他们在觅藏团里的作用甚至大过寻宝人,往往一件东西能不能卖出更好的价钱,全凭他们的手段。推办和寻宝人彼此配合,完成了觅藏团的整个运转。

    亭安集这样一个贸易大镇,汇聚了往来各地的商人,觅藏团的生意开在这里,简直如虎添翼。

    鱼驰很快就发现这样一家门店,卖的都是稀奇古怪的东西,几乎看不到重样。又顺藤摸瓜,找到了觅藏团在亭安集的落脚点。

    那是位于深巷的一座大院,看上去只是普通人家,但鱼驰暗中观察,一个下午的时间,大院里进进出出了好几拨人。

    江小脖带着雕纹摹本回到亭安集,必然也要到这里交差。

    鱼驰没有贸然潜入大院,眼下动向不明,觅藏团的那位寒老大假如已经拿到雕纹摹本,一定会采取新的动作,接下来只需要盯住他们,再伺机而动。

    鱼驰回到下榻的客栈,在大厅里找到七州和妤波娜,他们正在吃饭。

    七州询问:“有没有找到消息?”

    鱼驰在妤波娜对面坐下来:“我找到觅藏团的老窝了,接下来我们要盯住那边的动静。”

    妤波娜的爵尔黑刀随随便便地放在桌上,刀柄正对着鱼驰这一边。

    鱼驰忽然注意到黑木刀柄上有一些新的刻痕,他拉近一看,上面刻了一个小巧精致的“妤”字。

    鱼驰无奈地摇摇头:“妤波娜,你太任性了,怎么能在黑刀上胡乱刻字?”

    妤波娜理直气壮地瞪着鱼驰:“这是我的刀,我为什么不能刻我的名字?七叔也给自己刻了名字。”

    七叔,是妤波娜给七州的昵称。团队里边,属七州的年纪最大,其实也大不了几岁,只不过长了一张历尽沧桑的脸。妤波娜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应该是叔叔辈的,此后就以“七叔”戏称,七州倒也坦然接受。

    鱼驰看了一眼七州的黑刀,刀柄上刻了一个“七”字,妤波娜任性胡闹也就算了,七州竟然也跟着起哄?

    “你们今天就出去刻字了?”

    七州如实告知:“不止刻字,还买了一些吃的东西。”

    妤波娜听出鱼驰责怪的意思,冷冷地反问:“刻字怎么了?难道你还想物归原主吗?原主都已经死掉了。”

    鱼驰说:“这爵尔黑刀毕竟还是爵尔族的东西,我们先用着,倒是无妨,日后有机会说不定就要归还给他们。”

    鱼驰自从看到那两个爵尔族人同归于尽的场景,就对爵尔族的做事方式有些警惕。他们很看重自己的武器,知道爵尔黑刀流落在外,肯定还会出动人手追查线索。那个黑衣少年阿古壹一路追击叛逃的族人,最后不惜同归于尽,足见他们的执着。

    眼下还要面对很多棘手的事,如果半路再冒出爵尔族人的纠缠,真不知道如何应付。

    鱼驰并没有把这些担忧说出来。

    妤波娜昨晚发过脾气以后,又慢慢想开,决定不让自己受到鱼驰态度的影响,但是见到鱼驰的脸色,终究还是忍耐不住:“我做什么你都看不顺眼,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甩脸色。”

    鱼驰从头到尾都想不起来:“我哪有对你甩脸色?”

    在妤波娜看来,这不是一个疑问句,而是纯纯的狡辩:“当初发现那两个爵尔族人的时候,你没有甩脸色吗?”

    鱼驰回想当时的情形,两个爵尔族人同归于尽以后,他看到只有妤波娜跟他在一起,就催促妤波娜回到商队去,当时假装陌生人的口吻跟她说话:“那时候我担心其他人注意到我们单独在一起,会引起怀疑,所以才让你离开。”

    妤波娜没再说话,扔给鱼驰一个不屑的眼神,抓起桌上的黑刀,转身风一般地离开。

    七州再次看着破破烂烂的场面,质问鱼驰:“你就不能不惹她吗?”

    鱼驰无言以对,只是觉得,人生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