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越饶有兴致的问道：“叶壮士应该读过不少书，为何担任起这走镖的任务。”

    头人哭笑道：“平时读了一点闲书，打发一下时间。”

    追忆道:“不瞒道长，我八岁时曾见高人御剑斗法，隔空一掌打垮七层的砖塔，一剑削平上百棵树的树林，从此就发了修行的愿，我也要成为那般人物。”

    接着一脸怅然，叹息道：“我十五岁参加道宫的灵根测试，未能通过，修行无望。又只是叶家的旁支末流，只能学点微未功夫。

    我常听闻这北兹山脉的奇山异峰中，或有水洞石室，隐世高人在其中。或悬崖洞窟，藏有仙人遗蜕。

    时有人误打误撞，经历一番奇遇，得授仙法，出来或恶或善，皆搅动天下风云，名动一时。”

    说完希翼的看向姜越。

    这么老套的桥段吗?

    姜越哑然失笑，好奇道：“那都有哪些名动一时的人物，有什么传奇故事说来听听?”

    头人一愣，随即想了一下，答道：“远的不说，就最近的当属兹州正道巨擘杨家。”

    姜越惊讶道：“还真有人物从这大山历经奇遇。”

    头人正色道：“小的骗你干嘛。兹州杨家的先祖杨太公杨全，八百年前和我们一样，都是武夫，只不过他吃公家的饭。

    在送信回来的路上被妖物袭击，掉落山崖，在一湖底石函得到修行之法，和一壶灵丹。

    杨太公吃了壶中灵丹，化腐朽为神奇，竟生出灵根，导气入体，又学了石函中的精妙剑法，从此踏入修行的路途，参与正魔大战，屠魔无数，创下赫赫威名。

    那壶灵丹，他分给本是普通人的族人，从此一家都能修行，即便杨太公活了七百多岁仙去，杨家依然能人辈出，在正道中依然有地位。”

    有意思，跟俗套小说主角一样。

    姜越点了点头，笑道：“那确实是个传奇了。”

    说话间，之前被头人警告的人深吸一口气，跪在姜越面前，以头碰地。

    吓得姜越一跃而起，惊道：“你这是作甚？”

    头人脸色大变，起身一脚将他踹倒，骂道：“你这蠢货，气煞我也！”

    那人仰躺在地，双手乱挥，口中啊啊啊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急的脸红脖子粗。

    其他人见状已起身围了过来。

    姜越眯眼质问道：“你们要干嘛?”

    却见头人大急，对众人吼道：“快快退后跪下！莫要冲撞了仙长！”

    说完也朝姜越跪下，双手合十，惊恐万分的祈求道：“仙长饶命，仙长饶命啊！”

    姜越见那群人也跪下了，所有人都很害怕的样子。

    这是啥意思？

    看几人也不像有恶意的样子，于是皱眉问道：“有事直接说来。”

    头人见事已至此，一咬牙说出原由：“乞求仙长垂怜，收了我等做仙长的奴仆！”

    姜越不解问道：“我要奴仆作甚?”

    头人哀求道：“替仙长牵马跑腿，处理一些俗事杂物。”

    姜越看了看自己，奇怪道：“我有手有脚的，要别人帮忙吗？”

    姜越觉得不简单，让他们先全起来，再仔细一问。

    原来头人和这几十人的主家，石门郡叶家。其先祖叶善在几百年前不过是一山间采药人，杨全跌落山崖后，为叶善所救，并治好了他的伤势。

    之后杨全就是在叶家附近的湖中找到石函。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杨全为报叶家的恩情，乃收叶善为仆。杨家在修行界创下威名后，在兹州置下偌大家业，叶家也水涨船高，成为兹州石门郡望族。叶善后人享受荣华富贵已经几百年。

    都是习武之人，头人最先察觉到姜越的不同，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发现。

    姜越好奇道：“那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头人恭声答道：“禀仙长，走山路七八天，却一日三餐吃水果，精神丝毫不懈，山中雾大水汽重，但衣服却干燥如常。以上种种，凡人武夫可行一条，绝顶高手可行两条，所有都行，那可不是武夫了。”

    姜越无悲无喜，本就是因为不识路，选择了同商队一路。既不为了扮猪吃老虎，也不是为了故做返璞。

    反而想到杨全，感觉荒唐道：“既已是修行之人，怎么还搞收人为仆的恶习，而且还是对自己有恩的人。”

    但是头人可不是这么想，给叶家为仆，终日奔波劳累，不过养活一家人。给修行者为仆，可保自己和后人几百年荣华富贵。

    杨全收叶善为仆，可是大善之举。

    正是有叶善这些故事，众人一发现姜越是修行者，而且刚出山的修行者，无不代入到杨、叶的故事，无不热血沸腾，但又压抑着。

    就好像一只奇珍异兽在眼前，自己只要抓住，就能保一世富贵。但又怕呼吸声大了，奇珍异兽跑了，又怕奇珍异兽发现自己，把自己吃了。

    众人压抑着，亢奋着，恐惧着。无数次幻想着自己有了如主家一样的大府邸，三妻四妾围绕，绫罗绸缎加身。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一定要有个完善的方法。

    修行者收凡人为仆的例子多不胜数，但他们都有一些共同点，一是杨、叶这般有了恩情，二是缘法，三是考验。但概率最多是自然而然，故意做作的概率最低。

    为了故意做作的自然而然，众人也是绞尽脑汁，又不能放声交流，只能暗示，几天下来，精神高度紧张。

    终于有人承受不住，直接跪地，意图终于暴露，众人不得已，这才坦白。

    姜越看着最先跪地的人，因为太过激动，不停流泪，口液流到下巴，咿咿吖吖，也说不清一句完整的话。

    人群中一人道：“此人冲撞了仙长，请仙长发落。”

    头人一惊，刚要阻止，却听另一人道：“请仙长发落，小人去割了他的舌头！”

    坏了！

    修行者喜怒与凡人不同，怎敢在仙长未表态之前先定性。

    头人一脸惊恐的看向姜越。

    却见姜越似乎并不生气，反而走到那人面前，细声问道：“你先别急，深呼吸。”

    那人如实照做，气息平缓后，跪在地上，哀求道：“求仙长大发慈悲，救救我的母亲！”

    果然，这人的述求和他们不同。

    姜越问道:“你慢慢说来。”

    这人双眼含泪道：“我的母亲被妖魔挖去了心，已经呆滞十几年了，求仙长施法救救我的母亲。”

    姜越皱眉问道：“你讲仔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