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错的是,天道
奶婆斜眼看了少女一眼,“你当我死了?我的孙子,我自己不知道带?你就老老实实嫁人去,换来的彩礼正好供养你弟弟。”
少女再一次崩溃着哭喊了出来,跪在地上,死命的拽着奶婆的腿。
“哎呀,你这是做什么,嫁人明明是好事啊。”
少女继续恳求着,“奶婆,我也是你的亲孙女,你能不能也心疼心疼我,别把我样狼窝里推?求求你了啊!”
男婴似乎被这边的动静吓着了,哇的一下又啼哭了起来。
奶婆不再理会少女,只心疼着去哄男婴了。
又咒骂着是男婴的母亲身体没用,出不了奶水,索性直接上手,往死里挤压着胸脯,疼得她死去活来,鲜血满地。
至于男婴的父亲,此时正抱怨着白天农活儿繁重,到夜里还被吵得睡不好,于是翻身下床,去村口打牌去了。
男婴健康的成长着,在奶婆的偏爱之下,虽隐隐觉察到家中有古怪的地方,但在小孩有限的记忆里,他的幼年时期,还是很快乐的。
等再大一些的时候,便是修士登门,引入修真之途了。
看到这里,老祖狡邪一笑,无知所筑成的伤害,更叫人内疚。
只需一个思绪,神力便侵入了白术幼时的隐隐不安之中。
白术这边,也正翻阅着老祖的记忆,同时被他的一项项创举,深深的折服着。
还有老祖前世的记忆,似乎与濒死时看到的那片虚无有相似之处。
原来那个被不停敲打的奇怪装置,叫做“电脑”,脑子里闪过的那面推理白墙,是一种叫做“白板”的办公软件。
前世的老祖,因商战失败,思绪不宁,走路没看道,被大卡车撞死了,随后穿越而来。
可就在白术仔细翻阅何谓商战时,眼前的景象,却发生了扭曲。
他仿佛一下子进入了老祖的身体里,亲眼目睹着曾经亲如兄弟的合伙人,正指着自己的鼻尖一通谩骂。
“没错,是我把公司机密,卖给了竞对公司。”
“你也要体谅我,再还不上钱,我就要被噶腰子了!”
“说起来,也是你自己活该,一开始就把钱借给我,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吗?”
……
再一晃眼,眼前之人,似乎又与谁重叠了。
是一个年轻女人,她面容姣好,却满脸的阴郁,她皮肤白皙,却布满了淤青。
她正埋头低语着什么,可抬头时竟泠冽着一双无光的眼眸,死死的盯着自己,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
“都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被生出来!”
“奶婆逼我嫁人,都是为了你!为了给你换一头能下奶的奶牛!”
“我嫁的不是什么人家,是上上下下五口男人,我那时只有十二岁啊!”
……
白术心中顿时突突惊跳,因为他认出了眼前之人,是自己的亲姐姐。
他急切的想要解释些什么,解释他从未听说过这些事,解释那时候他还小,没有决定权,可……
“可那又如何,一切的起因,不都是因为你的出生吗?”
白术沉默了……
不远处,有上神向庆柔递了一道消息,庆柔脸色顿时不好。
她急急与天神商议一二,天神亦是深感不妙,随后携众上神朝天门赶去。
是的,原计划藏匿于飞升修士之中,再突袭上神界的翻天计划,因一直未能找到第六把神剑,决定改为由天外金顶强攻而上。
集中了大批翻天阁成员于天门外,以拖住上神界的注意与兵力。
再暗中分出六支奇袭小队,前往上神界六支基柱所在之处,以毁掉基柱为核心目的,达成翻天大计。
第六支小队由年二带队,但并没有配备神剑,因为他们还需要优先找到白术,请求他务必加入翻天计划中,而这,需要时间。
上神界一角,白雾缥缈,缠绕着一棵看不见顶的参天大树。
而现在,它已被利刃砍断,整座上神界发出了一阵轰隆声,就连地表也随之发生了倾斜。
寒七手持太阿剑,喘着重重的粗气,重新站起了身。
他看着四处散落着的尸骸,有上神的,也有翻天阁成员的,他们交叠在一起,血肉模糊到分不清彼此。
可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你想补偿我?”姐姐嗤笑着,心酸和怨恨交织在了一起。
“告诉我,怎样才能让你好受一些?”白术的声音带了几分怯懦。
“能把我的人生,还给我吗?”
白术摇了摇头,他做不到,重生这种事,只存在于话本子里。
“那就把你的人生,赔给我!”
这是希望他死?
“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听到姐姐恨极了的嘶吼,血气冲击着脑门,蚯蚓般的青筋突突直跳。
白术唤出体内的承影剑,高高的悬挂在头顶上方。
只要一松手,就能赎罪了。
是自己,害了姐姐……
心诀之中,会将人软弱的一面无限放大,唯有紧紧抓住自己所坚信的信念,才能不被击败。
白术的信念是什么?
一千年前,当他还是那个废根信使,远远的瞻仰着千年飞升盛况,为自己飞升无望感到不公时,他萌发了自己的信念:
逆天而行,人定胜天。
白术猛的睁开眼睛,经过数次深呼吸,终于强压下了心中思绪,解除了承影剑的威胁。
“我答应你,我会找到办法,让你重活一世。我还想告诉你的是,我没有错,你也没有错。”白术沉下了眸子,“错的是,天道。”
姐姐的脸,像是镜子被重重的打了一拳,变成碎片,跌落在了地面上。
而后面站着的,是老祖。
“我的天道,错了?”老祖的声音中带了几分嘲讽,“这可是我演算出的世人存活的最优选择啊。”
“既是最优选择,为何还有人反?”
“只不过是高位者,不被理解罢了。”
“不,是你将这世间当成了自己的独属物,你的独裁,你的局限,限制的这世间,抹杀了一切可能,还无知的为此沾沾自喜。”
老祖怔怔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