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话——为谁绽放？
第十四话——为谁绽放？
“一..二..一..二...”
秋老虎的艳阳之下，有些散乱的队伍，汗流浃背的年轻身影，正在操场上挥洒青春，因为酷暑，连空气似乎都在跳跃扭曲着。
墨就静静的坐在一旁的荫凉之中，没有随着大部队进行体育课的热身跑，却引得一旁几个因为特殊原因请假的女生指指点点。
墨丝毫没有解释的欲望，只是聚精会神的凝视那稀稀拉拉的队伍，准确来说，是队伍里那道身影。
真正走进对方的内心...自己明明只是在和勇者对战时因为那奇怪的感情激荡而随口而出的一句话，她却真的放在心上了....
墨觉得心里痒痒的，脸都有点红了。多久没有在家里之外的地方那么开心了？多久没有，在这个空无一人的学校见到人了?
“真的很谢谢你....”墨目光微闪，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一旁的人像看无能变态一样的眼神，越发强烈，但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一个人，只要你愿意来看看真相，就算最后还是会因为真相的不堪弃我而去，也足够让我回忆，度过这只有我一个人的韶华。
队伍里的巴斯特很漂亮，比较紧绷的体操服，勾勒出那完美的身体曲线。飘动的漆黑长发，可能因为注入了魔力，没有因为汗水而黏在一起，反而神奇的保持柔顺丝滑，散发着美丽的青春气息。诱人的血瞳一眨一眨的，因为热汽而有些湿润。此刻，她正微笑的和身边的人交流着，一点没有因为边说话边跑步而有所岔气，反观身边那些想来搭话的几个男生，大多都因为岔气而气喘吁吁，脸因为疼痛而涨的通红。
没错，只有极少的男生。
最近，因为巴斯特对女生之间的流言无动于衷，她身为白莲花绿茶的观点已经被女生广泛接受，没有女人搭话，实属正常。而就连原本因为她美貌而吸引来的男生，也因为她一直和自己腻歪在一起，而人数锐减。
墨的眼中划过一丝自责，但很快就被平静所取代。
是的，真正的理解和爱，是尊重对方的选择。
看着那靓丽的身影，墨的眼睛里却又闪过一丝担忧。
“好，接下来请各位自己选择搭档，进行柔韧拉伸！上面的同学也请下来！这个训练用不了那么多体力，你们也可以的吧！”体育老师说完，一边精神满满的向着墨等一众老弱病残挥起手来。
墨懒洋洋的走下楼梯，四周的同学，都兴高采烈的搭起了对子，只有仍在沉思的墨一个人，直接放弃了寻找搭档。静静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弯腰摸脚尖，独自开始拉伸。
“在想什么呢！”突然来自背后的拍击，把墨的思绪拉了回来。墨惊愕的抬头望去，巴斯特那泛着热气的笑脸，映入眼眶。
但同时映入眼眶的，还有她身后几个怏怏的男生。那明明想要上来邀请巴斯特，却因为自己而不敢上前的踟蹰样子，让墨忍不住冷哼。
不是因为顾及巴斯特和自己的感受，只是因为自己的流言，可怕的流言。
只有挂念着雄狮嘴里的肉的秃鹫，才会雄狮那周围徘徊。
墨顿了顿，还是歉意的回答到：“对不起啊巴斯特，我的腿....”墨指了指自己的腿。“好像从出生开始，就一直不太好使呢...拉韧带之类的话，和其他人，更加方便吧...我也更安心一点....”
突然，背上的压力增大了，还附带着柔软的奇特触感...
墨愣了一下，略一扭头，随即脸涨的通红。仿佛蒸汽都快从脸上喷出。
”你....你你你...“
”有什么不好吗....就是你啦.....“巴斯特已经笑着贴在墨的后背之上，两只手臂紧紧的箍住了墨的肚子。随后，她用脸蹭了蹭墨的后被。“不答应我就不下来了！”
随后，她将脸颊凑近墨的耳朵，轻轻说：“这是上次你抱我的回礼....主人....”
周围男生的视线逐渐冰冷下来...
墨的脸一下变得通红，天台上的时候，自己因为听到巴斯特的话，一下子过于激动，抱住了她。这是在回礼吗？
要是之前这样，墨可能只会觉得不耐烦和不舒服吧...但是现在，墨只觉得，非常可爱。
“嗯....”墨转回头，含糊的吐出一个音节。
巴斯特笑了，更加用力的保住了墨的肚子。
“咳咳....稍微轻点....”墨被这力量箍的有些喘不过气来，连声求饶。
巴斯特却仿佛没有听见般，自顾自的紧紧抱着。
“欸....”墨有些无奈的摇摇头，继续着触探脚尖。
....
操场上，到处堆积着成对的学生互相拉伸，但长期独处的墨选择的树荫，确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草坪之上，彼岸花成了天然的瑜伽垫。
”主人的腿，的确是天生的哦，我相信....“巴斯特正在坐位体前屈，却突然开口
正在她身后轻轻推后被的墨，吃了一惊。他看向那转过头来的笑脸，膛目结舌。
”你....是不是用魔力之类的东西了...“
”并没有....“巴斯特缓缓的坐起来，又再次向前拉伸。”只是在跑步的时候，看见主人时不时会去关注自己的腿呢...一副忧伤的表情，再结合一下身边人的讨论，自然就知道主人在想什么了....说到底，装病不跑步对于主人来说也不可能吧....“
”是吗....嗯，有道理...但是，这样去打听事情，不会听到有关自己....“
”没关系！我怎么说也是看过很多听过很多的魔法村的神兽啊！内心很强大的哦！而且就当是为了了解主人的内心，我也一定要去呢！“
巴斯特抬起身，屈肘做出一个强壮的姿势，对着墨自信一笑。
”这样啊...“墨却低下了头。沉默了一会儿，他抬起了头，挠着后脑勺，有些尴尬的说：”对不起呢，让你添了那么多麻烦。“
为了我不再露出那样的表情吧....
巴斯特笑了笑。”别想太多啊，主人。是我自己选择的呢....既然没有错，就要坚持自己呢！你永远可以相信我哦，就算再怎么被不信任，再怎么孤独....“
墨心里有一些触动。
”谢谢....“墨呢喃道。
巴斯特什么也没说，还是微笑着。
...
下课铃声响起，男女分开前往更衣室，墨先行一步，离开了树荫。
”我相信的，对，我相信....“巴斯特一脸微笑着望着那个背光的身影，抚摸着自己的膝盖。她随手摘过一片彼岸花，轻轻一嗅....
...
不知道是自己越来越不在乎，还是事实就是如此。人群里的目光，越来越少了。在这个只有我的学校里，就此没有了那无处不在的无形的箭。
无人的角落，开出了一朵彼岸花。我的世界，只剩下了每天都笑盈盈的那个身影。
但那个身影正在慢慢走进我的世界，只有我的世界。那个身影吸引了所有无形的箭，那个身影身边不属于我的世界的人越来越少了，我忍不住再次怀疑自己。但那个身影只是笑着说：“我愿意....”
...
”欸...你在想什么呢！“如阳光般的声音，拉回了墨的思绪。抬起头，墨注视着那温柔的笑脸。
唯一愿意轻嗅彼岸花于谩骂中的人。
开阔的天台之上，是只有二人的世界，也是两人会餐的”秘密“据点。
”昨晚没有睡好吗？“巴斯特微微歪过头，眼睛里掠过一丝担心。
”没有没有，只是，稍微有一点愣神罢了....“墨尴尬的摆摆手，连忙塞了一块蛋糕到嘴巴里。
”....那就好。“巴斯特眼芒微闪，最终仍是一言未发。
沉默了片刻，墨突然缓缓的伸出手，随后轻轻的搭在了巴斯特的头之上。
”那....那个...你说过比较喜欢摸头吧...“墨有点害羞，脸色微红....巴斯特抬起了头，嘴角还挂着一点菜丝，眨巴着大眼睛，静静的看着墨...
”那...不喜欢的话....“墨一下子有点慌张，手忙脚乱起来....
巴斯特却用力摇了摇头。背后，那毛茸茸的尾巴一下子出现，压住了墨正在往回缩的手。她用央求的可爱表情，看着近在咫尺的墨。
墨愣了一下，随即如释重负的一笑，轻轻抚摸起了那飘柔的长发。
两只耳朵从手掌中弹出，再随着手的掠过上下弹动着。巴斯特喉咙深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眯起了眼睛。
“什么都不用担心偶....”巴斯特突然说道。
墨愣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一下子停顿下来。“不管怎么样，我都愿意是现在的样子....”
...
“谢...谢谢...”墨的声音仍有点气力不足。“但是....我....能感受到....”
巴斯特微微一笑，那风中飘散的妖艳红色仿佛也没有那么艳丽。
...
“巴斯特酱，在这里啊！”一道声音，突然自身前传来，原来是为数不多几个仍在追求巴斯特这块肥肉的几个男生。
还都是几个不好惹的刺头。
他们看了墨一眼，有几丝畏惧，但更多的是熟视无睹，仿佛掌握了什么绝招似的，好像还有一点怨气。
“巴斯特酱，我这里有刚买的披萨呢，刚刚从校外拿来的，很难得呢！”
“是啊是啊，和我们一起吃？”
两个男孩笑盈盈的说。
巴斯特看了僵在原地的墨，眼芒微闪。“不...不用了。我男朋友还在....”
“什么？巴...巴斯特小姐，他，真的是？欸，真是寒了大家的心啊....算了，没什么关系，一起吃个饭也没事的吧。而且，这样对巴斯特小姐比..较...好”男孩突然愤怒的看向巴斯特，有恃无恐的看着眼神越来越寒冷的墨。
“说到底啊，你也不过是个自以为是又把人，特别是这样美丽的巴斯特小姐带坏的人罢了！最近你们的谈话我都偷偷听到了，无非就是诓骗巴斯特小姐和你成为一样孤僻的人，美言之独立自我吗？那你倒是说说，我们这么多人，怎么只有你融不入集体，不是因为你自己太墨守成规，一点都不愿意接受我们说的想的，才会这样的吗！你就一点都没有错吗？要是有悔改的意思的话，就不应该自己独霸着巴斯特，要让大家公平的和她交流啊！大家要分享，哪会像你这么孤僻，有了女朋友一个人都不引兼的！还死揪着谣言什么的说我们不了解真相，你倒是说说看，那个完全被你压着打的人又有什么错？错的不就是你吗？不是你认不清事实吗！我们是正义之士，再也不会怕你！不单是我，班级里的男生都已经是这么认识到了！”
男孩义愤填膺，却让墨那刀子般的眼神一下子呆滞下来，握紧的拳头都忍不住放下。
“快走吧，巴斯特小姐，不要和这种人呆在一起，又不诚实又幼稚还诓骗他人！”男孩一巴掌打掉搭在巴斯特头上墨的手。接着，一把拉住巴斯特的手腕，将那白皙的皮肤勒出一丝红纹。
我....真的是我错了吗....是我不适应这个社会，而不是同学的问题吗？真的是我理解错了，当年真的就是我错了吗...？墨一下子用手捧住了脸。
四周突然变得安静了。
墨有些吃惊，慢慢抬起了那混乱而痛苦的头。
周围的空间变成了紫色，那两个男孩仿佛被净值了，一动不动。不止如此，整个阳台，乃至学校，好像都变成了紫黑色，静止了。
”这是....亚空间....“墨呆呆的望向四周，最后，停在了面前的那个身影面前。
一个力道足而响亮的巴掌，在这片寂静的亚空间回荡着....
”怎么能这么不坚定呢！这么不坚定呢！主人！就因为别人说了两句，就要放弃自己坚信的信念了吗？明明我们都认可的，正确的，独立于这大众之外的世界！“巴斯特眼睛红红的，轻轻咬着嘴唇，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飞快而下。写满了不舍和愤怒的脸，让墨一句反驳都说不出。
”那就再看看，谁是正确的，是所谓的公证真理，还是，你自己....!!“
魔力疯狂的涌进脑海，那尘封的，原来以为早就忘记的记忆慢慢浮现眼前。
我这辈子做的都是通往BE的选择啊…
人生刚开始的时候就是诸事不顺，或者说已经在通往BE了。因为内向，一直没有朋友，又笨，成绩很差，几乎就是隐形人加完全废物。一个字，废
后来好不容易遇到了一样成绩不好的朋友…但是，只能怪我眼光不好吧，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自己就是个小丑，把对方当朋友，什么心里话都讲，结果他转头就把这些事告诉外人了。这样也没事吧…一次我向他坦白自己喜欢的人，结果直接被爆料了，还被老师知道了，我们这这种抓特别严，我家里人也特别看重女生的名誉之类的，没有给我说话。当众道歉，写检讨，最关键还要给那个女孩家长打电话当面道歉…我当时真的寻死的心都有了…
后来去找朋友？质问，也只得到了又没什么事啊多好玩啊云云…我喜欢的人也同班，也只能说在看我笑话吧，真就心碎一地…
后来就黑化了，拼命读书，麻痹自己，还拼命练习体育，还进了队。别说，心中无女人，拔剑自然神，学习也好了，还变成了打架能手…小时候欺负我的，几乎都报复一遍。朋友？自然也是被重拳出击。但起码我还是有点理智的，无关的人我理都不会理，不会滥杀无辜。他明面打不过我，就来阴的，一次抢了我钱，被暴揍，趁我愉快的离开大意时泼我开水…我家里人是学校的，但我一直认为自己的事自己解决，跟家里人几乎都不说，怕担心，
之后不幸又和我的朋友？一个班，一开始我们都按兵不动，就因为自己无聊和别人说起以前的事，被诬陷说什么我家里人滥用职权要整他，他受不了要跳楼之类的，要滥用职权你还会和我一个班？还这么滋润？
彻底暴怒，那个时候我练了几年了，不能说很强吧，普通人也几乎难觅敌手。可能是练的时候的武德作用吧，我没有直接动手，就手撕了一个他的包吧。他直接叫家长来了，说要举报我家里人，还有学校，我彻底黑化，直接自己去见他家长，结果笑死，块头就比我小一筐，本来还狠个，一下怂了，我也刀下无鼠辈。谈判吧，倒是我爸差点打人…
我完全黑化了，堕落了，出了家门就是孑然一身，孤独已是习以为常，孤独久了，就对周围其他人怎么想不在乎了。
但是这并没有停下朋友的造谣。我是一个暴力的人，我是一个滥用职权的人，我是一个不想和别人好好相处的人，我是一个...
人们对于这种黑料乐此不疲，乐于接受，在我沉浸在悲痛之中，谣言已经深入人心。
之后再怎么想融入班级，只要和任何人有什么分歧，就会被贴上“真的不想和人好好相处”
但明明那么想和大家好好在一起...
明明...
痛苦的回忆戛然而止，原来是巴斯特撤回了魔力，而墨的眼睛之中，泪水已经干涸。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既然在同学的眼中，自己已经是恶人，那再怎么解释，都是恶的，为什么还要在意他们的所谓公理？
“不只是这样吧...”眼前的巴斯特，不知何时已经擦干了眼泪。“之前那么隐忍不暴力，还那么重复重复问我愿不愿意选择自己的路，是因为主人你的内心，仍希望得到大家的认可吧...”
是啊...我一直都....
那么希望和大家好好的...
眼前出现了自己和同学们欢声笑语的场景，明明是那么梦寐以求的场景，现在墨的眼睛里却只有寒意。
不知何时，眼前的梦境自己慢慢腐朽，同学都慢慢变成漆黑的粘液模样，梦境里的自己，对着自己，缓缓转过头来，表情惊恐，仿佛在祈求着什么。墨却没有丝毫动摇。
我明白要做什么。
闪亮的骑士长枪一下子从手中弹出，狠狠扎进了美好梦境中自己的胸膛之中。
永远都不可能了...
没有鲜血，那宛若真实的画卷瞬间爆裂开来，其下是巴斯特那仍挂着泪痕的笑脸。
长剑瞬间破裂，墨用力抱住了眼前的巴斯特。
打破那无谓的期望，坚定那最初的信念...
“我会一直陪着你，虽然说过无数遍了....所以，别害怕放弃这个终将无法接受我们的世界...我会带你走向，永恒....”
亚空间瞬间破裂，空间的碎片划伤了墨的脸颊，鲜血喷涌而出，墨却只是更用力的抱紧了巴斯特。
两个男孩惊讶的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墨怀里的巴斯特。
“请回吧，两位，我已经做好自己的选择，要和你们口中的败类，一起，就算再孤独，再怎么难受....”巴斯特竭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看向两个男生，仍是温和的说...
两个男孩咽了口口水，又将目光朝向了墨。“你知道吗，这样是在害她啊！你自己错了，还要拉人下水吗？多么卑鄙...”
应对的，确实墨冷漠的眼神。
两个男孩有些发怵，倒退了一步，刚想再说什么。
“你们所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我不明白，也不想知道了....无所谓，我现在只知道，你们在用恶劣的语言侮辱一个现在没有做任何事的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墨缓缓将手中钢制的筷子根根掰断，露出一丝毫无温度的笑容。
“如果你们还认为这样能唤起一丝我对你们所谓的正义的敬畏而来攻击我...”
墨的眼睛一下子瞪圆，脸上伤口留下的淋漓鲜血让那本就布满伤痕的脸更加狰狞。他随手将那断掉的铁筷子扔到他们脚下。发出哐当的声音。
“那就看看，你们的身体硬，还是....”墨缓缓举起拳头，“我的拳头硬！”
“你....你们两个会后悔的！”两个男孩的脚有些颤抖，却终没有胆量再多说什么，飞快离开。
墨冷哼一声，捡起两截的钢筷，随手扔进垃圾桶。
”谢谢你，巴斯特！“墨转过身，对着巴斯特开朗的露出了牙。
“喵！”巴斯特看上去也同样很高兴，一个飞扑，两人紧紧相拥在了一起。飞舞的血红花瓣，仿佛也想见证那孤独的爱，一下子布满天空...
九月已经下旬，彼岸花也终将迎来自己怒放的结束。很幸运，他已经找到了唯一可以，唯一值得为之绽放的人。
放下那种所有人都能接受自己认清自己喜欢自己的梦吧，彼岸花只为一个人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