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世迷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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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回 差毫厘功亏一篑 临危境如有神助(五)

    三人日夜兼程赶路,到了京城后,却发现不仅街市中一片乱哄哄的景象,平民百姓都在悄悄议论昭帝之死和新皇帝即位这两件大事以及它们之间的联系,就连未央宫中也是人心惶惶,不知道这位即将登基的新天子会给未央宫带来怎样的命运。

    以前昭帝在世时,赵庆吉有了什么为难之事,随时都可以潜入宫中找到这位自己的亲外甥商量对策,然而现在英主已逝,他在未央宫中就如同一个乱闯乱撞的瞎子,到底要找谁?去哪里找?这一切都是毫无头绪。

    虽然赵庆吉最后一次见到自己的外甥已经是两年多以前的事情了,但是对于那次他们之间的谈话现在还记忆犹新,不管霍光到底在昭帝暴毙的这件事情上起到了什么作用,或是干脆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是他作为昭帝最亲近最信任的近臣又是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肯定在第一时间接触到了所有关于昭帝死亡的人证物证。

    与其到未央宫中无的放矢的东奔西撞,倒还不如去大司马府中查探一番,至于昭帝到底是怎么死的,是否与宫廷已经确认了的死因相一致,恐怕也只有大司马心知肚明了。

    然而作为大汉第一权臣老巢的大司马府哪有那么容易让人随便进出的,尤其是现在这个非常时期,不仅霍光身边众多的高手侍卫全部严阵以待,就连府中一般的卫士下人也都是擦亮了眼睛,生怕由于自己出了纰漏而酿成什么大祸,丢了差事事小,脑袋还能不能保住可就不好说了。

    赵庆吉师兄妹三人也知道这个时候去不合时宜地“造访”高手林立的大司马府,无异于老虎嘴上拔毛,然而当周天顺和郑月莹看到赵庆吉眼神中所坦露出来的坚定和无畏时,也就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习惯了独自一人面对险境的赵庆吉当然不肯让师兄妹陪着自己一起范险了,好说歹说,借口三个人目标太大更容易暴露,才说服了郑月莹,让她陪着大师兄在大司马府围墙外接应等待,有了什么情况再进来支援也不迟。

    过了几天,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乌云蔽月的夜晚,赵庆吉毅然翻过围墙进入了黑沉沉的大司马府,将一脸担心的大师兄和小师妹留在墙外静悄悄的街道上。

    虽然府中一片寂然,但是赵庆吉知道越是平静如水,就越是松懈不得,往往表面上的一派祥和静谧,实际上却蕴藏着真正的看不见的危险。

    尽管有着一身绝世武功,但此时的赵庆吉却打起了十二分小心,他可不想因为不经意而打草惊蛇,平白地浪费一个有可能探听到重要消息的机会。

    赵庆吉走得极慢,一个是因为周围到处都是黑蒙蒙的,他生怕触碰到什么东西弄出了大的响动,被人察觉,另一个就是他也不知道府中的路径和屋宇布局,只能像是个瞎子一样走两步停上一下,用耳朵辨明周围到底有没有什么异常声音,才好确定下一步的行止和方向。

    半个时辰之后,他终于看到前面一所屋子里透出来亮光,等他慢慢靠近时,才发现环绕在屋子外每隔三五步便站立着一个侍卫,正在眼也不眨地监视着任何有可能接近这所屋子的陌生人。

    见到这屋子防范如此严密,赵庆吉反而心中一喜,心想这里必定便是霍光办理公事的书房了,而且霍光此时肯定就在里面,要不然绝对不会有这么多侍卫严阵以待的。

    虽然已经探知了霍光的所在,但是赵庆吉刚刚升起希望的心马上又沉了下去,他现在隐蔽在一处灌木丛中,距离书房太远,不可能听到里面发生了什么,若是再向前移动,却没有了隐蔽物可以藏身,如果不能探听到任何关于昭帝之死有价值的线索,就算知道霍光近在眼前又有什么意义呢?

    正在赵庆吉左右为难之际,只听远处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一个灯笼正在向着书房慢慢移动。

    等到那灯笼在书房门口停下之后,一个中年男子好像张嘴在说着什么,只是距离太过遥远,赵庆吉一个字也没听清楚。

    片刻之后,似乎听到召唤,那中年男子挪动脚步,身形已经飘进了屋内。

    赵庆吉心下大急,眼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中年男子不是朝中的上品大员,就必定是霍光的心腹至交,否则不会在深夜来访商谈要事。

    在这个非常时期又能有什么重大的事情非要在深夜的霍家书房里密谈呢,无非就是围绕着新旧交替的两位天子的事情。

    然而自己现在却只能干巴巴在这里等着,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见,若不是现在身处险地,赵庆吉非要嚎啸一声出了淤积在心中的这口窝囊气。

    正当他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躁不安时,却猛然听到有脚步声向自己慢慢逼近。

    赵庆吉马上矮下了身形,冷汗直冒,心想莫不是刚才自己太过着急,弄出了什么动静被那些侍卫发现了?

    他顺着灌木枝叶的缝隙望向外望去,却见书房外并没有任何变化,那些侍卫还是像一座座雕塑一样巍然不动,尽心尽职地守护着这座似乎比未央宫皇家宫室更为机要的书房。

    正在赵庆吉疑惑不解时,他的脚下竟然传出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听到其中一个人的声音正是霍光时,赵庆吉这才恍然大悟,一定是两人所商谈的事情太过机密,书房中另有密室,这密室由甬道联通书房竟然直达赵庆吉现在所藏匿位置的地下。

    欣喜若狂的赵庆吉马上想到,这一定是自己那外甥显灵,冥冥中指使着自己误打误撞正好藏在了密室正上方的地面上,若非如此,想要偷听到密室中的人说话,难于登天。

    来不及感慨的赵庆吉赶忙俯身趴在地上,耳朵贴近地面,以便一字不拉地听清二人说话的内容。

    但饶是如此,估计是那密室被埋在地下太深,赵庆吉也只能是断断续续、模模糊糊听了个大概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