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辰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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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

    这夜,修司复与少年正酣斗之时,却忽瞥见旁边水潭中有一尾金尾红鱼跃出水面。

    他蓦地一惊,想起少年曾说过的金尾火鱼,想他在这密林中苦守了一月多日,只为这鱼,如今好不容易又见这鱼现身……

    修司复不假思索,立即将手中凝出的水波,转了方向,直朝这红鱼发去。

    同时,他的眼前早有叠团的焰火攻来,但他想着这火鱼下次现身又不知何时,就顾不得其他了。

    “你在干什么!”少年急叫道,“小心我的烈火。”他叫喊着,欲收回火团。只是这些日子,他们打斗越见真章,输赢只在瞬时,并不如第一日那般手下留情,自然难以及时回手。

    只见水波涌去水潭,将一尾红鱼拖了起来,而修司复来不及躲避面前火团,也被其击中在地。

    “你疯了,为何不用你的水波来阻我的火团。”少年忙收回火焰,将人扶起,又见对方嘴角沁血,大感歉疚。

    修司复这几日水术大进,消了体内不少热气,修灵自然也大进了,所以这火团之击,虽是猛烈,倒也只是皮肉之伤。

    修司复略得意道:“这点伤没什么的,你看那边,是什么?”

    少年转头一望,只见一尾红鱼被水浪举在半空,金色的鱼尾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少年一怔,呆呆地凝视着修司复:“你就是为了替我抓这金尾火鱼吗?”

    “我们在这一月有余了,这鱼也没露面过一次,现在我好不容易见到了,自然要替你抓住。”修司复本以为对方定会欣喜若狂,可他只是眸间婉转,似喜似忧。

    少年嗫嚅道:“可刚才,火团已朝你飞来,你不怕受伤吗?”

    “我来不及想这么多,只是不想再让你失望。”

    修司复将水波收回,而金尾火鱼也被带到了少年旁边,“这鱼对你的火术有益,今晚就将它煮了吧。”

    少年并不去看金尾火鱼,只盯着修司复嘴角的笑意和血迹,他心中一动,似有千言万语,但只说了一句:“你……你人倒是不错。”

    修司复笑出声道:“你这张嘴向来是牙尖嘴利的,能得到你的认可,真是我的荣幸了。”

    少年脸上一红,哼道:“那你这人便是油嘴滑舌。”

    修司复淡淡一笑,也不计较,精心地调理体内修灵,毕竟他也受了一击。

    此时,清亮的月光照在修司复闭紧双眸的脸上,照得他更是飘逸出尘,丰神俊朗。

    少年愣了一会,又问道:“喂,小子,和你相处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姓名呢?”

    修司复这才想起原来他和这少年竟未互通姓名,明明他们已夜夜比斗了,他回道:“修司复,你呢”

    “尚蓝。”

    “你这小子,人是不错,长得也不赖,而且油嘴滑舌的,为什么夜夜在这,不去陪你的爱侣?”一种极漫不经心的语气。

    修司复淡道:“哪来的爱侣,我可没有。”

    “真的?”

    “我为什么要说谎。”

    “确实,你这小子,本就烦人的紧。”

    尚蓝嘴角不禁扬起笑意,“我可认识不少才貌双全的女子,你喜欢什么样的,我也许可以帮你介绍一番。”

    修司复一怔,脑中模糊地想起个人影,但他只道:“多谢尚兄弟的好意了,什么样的都不必了。”

    “你喜欢什么样的,我不清楚,但我清楚,你肯定不喜欢如我一般牙尖嘴利的,是吗?”

    修司复莫名其妙,道:“也许是吧。”

    尚蓝脸色一变,捧起地上的金尾火鱼,冷道:“多谢你今日替我抓了这鱼,它于火术有益,与你有益无害。”说完,转身就走。

    修司复听着对方的语气陡转了几个度,更是摸不着头脑,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司仇,已经不早了,回去吧。”

    修司妍看着案桌上即将燃尽的烛火,劝道。

    “司妍,我们已经知道了悬岭窟的所在,可前几日,夏大人上请增派人手剿灭,却被一纸拒绝了。悬岭窟做了那么多害人之事,还有本镇之前丢失的孩童,也有可能是被悬岭窟的另一拨人掳去了,可为什么……他们却不管不顾……”

    修司妍又道:“司仇,悬岭窟地势险恶,穷凶恶极的盗匪无数,若上面不顾,以我们之力就是以卵击石。况且它离此地不过一日马力,若是山上盗匪相攻,于本镇百姓就是灭顶之灾。”

    修司仇不甘心地道:“也只能如此了。”

    然而就在此时,门外忽传来一个醉醺醺的男声。

    “给本少爷开门,开门!”

    修司妍一听,就已明了,骂道:“是张凌,他几次想来纠缠我,都被我躲开了,今晚看着账房的灯还亮着,估计便又来了。”

    修司仇大感厌恶,冷道:“看来真是个狗皮膏药。”

    “不开门,本少爷就把它踹了,快开门。”

    此时夜深,当差的人不少已睡在府衙之中,而张凌毫无收敛,酒醉叫喊声越来越响,回荡在安静的夜空中。

    修司妍只怕他将别人吵醒,自己被人非议,急道:“司仇,怎么办?”

    修司仇沉吟片刻,脑中忽闪过一个想法,她听着耳边越来越激烈的砸门声,压低声音道:“司妍,张凌这等为非作歹的人,该死吗?”

    修司妍一怔,道:“张凌的父亲是御史张成器,若他有事,长福镇必遭迁怒。”

    修司仇淡道:“我明白了。”

    说着,她将账房的门栓一拿,两扇木门就被狠狠地踹开了,而张凌靠在门柱上,满眼色心地瞅过来。

    “小娘子,再过八九天,我就要回长晏了,你怎么天天躲着我。”他踉踉跄跄地走进门来,身上溢出的酒渣气,令人欲呕。

    修司仇仔细朝两边一看,发现不远处的夜幕中还站着他的不少奴仆,不由冷静了些。

    修司妍双眉紧皱,阴阳道:“张公子,那就恭喜了,长福镇本就是乡下地方,自然是留不住像你这般富贵的。”

    张凌直勾勾地盯着修司妍烛光下窈窕的身影,笑道:“小娘子,自从那日一见,我便对你不能自拔,只是你一直不肯赏脸。你若跟我回了长晏,这金银珠宝,丝绸布缎,便是享用不尽。”

    他本是荒诞纨绔之人,此刻醉酒,更是不加顾忌。

    “小娘子,跟了我吧,跟了我吧,你想要什么都有。”他淫笑地叫嚷着,便要朝修司妍伸手搂抱。

    “张公子,望你自重,此时夜深,你这般行径,恐怕还会扰别人之眠。”修司仇一把将人推开。

    “谁敢拦本公子,你说谁敢,谁敢。”张凌醉的不轻,嘴里胡咧咧地说着,“你,叫修司仇,外面的人称你是银面玉狐,那本公子就要你把面具摘下,难得一双漂亮眼睛,怎么不见人。要是美貌,本公子连你纳了,可好?嘿嘿嘿。”他平日见修司仇一双眼眸如星子秋水,而且脸佩面具,颇有琵琶遮面之美,早有窥探冒犯之心。

    修司仇面具下的眸光冷如寒冰,她这辈子都没有听过这种话,她不想再与这种人多说一句,拉起修司妍的手就往外去。

    可她们刚到门外,守在外面的大汉就立即堵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