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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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玉衡墟

    叶枫悠悠转醒,只觉头疼欲裂,不想睁开眼睛。

    “阴威娘娘真是酿了一手好酒!只是不知道她从哪学的技艺,不然我便可以自给自足了……”

    叶枫睁眼站起,摆弄了一会儿酒坛后,突然瞥到角落里放了几只玉瓶,不由大喜。

    “天助我也!这下可以装走酒水了。听说叶师姐有一件储物法宝,里面装的全是刀。”

    叶枫打了个寒战,显然是想到叶魔女拿大刀追着人砍屁股的样子,连忙按下心绪:“到时候可以找师父讨要一个,不然酒都不好带走……”

    叶枫装满玉瓶,将几个玉瓶揣在怀里,准备爬出地窖。这些玉瓶都是普通的器物,全部装满也没取走酒坛的一半,叶枫有些失望,但也只好作罢。

    “阴威娘娘是菊花成精,她的头发就是花瓣,可以化作触手进行操控、炼化,只是有些可惜,我并没有和她交手的机会。”

    叶枫露出思索之色,自言自语道:“不过如果真的交手,我可能比那五个师兄灰灰的还彻底,倘若我炼成了八臂真身,或许可以和她碰一碰,只是不确定娘娘是否也炼成了这门神通……”

    他爬出地窖不知多远,忽然省起一事,连忙往回赶。

    “我应该把地窖盖住,过段时间再来收取这些酒……我真笨!”

    待叶枫赶到近前,再往里看,却发现地窖内尽是火光,应该是出来时不小心打翻蜡烛,然后失火。

    周围没有水源,叶枫的真气没有属性,也无法扑火,只好悻悻离去。

    “那些酒怕是不能喝了。不过我有先见之明,早就装好了几瓶!”

    叶枫洋洋得意,晃晃身子,怀里玉瓶叮叮当当碰撞:“可以请阿紫喝酒,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喝酒。娘娘的菊花酒真不错!”他又忍不住赞道。

    地窖的火燃得很旺,两三天才散去。又三天,地窖天花板突然土壳剥落,掉下来一只黑漆漆黏糊糊的头颅。

    “嗬……嗬……”

    黑色头颅只有一只眼眶,眼眶中腾起蓝莹莹的火焰:“小娘皮镇压我近千年,终于死了吧?”

    这只头颅在地上滚动,突然啵啵从脖子处的断口长出双脚,走了两步,发现很是合适,火焰波动,有些满意。

    “我早就说过小娘皮的转生大法有悖天理,越修练神魂越弱,迟早有一天会被我逃出来。她当初夸下海口,说可以轻易将我炼化。”

    头颅摆动双脚,爬出地窖,突然头顶噌噌噌冒出千万根尖刺,扎入旁边的菊花中。

    “她将我的魔性炼化了一部分,不过她没有想到,这是我故意为之。”

    头颅眼眶中火焰滚动一圈:“我等幽都魔神岂是区区低等生灵可以炼化的?她炼化了,所以她受到影响,她化成魔了。镇压魔头的小娘皮也变成了魔头,多么好笑啊!”

    尖刺插入菊花花序,这尊来自幽都的魔怪显得很是享受,笑道:“这些都是小娘皮的子嗣。小娘皮的转生大法是将子嗣未形成的神魂打出,然后自己夺舍。这一批子嗣显然是被她孕养,没来得及转生便死了,虽然是低等生物,倒也能让我回复一丢丢实力。”

    不久周围菊花全部枯萎,魔怪头颅收回尖刺,脖子下两只脚蹦蹦跳跳,嚷嚷道:“我要回幽都!人界的灵气太干净了,根本不是给魔用的!”

    叶枫顺着往南找了四五日,始终没有找到玉城。

    “难道真如金甲天神所说,玉城其实在妖界,人根本到不了?”

    少年有些发愁:“阿紫能为不小,能人妖两界不断穿梭,我就不行。难道真的要我跑到妖界?”

    少年脑子里顿时冒出那几只大妖的相貌:“我感觉我还不够那头蛮牛塞牙缝的……妖界一定不能去!”

    叶枫继续前行。走着走着,突然瞥见前面一汉子黑介帻服,士人模样,正低头寻找什么东西,不由大喜,远远便喊道:“前面的大伯,可否告诉我玉城的方位?”

    那汉子抬头一看,立马合身躺下装睡。叶枫赶来,拿手在他眼前招了招,见他并无反应,有心放弃,但想到若是错过这人,四处又无人烟,不知何时才能寻得玉城,索性站在一边等候。

    那汉子微微睁眼,发现叶枫还在面前,立刻紧闭双眼。

    叶枫等了一会儿,见这人还是没醒,只好盘膝坐下观察真源打发时间。

    不久那人再次睁眼,只见叶枫依旧坐在旁边,无奈只好继续装睡。

    “你醒了!”

    叶枫分明瞥见这人睁眼,不由狐疑,冷笑道:“还装,还装!我只是问个路而已,又不会要你的命!”

    那汉子依旧紧闭双眼。

    叶枫语气略略缓和,笑道:“大伯,我与朋友相约玉城,不过我对此处地理不甚熟悉,还请大伯告知玉城方位,我好与朋友相会。”

    “我曾经听前辈说,凡间有人遇见我们,只用装睡便可,这些凡人自然不会继续打扰。难道我被骗了?”

    那汉子没法,只好坐起身,故意离叶枫远些,讷讷道:“你问错人了,我不是本地人氏,也不知玉城在哪,不过这应该不是元界的地名。”

    “不是元界地名?元界是什么?”

    叶枫闻言一怔。

    那汉子呵呵笑道:“元界就是你们说的人界。人界妖界互为镜像,妖界又叫蛮荒元界,所以人界就是元界。不过我倒是想起来了,玉城应该是在蛮荒元界,是座大城。你说你有朋友相约?”

    叶枫点头。

    “那你便不用担心了。两个元界互为镜像,只要站在相同的位置,用一定手段便可相见,而玉城对应在元界的位置也不难找。”

    那汉子浑不在意,笑道:“后生,我们可以结伴而行,不过你须得借我点东西。”

    叶枫有些迟疑。那汉子立刻道:“放心,放心,不会让你大出血的!”

    叶枫放下心来,笑道:“敢问伯父如何称呼?”

    “你叫我万师即可。”

    万师看上去三十多岁,手臂肌肉发达,起身笑道:“人界蜀山对应妖界里蜀山,剑门山对应妖界涂山。玉城对应到人界,偏偏不是城池,而是一处遗迹。”

    叶枫跟着起身,疑惑道:“里蜀山和涂山?我没有听说过。”

    万师领着他前行,笑道:“不重要。你可知天上的北斗七星?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万年前天玑、玉衡、开阳、摇光四星坠落,玉衡星就是掉到了这里,当时我们称这里为玉衡残垣,玉衡残垣便是人界的玉城。”

    叶枫抬头观望,只见北边天空有七星排列如勺状,更加疑惑:“可是天空中尚有北斗七星啊!”

    “那是假的。”

    万师神神秘秘,唤叶枫过来,附耳道:“你不许告诉别人!现在的北斗七星,三颗是真的,四颗是假的,假的那四颗有专人操控。后生,你猜我是干啥的?”

    他洋洋得意,从怀中掏出一柄玉斧,笑道:“我是修月亮的!月亮由七宝合成,其势如丸,有八万二千户修之,我也是其中之一。不过我更牛,我操控其中一宝!”

    叶枫愕然,抬头看了看月亮,不敢置信:“假的?”

    “假的。”

    万师笑眯眯,拉着叶枫继续一边找一边走,道:“真的月亮我也不知道在哪,这是上面的任务……你不许问我,我守口如瓶!”

    叶枫不敢说话。过了一会儿,万师又笑眯眯凑过来,道:“这天空中的星辰,半数都是假的,有去处的也就玉衡等四颗星,其它的都不好找。听说你们有练星辰之力的法门?多半练废了。”

    叶枫更加吃惊。万师脸上肌肉不带僵的,继续笑道:“后生,你摸一摸我的斧子。”

    叶枫依言摸了摸,只觉入手冰冷,虽然是玉质,但弹一弹有种铁的铿鸣声。

    “厉害吧?这是月星寒铁。”

    万师有些发愁:“前几日月星坠石,我作为掌宝之人不可不补。但是这几日一块像样的灵材都没找到,不能把月星炼回来,我便回不去,只能来玉衡残垣碰碰运气。”

    “万师何不去月星陨石坠落之地?”叶枫问道。

    万师更加发愁:“我就是先去那边看了一眼。陨石掉到西域真灵宫去了,我打不过那宫主。”

    两人默默无语。

    叶枫忍不住询问道:“万师,我们要去玉衡残垣,直接走过去便可,为何要边走边找?”

    “后生,我原以为你知道。”

    万师有些疑惑:“这里就是玉衡残垣。你看那座小山坡,下面便埋了一块玉衡碎片。还有那里的山脊,里面是玉衡殿的柱子。”

    叶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那座“小山坡”有百丈高,山脊大概有五里长,心中骇然。

    “我并非在寻找玉衡残垣。”

    万师呵呵笑道:“玉衡,主魂魄道,与冥界有气机联系。它的遗址,会形成一种独特的力场,吸引两大元界中的修士魂魄。修士修为高深,有时连幽都也拘不走他,魂魄留在元界,便是鬼。这些鬼一般都保持灵智,身怀重宝,但由于不是被牛头马面带走,无法走正常途径,只能先渡阴冥河再过忘川。渡阴冥河,他们没有船资,必须将宝物卖掉换取船资,于是便有了鬼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