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麦黄了
繁体版

第八章 烈酒

    喝最烈的酒,看最美的姑娘。

    这句话是他和同学们高弹阔论时最爱说起的一句话,那时候天空很蓝,他以为他会永远和同学们在一起,即使毕业了也会在一起,一起谈论理想,说起喜欢的诗人,一起纵酒高歌做人生赢家,后来同学们走了他也走了,只不过他们是结伴而行,他却是独自一人来到了这个地方。

    麦黄了一杯一杯的喝着酒,白酒灼烧着喉咙,眼前的土豆丝服帖的躺在盘子里像极了自己,那个曾经搞诗社桀骜不驯的他似乎不见了,少年啊少年你在哪里?

    烈酒如刀,一刀又一刀的刺入他的心,滴血。连下十多杯后,他手握着杯子,看着杯中烈酒,想起刚才那高歌的人不觉红了眼,他觉得自己同那人一样,也是被埋没在塑料中了。也许那人和他一样,为了养活自己的肉体,放弃了流浪的灵魂。他又想起曾经的理想——做个流浪诗人,背起背包,一路行走,只管行走,路上的风景一定如画,姑娘一定美,风吹着他,雨淋着他,流浪在天地间,自由的灵魂。

    他是流浪了,可他不是个诗人,这里距离故乡千万里,够远了。可是他却在这里把自己的灵魂锁了起来,多么可笑。麦黄了心里这么想着,脸上浮出一丝苦笑,抬手就将眼前的酒一饮而尽,多少的不甘都随这酒吞了。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麦黄了举着杯子,仿佛对面坐着自己最好的朋友,又仿佛在邀明月。他垂着头,手里举着杯子,和自己说了一句:“喝!”

    酒瓶空了,没有不散的宴席。麦黄了买了单,摇摇晃晃的走出饭馆,风吹来凉凉的细雨,他打了个冷颤,夜空黑黑的看不见月亮。

    空空的路上,他朝着住处走去,路灯消失的那段路,他泪如雨下。

    理想,死了。他没有办法,只有这一行热泪,祭奠。

    他捏起剑诀,似乎自己会独孤九剑:荡剑式、离剑式、破剑式……。又双手做掌:亢龙有悔、飞龙在天、见龙在田……

    没人的路上,不会有人笑话自己。他可以放肆的释放自己的绝招,他的眼前有无数坏人,剑气纵横处人仰马翻,双掌拍出,真气如龙,击碎了罪恶。

    “秋侵…人…瘦…”麦黄了看着路边花坛里一朵盛开的花醉醺醺的嘴里念叨着,他越看那朵花越是喜欢,柳叶似的花瓣层层叠加,雨水在花瓣上团成一颗颗小小的水珠。

    “美人,别哭,我来看你了”麦黄了说着,伸出左手的食指轻轻挑着眼前的那朵花,他有种抬起美人下巴感觉,情不自禁的亲了那朵花一口。路灯下,那孤单的人,影子摇摇晃晃。

    “美人,我带你离开这里吧?”麦黄了看着眼前细雨中的花怜悯的说道。说着便伸手想要挖出那朵花来,瓷实的泥土,让他费了好大劲,可是挖到一半他突然想起拿回去怎么养呢?迟疑了一会,他又把挖起的泥土重新填了回去。

    “美人,我走了”麦黄了站直身子说着向那花深深的鞠躬,表达完深深的歉意后,麦黄了摇摇晃晃的朝着回住处的路走去。可是不一会他又回来了,他看着眼前的花突然觉得自己清醒了不少。

    “秋侵人影瘦,霜染菊花肥“麦黄了终于说出了完整的诗句,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可又一时之间迷糊了。

    “啊!对了,那天她怀里抱着的书是《浮生六记》,哈哈哈哈,谢谢你啊美人“麦黄了激动的手指着眼前的花说道。随后又深深的向着那朵花鞠了一躬。那天她在走廊遇见的姑娘怀里抱着书,他一直反复的想,可是一直想不起来,今夜他终于想起来了。

    麦黄了笑着、摇晃着,朝着大路走去。

    明天,他要去那个走廊等那个姑娘。他一定要等到她,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