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马踏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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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少年(4)

    人生无常,如之奈何。

    天空依旧无情,风雪依旧残酷。他们从来没有对人世间的事而动容过。

    寒风一掠而过,撞击在方戎的身上,就连他身旁的阳光似乎都被吹落在地上,碎成碎片。

    方戎双眸中的灵气被眼见之景所吞噬,他眼中的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

    这宁静的画面,似乎永远的定格在那一瞬间。方戎肝肠寸断,痛苦到连呼吸都开始凝固起来。

    于是,在方戎的生命中,死了一位挚亲,多了一位令他恼火的仇人。

    回忆到此结束。

    方秋的面部如槁木死灰,泪水染浸了她的墨色瞳孔,呆滞地站立着,静得连心脏咚咚的声音都能听见。

    两人相对站立,心情此起彼伏。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有一片无边的大海阻拦着他们,迎向那汹涌的惊涛。

    方戎阴暗的脸色,瞳孔和着月光泄出那苍白的光。

    他硬是抽出一声令人全身发麻的笑声,说:“我的母亲为了让你不要自责,嘱咐我不跟你说这事。可是,人长大了,也应该懂事一些了。而把你卖到青楼里,才是你对我们最大的回报。”

    方秋受不住了,没想到是她自己害死了方戎的父亲。

    方秋只觉对不起起他哥,但自已也不想到青楼去。她缓缓地用余光瞟向方戎。

    他居高临下,盛气逼人。他的那双眼神似乎在告诉方秋,今生今世我跟你没完。

    可悲啊,世间万物的肉体以及灵魂是无法在物欲横流的世俗里得到释放。

    方秋无力的低下头,她那张粉嫩的小脸蛋犹如一张褶皱的纸,哭得不成样子。她或许明白了此生直得不能与方戎和好相处了,而且她还不是方戎的亲妹妹啊。

    方戎很享受方秋一脸憔悴的模样,他冷声道:“我可没有骂你,我只是跟你讲道理,讲你为什么会要去青楼的道理。”

    这些话语组成了一一把又一把无情之刃刺透着方秋。她缓缓地扬起头,脸上轻展着丝丝苦笑,说:“哥,我知道了。但我们还是赶快回家吧,不能让母亲发现这么晚我们还在外面。”

    方戎没有搭话,他扭过头,一路带风地快步走向家中,全然当方秋不存在。

    方秋的心早已千疮百孔,却硬是在每道伤口上撕裂出更大的口子,流出那止不住的血。

    她已明白方戎心中对自已的怨恨,却又不明白方戎从来没有打过她,甚至当有一些下流的人调戏她时,方戎就会像炽热的光芒护着她。

    可每一次方戎对她的态度犹如枯根埋入冰山,既是绝望又是寒冷。

    或许这一切到最后终将会有结果。

    一夜过后,人们各有所思,那短浅的时光,折断的枝头,傲骨的梅花也不知遗留在哪些人的梦中。

    晨光熹微,天高云淡,人们也逐渐的学会去坦然地走每一条路了。

    方秋经过那一夜后,心情沉重似背着大山,但她还是与往常一样,带着那如桃花绽放伴着羞涩之感的淡雅笑容,迎着方戎冰冷刺心的面目,侍奉好慈祥的母亲。

    方戎也依旧是厌恶的情绪对待着方戎。

    上午,岑折到方戎的家中与他的母亲谈话,先是客气,后是严肃以待。他说想让方戎今日就去往左州,而自已帮助她们母女俩干活。

    母亲的眼光闪过一丝的犹豫,可她还是同意了,因为在她丈夫方墨海死的那一天,她已明白,是有人暗中造成这样的。

    在寒冷的冬日里怎会有小女孩掉落水中呢?

    母亲终是仇恨那些曾经追杀他们的人,但她也不想把这事告诉方戎,而是借方戎以崇拜大将军莫云之的理由让他去左州,是为了让他避免对这次计划的直接参加。

    但愿,有些秘密能在左州找到答案吧,母亲这样想着。

    离家而行,也是每个人成长的必经之路啊。

    方戎一脸正气,背着一把锈刀与蓑衣,为人巍巍荡荡。

    他对母亲与师傅恭敬地告别后,心中充满着期待,走向远方。立在轩窗旁的方秋只能极目远视,在暗中目送着方戎的离去。

    而这一走,也才真正的拉开了这个世界的帷幕。

    方戎于路行走,只瞧云归于天际一边,湛蓝的天空露在人们的视野中。金辉的光芒穿过云中走廊,最后大把大把地将阳光撒落在大千世界上,光彩照人。

    方戎没有直接去往左州,而是去往了他朋友的家中。

    他的朋友名叫苏知遇,是一个孤儿。

    他们自八岁相识,曾一起去山林中打猎,其友情好比千金不可分割。

    后来方戎听说苏知遇自出生时就从北向南漂泊,一路上经过许多人的收养,最后到安州时被一位姓苏的人收养,从此才有了安生立命之地。

    今生有缘收养此子,不负人间温情。愿来日他成才后,能器宇轩昂,气吞山河,仍能以恩情报答他身边的知遇之人,故给此子取名为“苏知遇”。

    话说回来,此时的方戎已到他家门前,见这面前的枯黄之草随风凌乱,东倒西歪的乱长在土地上。而那屋子却是石砖砌成,在阳光的照射中,其苍老的气息抹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一位与方戎同岁的少年,面部层次分明,有着岩石棱角之感,双眸似乎包含着上古时海洋的张狂,令整个人更加自信与傲气。

    他的眉目如弯弯的新月一般,很是清朗,而那人也就是苏知遇了。

    苏知遇正执剑训练,他的身形游若惊龙,手中之剑肆意舞动,似乎在天空之中包裹着万般剑气,撕裂那光辉的阳光。

    苏知遇的耳朵似乎可以听到寂静的声音,那轻盈的脚步声似乎掠过了他的耳旁。

    他的脚步往后一撤,身形如影如风,其剑上的石破天惊之气势聚于剑尖一点,以离弦之箭的速度刺破长空,朝向方戎那。

    当剑气无限的接近方戎时,那把剑忽然归去,掀起一阵狂风扑打在方戎的脸上。

    苏知遇用极强的控制力把剑收回,如同扭转海的游向。他平稳落地,一股英雄之气势在他的身上展开。

    苏知遇神采焕发,举止间的那种气吐山河的气魄都没有办法藏住。他笑道:“方戎,你怎么不出刀挡住啊。”

    “不想挡啊。”方戎道。

    其实在苏知遇出剑之时方戎已经咸感觉到,只是在这周围没有杀气,而是令他不禁莞尔而笑的熟悉感觉,所以才没有出刀挡住。

    苏知遇无奈一笑,说:“好吧。那现在就开始吧,我可不想再听你抱怨的话了。”

    “今天找你不同以住了。”方戎的目光闪烁着一丝坚毅,平静道。

    往常,方戎一旦在家中因方秋而恼火时,他都会找苏知遇散散心,甚至与他比武。因为经过他冷静的分析之后,方戎知道有些事要讲给别人听才好受些。

    苏知遇听后神色不惊,不管方戎有什么事找他,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他一定答应。

    方戎缓缓开口道:“你应该知道左州吧。”

    “知道。难道岑折与大将军莫云之有关糸吗?”苏知遇也认识方戎的师傅,而他与方戎对话一般是快人快话,直接先提出方戎心中的疑问。

    “即使有也没什么,去往左州必竟是我心中之意,那可是一代英雄生活过的地片。”方戎道。

    苏知遇已明白方戎的话意,因为之前他知道岑折也去过左州,所以方戎是想知道岑折到左州去到底做了什么。

    至于方戎为什么不把话说明白,第一是苏知遇会懂,第二怕他的本意走透风声。

    苏知遇与方戎的默契,哪怕海枯石烂,那种默契都会永远的存在他们之间,亘古不变。

    既然双方都已知晓其意,也不用再多说什么。

    自收养苏知遇的人死后,他生活潦倒,没有什么东西值得留恋,就带着一把剑与方戎走上了同一条道路。

    白云悠悠,斜阳远照。

    阳光拉长了他们的影子。他们的心中都在想着,左州到底会有何种风云突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