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给我买包烟来。”

    “哦...”我接过钱往门口走去。

    “爸爸，钱不够...”我吞下口水，抬眼看他，不知该不该动。

    “你还嫌钱不够！”他踹了一脚把我踢出来“一个败钱货。”

    声音很大，门关上了。

    我站在门外不动，听见他在里面大声说：

    “谁是你爸？！一个没人要的蠢货，我当时怎们就捡了个败钱玩意儿回来！”

    “我已经很够意思了！滚远点！”

    他声音变小后，我转身下楼。

    窗户透出一点光，已经是中午了。

    杂货店的老板是一个瘦瘦的高个子，留着满嘴的胡子，一口牙又脏又臭。我不喜欢他。

    “老板，我要买烟。”我把钱放在柜台上，然后往后退了一步。

    “哟，又给那还没抽死的买烟啊。”他笑眯眯地将钱摸过去。

    他的眼睛就像老鼠眼睛一样，又小又不好看。

    他手撑在柜台上斜眼向我看来，我低下头不敢看。

    “你这钱...不够啊。”

    他说话的声音也难听极了。

    我抬头瞪着他，又感到确实是我的钱不够。

    “...我没钱了。”我盯着自己的鞋，鞋缝咧着大大的嘴在笑。

    “买不到，回去会被你爸打吧。”

    我点了点头。

    “这样...”他走到我跟前抓住我的手，那双手就像鸡爪一样。

    “到里面来，待会我就卖给你。”

    要是买不到，爸爸就会生气，我不能再惹他生气了。

    “好...”

    “有六岁了吧...嗯？...”

    我发不出声，只能点头。

    他的手抓的我好疼，哪里都疼。疼得想哭，可他的手一直捂得很紧，让我几乎喘不上气。

    “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开始伺候我那该死的老爷子了。”

    ……

    我小心地拿着烟，高兴地往家里跑。今天的太阳是多么暖和啊！

    “爸爸，我回来了。”我敲门“买到烟了。”

    “这孩子还在呢。”有两位阿姨经过，进了旁边的屋子。

    我站在门外，不知道要不要继续敲门。

    睡着了吗？那还是先不敲了。

    我在墙边坐下，去看一边墙上的画。黑乎乎的，是一个人蜷缩着坐在地上...好像我啊！

    开门声响起，门突然被打开了！

    “爸爸！”

    “你怎么还没走！？”

    我向他展示那包烟：“我买到...”

    “我让你走，你听不懂人话是吗？！”

    我闭了嘴，低头不敢看他。

    “走！”他踢了我一脚，我没站稳跪在地上。

    “给我滚！”

    我扶着一边的墙站起来，然后慢慢往楼下走去。我想悄悄回头看他，也怕被他发现，所以到了楼底也没能看一眼。

    我在墙边坐下，看着手里的烟。今天的太阳太毒了！

    一双鞋出现在眼前。

    “爸爸！”我惊喜地抬头看他。

    “烟给我。”他高大得挡住了太阳。

    我开心地将烟递给他。

    我想跟上去，他回过头：“别跟着我！还有我不是你爸，你没爸爸！”

    我看着他走上楼，然后看不到。

    下午我去看了三次，傍晚去了两次，门一次都没打开过。

    他真的，真的不要我了吗？

    楼好高，我饿了，也好痛。

    楼下的狗将我吵醒，咧着流口水的尖牙。我捡起石头壮着胆子把它赶走。

    天微微亮，楼道里更加看不清楚。我摸着墙往上走，闻到楼道里的血腥味——扶杆的味道。

    我重站到门前，浑身又黏又难受。

    “爸爸...我错了。”

    还没抬头，门就飞速打开了。我只感到一阵风铺脸上，就被踢了一脚。天旋地转和身上的疼痛同时迎来，我下意识抱住头。

    等我睁开眼，已经下了层楼梯。

    好痛...

    “我再看到你，就杀了你！”

    他手上的菜刀亮着光，害怕、寒冷传满全身。

    我跌跌撞撞滚下楼梯，他的声音像鬼一样追在后面。

    “你再叫一声我就把你嘴巴用针缝上！”

    别追我，别追我！

    看到光后，脚下一软摔了一跤。我急忙爬起来跑到楼后面，小心确认他没追上来。

    好痛...

    我撑着地坐下，石子膈得手心疼。

    掀起裤子、衣袖，到处都是青青紫紫，擦破一大片。

    好在衣服没弄破。

    好疼...像火烧了一样疼。我咬着牙，眼里都是滚烫的眼泪。

    有没有人...我好痛啊...

    没有人。等不那么痛了，我站起来张望了一会儿。

    天还没亮。

    我该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