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张珣一大早就去了县图书馆的电脑房。

    他本来想找个网吧，可是问了骑三蹦子的师傅，人家愣是不知道。

    转念一想，他反应过来。

    这时的梨水似乎离网吧开出来还有一两年，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席卷整个大街小巷。

    而自己这个复读生，算起来，比同班同学也有个优势，就是去网吧上网大大方方，根本不怕警察的临检，不是因为他长相老成，而是因为他真的有满18岁的身份证。

    只是他去的不多，在当初觉得迷幻的网络世界厮混了一段时间后，还是回归课堂。

    如果说赚钱，开网吧肯定也算个路子，但是张珣并没有这个打算。

    前世二十年，特别是一开始的十来年，他见到太多的同学迷失在其间，虽说也有个别的，闯出名堂，但是大部分，都在里面蹉跎了时光。

    真有几个上班的来网吧上网？

    一眼望去，全是学生。

    借由这个揽财，轻松是肯定的。

    但乡里乡亲，他不忍自己手里沾着无数失望的眼泪，别人要做，他管不到，自己还是算了。

    真做下去，怕不是在一叶禅寺立下的誓言当即就要发作，受晴天霹雳而死。

    只是，眼下和各类编辑部都取得联系，写的广告软文要发过去，寄信实在太慢，一来一去十几天都打不住。

    巧的是，今年电子邮件国内有人做起来，大点的城市，都陆陆续续用上，编辑部文字工作，业务遍布四海，正好受益。

    见张珣提出电子邮件，对方均表示惊喜，这些天，建议老同志用电子邮件，吃了不少闭门羹，这主动提出来用电子邮件的，还是头一个。

    县图书馆有几台联网的大屁股电脑，对外收费，提供使用。

    不便宜，三块钱一个小时。

    发出去倒是快，几秒钟的事情。

    但是这打字，咔咔咔，张珣花了一两个小时，才把几篇稿子全部打出来。

    就这，还被旁边一指禅的大叔惊为天人。

    接下来就是等电话回复。

    ......

    回到厂里。

    杜子爽坐在办公室，等他有段时间。

    “李春那边出了点问题，之前那个商贸谈的好好的，差不多要签协议来着，昨天晚上喝了顿大酒，人商贸突然意思说要我们弄点意思意思。”

    杜子爽皱着眉头，眼神里面含着一丝怒火，但显然强忍着。

    意思意思，懂得都懂，就要明目张胆的要回扣。

    张珣目光微冷，走到窗边，只见得天空之上阴云密布，这场雨是没个尽头。

    “爽子，你怎么看？”

    他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第一时间想听听杜子爽的想法。

    对于未来，他也只知道大方向，况且，自己不可能一直在。

    杜子爽的成长，是他最看重的，哪怕这时候受点可接受的挫折。

    “给个鸡毛的回扣，和农贸市场那家伙差不多德行，大不了换个公司谈合作。”杜子爽很干脆，然后有些犹豫的说道：“关键不是这一次，若是后面持续有这种事情，那我们到底该不该给？”

    张珣看着忍耐了半天的阴云，终究还是将雨水落下，在地面之上砸起白色的水雾，嘴角勾起微笑。

    他对杜子爽的反应，很满意。

    销售渠道和生产商的矛盾，上溯有商业诞生，下至未来几十年甚至永远，只要有商业活动，就难以避免。

    可以说是此消彼长，各领风骚，渠道强势的，甚至能压的生产厂家仅有点微薄利润，自己则赚的盆满钵满。

    但要回扣的商贸公司，显然大概率是个人行为，否则直接提出降成本价或者抽点即可。

    回扣肥的是个人，抽点肥的是公司。

    这一次直接不给脸，换一家就能解决，但是今后呢，遇到换无可换的情况该如何，杜子爽的问题直透根本。

    “爽子，你对我们的产品有信心吗？”张珣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反问。

    杜子爽几乎没有思考太久，即回答道：“当然有信心，我信它早晚卖遍全世界。”

    也许是锻炼了几天，吹大气的功夫长进不少。

    张珣呵呵笑了笑，拉开窗户，降下雨水的湿冷空气陡然间灌入，吹的头发飞扬。

    “那你还怕个屁，像你说的，给鸡毛，通知李春，让他找当地重新找个商贸公司，最好是之前的那家的对头，然后给独家，那个县的货，只此一家。”

    杜子爽点点头，本来他也是这样想的，但是，每逢大事，总要想着要找点支持，谁让他一个月前，还是个高中生来着，现在手底下管着一帮子老油子，心理压力也很大。

    看着杜子爽离去的身影，张珣关起窗户，叹了一口气。

    商贸公司无论大小，最珍贵的财富就是手里的渠道，任何货，想铺开就是几天的事情，货车拉拉就好，除非质量很差，卖不动，底下的合作者要造反。

    渠道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质量一般的产品想要外销，真的要求着这些商贸公司。

    又不是国酒来着，各地经销商云集在厂门口，天天蹲着就为了一点货。

    现在的情况，辣条只他一家，暂时能支持他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谁都想赚钱，脑袋想不清才会想着靠手里那点权力压制，亏的都是自己要到手的钱。

    一家不行换一家，总有脑子拎的清的。

    重要的是，辣条的仿制不可避免，少则一两个月，市面上肯定会出现类似的产品，配方实在简单，也就是自己当初不通厨艺，才会觉得有难度。

    说起来，自己那几篇广告软文，沾光的，除了自己，也有今后的同行。

    有了竞品，才是最大的挑战，人经销商可以不选新芽，换成其他品牌，一个玩意，又有啥区别，自然是谁给的好处多帮谁。

    强如全国最火辣的那个女人，质量一下降，竞品多了起来，也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前车之鉴。

    保持品牌和研发，辣条口味和花样，决定了新芽食品厂能不能一直走在最前面。

    所以，张珣的目标是，哪怕不能成为国酒那样的巨无霸，最不济也要做行业的领头羊，永远比人多走一步，这样一来，优势在我，就有底气。

    总之一句话，靠自己。

    但这些，张珣还没打算和杜子爽讲清楚，未来的几个月，是最重要的扩张期间，需要的是一往无前的霸气，在心头压着石头，并不好。

    等到几个月之后，锻炼出来的杜子爽自然会懂得未来面临的竞争，只是那时，又是另外一番局面，新芽，也不仅仅是棵嫩芽。

    灌下一口茶，张珣也不再多想。

    准备看一下昨天的数据。

    滴滴~

    就在这时，手机来了短信提醒。

    【K9527，8:36，梨水站。】

    【发件人：宁榄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