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没一会，莫潇蓝就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幸亏是在直播的中途晕倒，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这个时候说不定救护车已经找到现实中的她了。

    所以她还是幸运的。

    突然，莫潇蓝仿佛想到什么一样，迅速跑下楼，一路小跑来到社区服务站。

    根据她的推测以往这个时间小区里还会有一些散步的人，而奇怪的是莫潇蓝一个人都没有见到。

    不过她确信的是无论多晚张姨都会在社区服务站。

    那里几乎是她的第二个家。

    她一边奔跑，一边大口呼吸夜晚微凉的空气。

    她好久好久没有像这样在柏油马路上跑过步了。

    不一会，社区服务站就出现在莫潇蓝的视线之内。透过玻璃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服务站里的电视还在播放新闻。一个穿着红马甲的人影孤零零地坐在电视前，背对着窗户。

    “张姨，是我，我进来了。”莫潇蓝一边说着，一边试着推开社区服务站的大门。

    门没锁。吱呀一声开了。

    “张姨？”见她没有动静，莫潇蓝走近用大一点的声音说道。

    她依然没有反应。

    莫潇蓝感到一阵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张姨，你怎么了？”

    莫潇蓝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只见张姨沿着受力的方向直挺挺地倒下，仰躺在社区服务站的地板上。

    看到张姨的脸，莫潇蓝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没有脸。

    不，或者说，被摆在那里的就是一个大布娃娃。

    那布娃娃脸部的正中央还有着一道明显的浅棕色亚麻线的缝合印记。

    或许是因为大布娃娃戴着花白的假发，穿着红色的马甲，所以莫潇蓝才把她误认成张姨的。

    “谁搞的恶作剧啊，真卑鄙。”她自言自语道。

    就在她放松警惕的时候，她手中的人偶仿佛有了意识一般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

    “#$%￥&*……”人偶内部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你说什么？”莫潇蓝凑近人偶仔细聆听。

    “》(&^#......小蓝......莫......你快醒醒.......#￥@......医生......求你们......救救她.....#￥@......”莫潇蓝从滋滋的电流声和背景噪音中，隐约辨认出来一些宛若机械音的单词。

    不一会人偶重归于安静状态，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一样。。

    什么呀，原来是串频啊。她失望地想。

    就像有些时候打电话会莫名其妙听到奇怪的声音一样，网络化时代也会偶尔出现信息串频的现象。有时是因为强烈的磁场或者电场，有时则是由于振动。

    电视机上的新闻还在无声地播放。

    是访谈类节目《专家说事》右下角显示的时间是2096年10月30日。

    这个节目莫潇蓝从小就爱看。是一个二十多年以来一直坚持现场直播，由主持人和嘉宾共同讨论热点话题的节目。

    距离我晕倒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两天了？莫潇蓝不禁大吃一惊。

    【多名主播直播时出现异常行为引发公众焦虑，疑似坎吧直播炒作？】

    莫潇蓝用遥控器调大音量。

    “莫成功莫教授，您作为虚拟空间交互领域的专家，同时也是我们节目的嘉宾，能不能简单谈一谈对于‘网络深潜症’的看法。”

    “我个人认为，我们当今的技术还无法做到在虚拟空间内复现意识这一层次。我个人更倾向于延迟出现免疫排斥的说法，希望相关领域的科技工作者们能够尽早找出谜题的答案。”

    “那这影响我们现实中已经安装芯片或者已经购买芯片的用户继续使用吗？”

    “我觉得不会。毕竟没有明确证据表明这一现象与脑内芯片有直接联系，而且这一产品经过重重实验，能确保使用者的安全。”

    “好了，既然专家都这么说，咱们屏幕前的观众朋友们可以放一百个心了。”主持人微笑着说道。

    不对，电视里的人才不是我爸。

    莫潇蓝对着电视里那个陌生的满脸堆笑的灰西服男人眉头紧锁。

    外面究竟出了什么事？我要怎样才能从这里逃出去？

    太多的问题一时间想不过来。

    那就姑且，朝着远方走吧。

    看这箱庭世界最远会延伸到哪里去。

    莫潇蓝看着小区外延伸到远方的两排路灯心想。

    今晚的月亮，看起来格外地圆呢。

    是因为电脑模拟出来的缘故吗？那月亮看起来又圆又大，细节还那么清晰，仿佛是透过望远镜看到的一样。

    如果有人从立交桥下面看的话，我是不是像《E.T.》里那个经典场景一样从月亮中穿过呢？她想。

    公路上一辆车都没有。莫潇蓝开心地在马路中央玩耍。

    她甚至尝试了躺在公路中央望着没有星星的天空。伸出手。月亮仿佛就在手边。

    敢情这里是网络世界，那何不趁这个机会做一些更疯狂的事情呢。

    她站在分割两个方向车流的隔离带上，踩着隔离桩上双臂张开努力保持平衡。在网络空间里这么做并不很难。莫潇蓝不一会就掌握了踩着隔离桩在高速公路上奔跑的技巧。

    她一边跑一边笑，风从耳边划过带走一串串笑声。

    不知跑出了多远。她觉得累了，就坐在路边休息。

    “好渴啊。”她嘟囔道。

    她随即就发现了不远处有一个休息站。她走进便利店买了一瓶矿泉水。

    哦，这里不是现实，所以不用付钱。

    于是她又顺走了两包薯片和一袋QQ糖。

    临走时她看到门口的货架上在卖小孩玩的泡泡液，感到有趣就取走了一瓶。

    她一边走一边吹着泡泡。和现实中的不一样，过了很久泡泡也不会破裂，也不会由于重力的作用落到地上，就那样悬浮在半空中。不一会就停在一个随机的位置不动了。

    又走了好久好久，走到莫潇蓝双腿酸痛，忍不住一屁股坐在马路边。

    而那条马路，往前还有好远好远。仿佛没有尽头一样。

    她把头埋进双臂，像婴儿一样蜷缩身体，鼻头一酸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命运就是那么喜欢捉弄她。妈妈爸爸很早就离了婚，爸爸又常常不着家。好不容易高中毕了业，头一次开车上路就被车撞了，现在又被困到这个该死的网络空间里。

    好委屈好委屈。

    但她还不想放弃。

    没准下一秒就能看到这个世界的边界了呢。

    她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稍作拉伸准备好了继续跑下去。

    这时，她裙子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陌生的电话号码。但莫潇蓝明明查看过这里没有信号。

    莫潇蓝带着疑惑接通了电话。

    “喂，是北极冰伯爵吗？你去哪里了，我们都找你好久了。”电话里传来少年清脆的声音。

    “我是。你是谁？”

    “我叫莫里斯，主播大逃杀游戏的第二任NPC。”电话那头的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