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 胭脂的胭
说到这里,秦期意识到有些偏题,立马把话头拉转回来,“好啦,这些就留给舅妈一个人伤脑筋吧,谖儿你每天要开开心心的哟,对了,舅妈刚刚提前给你打了压岁钱到卡上,有你外婆、舅舅还有我的,是三人份哦,请谖儿小朋友注意查收。钱不够了再和舅妈说哈,好啦,舅妈不和你唠叨啦,谖儿你就安心拍戏,到了润夏如果想我们了就直接到罗安和我们汇合,顺便帮你哥哥把把关,说不定再过多久你就会有大嫂了呢。好啦,回见哦。”说着就挂掉了电话。
陈谖听着舅妈噼里啪啦的说了一连串不带停顿的话语,电话已经挂断,她的心却一时有些缓不过神。
这……是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呢。
上一次见陈烨,好像还是高中那次。
她去找严胭的那回。
其实高中之前,虽然陈烨把陈谖一个人丢在她外祖家里,基本不怎么管她,但是陈烨从来不会乱找女人。
陈烨只是一心的扑在工作上,让自己没有闲暇去照管陈谖,这个他和妻子周胭的唯一血肉。
所以那时,陈谖虽恼陈烨对自己的不上心,毕竟陈烨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但是陈谖却没有怨过陈烨。
她虽不赞成她父亲,却可以理解他父亲。
毕竟血浓于水,她也不愿看见她父亲那么伤心。
虽则她自己其实已经被伤透了心。
直到有一天陈谖无意间听到同学在讨论一个演员。
那是在高一上学期的时候,钟灵毓才来泽九泮读书没多久。
泽阳市每年深秋季节里的连绵阴雨如约而至,淅淅沥沥的连绵了几个日夜,最后终于在临近初冬的时节彻底停止了湿冷的肆虐。
迎来了久违的和煦日光,体育课一向不喜欢出来活动的女生们,不约而同的踏着这难得的冬日暖意,来到大操场晒太阳。
天高云淡,惠风和畅,九泮的校园里绿树成行,教学楼错落有致。
正在上体育课的少男少女们在操场上欢声笑语。
躺在双杠上的陈谖和钟灵毓眯着眼睛,惬意而又悠然。
似乎旁边有几个人走来。
陈谖和钟灵毓相视一笑,都没有动。
“最近才播的那部《齐天》你看了吗?里面那个女配青禾,哇,我觉得她长得好好看,演技也不错,她和男主的对手戏简直了,我就一直专找他俩的互动看,可惜就是下线的早,诶。”
“噢我知道这部剧,上周末回家一晚上刷了七八集,最后被我妈给硬生生地拽到床上,勒令我睡觉!”
“是吧,超好看的。”
“青禾的演员好像叫做……什么来着,我还专门去查了的,结果又忘了!”
“她叫严胭,严肃的严,胭脂的胭。”
听到这里,陈谖唇角微翘,满脸温柔。
胭这个字呀,她喜欢。
“诶对对,就是她。”
“她好像还上了最近一期的《舞者飞扬》,就那个专门重现经典舞曲的节目,我准备这周回去刷一刷。”
谈话声渐行渐远。
陈谖问坐在一旁懒懒地钟灵毓,“你看过她们说的那部戏吗?”
陈谖张口又要问,还未出声就摇了摇头,“那你肯定也不知道她们口中的严胭了,我就不问了。”
钟灵毓耸耸肩,不是很有兴趣的随口道,“可能又是哪部偶像剧吧,演员挑来挑去就那么些,大家长得都越来越像,角色也越来越没特色,我也没有很大的欲望去看这些剧。你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呢?”
从双杠上坐起来的钟灵毓望向绿茵场,目光不着痕迹的远远的紧跟着那个人逡巡,像是影子般无法分离。
他在踢足球呀。
“阿毓!”带着上扬的尾音,一声慵懒的呼唤在钟灵毓耳畔响起,陈谖笑得戏谑,干净利落的一个翻身跳下了双杠,站在钟灵毓身前,“就这么喜欢他,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分给我?我要生气了啊。”
钟灵毓笑,“你这样子可不像生气。”
“哎,你真的确定,他是你小时候在白家遇到的那个小男孩吗?也许只是他碰巧叫顾深,也许只是因为他长得帅?”顺着钟灵毓的目光看去,视线触及那个清俊的身影时,陈谖忍不住调侃道。
钟灵毓听陈谖这么说,还真的认真的思索了起来,良久,钟灵毓摸着手腕道,“军训时我来姨妈了,一不小心跑步摔倒,是顾深扶我去的医务室,当时我看到他腕上的手串,那是小时候我们俩初见时我送给他的。没想到他一直保留着,还天天戴着。”
陈谖这会儿是真的讶异了,“哟,这么深情的呀,还真是人如其名。”
叮铃铃,下课铃声响起。
陈谖转身朝食堂的方向走去。
她揽着钟灵毓的肩说道,“走吧,去吃饭,你们两个长情的人碰到一块儿那还真的是天意呀。天生一对嘛。今天姐妹们儿我请你吃饭,为了你和顾深的相认之路第一小步的前进而庆祝一下。”
钟灵毓笑得无奈,由着陈谖挂在她身上拉着她往前走。
转眼进入高一的寒假,这个小插曲本已经被陈谖淡忘。
严胭这个人却在百无聊赖的寒假生活里突然映入了陈谖的眼帘。
电视屏幕上正在播一个仙侠剧,制作画面精美,演员颜值也高,似乎剧情也很跌宕起伏的样子,陈谖搁在遥控器按键上的手指一下子就摁不下来了,她放下遥控器,撕开茶几上的一包瓜子,坐在客厅里边嗑瓜子边追剧。
现在画面里的女子一看就是那种名门正派里养出的大家闺秀,但又不死板,很灵动。
她好像正在犹豫着什么事情,难以做出决定。
她站在窗边,透过木雕的窗棂望向远处的湖光山色,烟雨之中,杨柳依依。
她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画面转换,角色开始了回忆。
那时她才被师傅从死人堆中捡回来,整个人有如惊弓之鸟,谁靠近都激起她她巨大的反应。
是师傅,不怕被拿着一根簪子惊恐抓狂的四处乱戳的她刺伤。
是师傅,抱着她,安抚她。
是师傅,再一次给了她家的温暖。
一幕幕的温馨,一帧帧的情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