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担心他，让亚伯拉罕派人在后面远远跟着，也不是没有可能，但特战队里没有四级剑士，格鲁斯所有手下，级别最高的，也就是一个汉姆，也还只是三级，不可能有四级剑士。

    “谁啊？”格鲁斯又惊又疑，走到一个空旷些的地方，把马远远赶开，随即转身，扬声道：“不管你是人是鬼，出来吧。”

    后面那人迟疑了一下，从丘陵后现出身来。

    “是你。”格鲁斯讶叫：“赫拉奇姆阁下。”

    “是我。”赫拉奇姆点头，脚下似慢实快，很快就到了格鲁斯二十步外，眼光炯炯的看着格鲁斯，似乎有些不认识他一般：“格鲁斯，灰太狼二世，你还有第三个身份吗？”

    “还有。”格鲁斯点头：“不过暂时不告诉你。”

    说到这里，他恍然大悟：“是你认出了我，并告诉了纳古里？”

    “是的。”赫拉奇姆点头：“不过我错了。”

    “什么？”他开口认错，格鲁斯有些疑惑，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我即认错了纳古里，也认错了你。”

    赫拉奇姆道：“认错了纳古里，是没想到他那么贪滥，为了那些甲兵，居然把两千重步兵都杀了，一个贵族，居然如此贪而无行，简直不可思议。”

    “贵族都差不多吧。”格鲁斯撇嘴。

    “那没有。”赫拉奇姆摇头：“我出生边地，见过不少边地的领主城主，他们虽然也贪，但没到纳古里这种程度，例如黑格子爵，他就比纳古里精明得多，即便要做，手段也要高得多。”

    “黑格子爵倒还确实是个人物。”格鲁斯点头赞同。

    “第二个是认错了你。”赫拉奇姆说着，眼光一闪，仿佛是要把格鲁斯看穿：“我无论如何想不到，你在战场上，竟然如此厉害，我本来怀疑，你是个骗子，现在我倒宁愿相信，你确实出身高贵，家世渊源，如果随随便便一个小羊倌都有你这样的本事，那我们这些人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

    这话让格鲁斯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赫拉奇姆还是一个很幽默的人。”

    赫拉奇姆没有笑，仍旧是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道：“你后来在黑水城的事，我也听说了，伊利亚小姐呢，我一直没有看到她啊？”

    “她离开我了。”格鲁斯微微叹了口气：“我这人吧，有些狂，不怕人，不信鬼，不敬神，更不在乎路边野狗蛤蟆的呱呱叫，但她不同，她外表刚强，内里其实善良而柔弱，很在乎别人的看法，唉。”

    他叹了口气，摇摇头，看着远方的天空：“她不明白，我就是我，我睁眼，才有世界，我闭眼，天地无存，神也好，鬼也好，人也罢，都是因为我而存在啊。”

    他这话，听在赫拉奇姆耳里，如惊雷掣电，让他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即惊且怖，那一瞬间，甚至让他有一种大彻大悟的感觉。

    “我睁眼，才有世界，我闭眼，天地无存。”

    他喃喃念叼，身上有一种怪异的东西在流动，就仿佛闪电打在了身上。

    “格鲁斯阁下，我向你致敬，你确实是一个独特的人。”

    他抚胸低首，深深一礼，抬头，拨剑，眼光紧凝：“但正因为如此，我更加不能容你活着，你……”

    他一时间似乎不知道要怎么说，组织了一下言辞，才想：“你太另类了，不适合于这个世界，如果再容你活下去，也许这个世界会让你彻底颠覆。”

    “你这么看好我吗？”

    格鲁斯倒是笑了起来，也缓缓的抽出了鬼眼魔刃，斜眼看着赫拉奇姆，道：“赫拉奇姆阁下，我倒是好奇，你明明受了伤，怎么反而晋级四级剑士了？”

    “这要感谢你。”赫拉奇姆再次行礼：“一谢你手下留情，没有当场杀死我，而且让我受伤不重，另一个，则是谢谢你给我的剌激，我早在八年前就摸到了四级的边缘，但这些年，埋头苦练，却始终无法突破，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天花板，死死的压着我。”

    他说着摇头：“而就是你那一击，打碎了我固有的一切，让我从高处跌下，痛彻骨髓的同时，也突然间就悟了，一下子就获得了突破。”

    “不破不立，原来如此。”格鲁斯点头。

    “不破不立。”赫拉奇姆喃喃念叼：“精僻，格鲁斯阁下，是我错了，我绝对确认，你不是骗子，一个小羊倌，哪怕再能骗，也说不出这么精僻的话来，我向你道歉，也向你至敬。”

    深深一礼，抬头，举剑：“请。”

    “我也没想到，赫拉奇姆阁下居然这么会夸人啊，我虽然皮厚，也给你夸得有些脸红了。”

    格鲁斯哈哈大笑，蓦地里眼光一凝：“看刀。”

    人随刀起，一个箭步窜出，一刀劈向赫拉奇姆。

    这一刀，与那天在黑水城的一刀，一模一样。

    但看在赫拉奇姆眼里，却完全不同。

    那天的一刀，虽然力大凶猛，但在赫拉奇姆眼里却净是破绽，就如一头狂奔的公牛，猛则猛矣，斗牛士轻轻一闪就能避开甚至反击。

    格鲁斯的猜测没有错，那天如果不是给他突然凝出的魔蝎甲迷惑住，赫拉奇姆真的可以一招就打败他或者杀死他，就如伊利亚一样。

    但这一次，同样的一刀，看在赫拉奇姆眼里，却已完全不同，力量，速度，出刀的时机火候，不说炉火纯青，至少看不到什么明显的破绽。

    “想不到武功进展也可以这么快，他果然是一个天才。”

    赫拉奇姆心中大赞的同时，也下定了决心，这一次，无论如何要杀了格鲁斯。

    铮！

    刀剑交击，两人一分，再又扑近，刀剑交击声密集的响起。

    眨眼两人就斗了近两百招，格鲁斯固然伤不了赫拉奇姆，赫拉奇姆也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格鲁斯在伊利亚剑下，很难撑过十招，可为什么对上赫拉奇姆，却能打到两百招不败？

    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伊利亚无数次的杀死过格鲁斯，也就同时找到了格鲁斯的破绽。

    就如那一世的高中生，在题海战术中做过无数的题型后，面对高考，也就无所畏惧了——所有的题他都是做过的。

    赫拉奇姆的功力高于伊利亚，剑术却不比伊利亚强，甚至还要差那么一点点。

    伊利亚找出了格鲁斯所有的破绽，让格鲁斯有了提防和应对的办法，现在赫拉奇姆再来找一遍，自然就找不到了。

    或者说，即使赫拉奇姆还能找到，格鲁斯也有了提防，让赫拉奇姆无法轻易得手。

    归根结底，要感谢伊利亚。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则是蝎尾针。